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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前行。 两人缓缓前行,一路无话。待瞧见一处亭子,猫儿方道:“可要前面去歇一歇?” 走了这一阵路,灿烂日头直晃晃照下来,猫儿鼻尖已出了一层油汗,在日头下亮晶晶。配着她的一双亮如星子的眸子,倒有了他初遇她时的机灵劲儿。 他尤记得,那时他母后病重,几乎药石无灵,后来不知听哪个奴才壮着胆子提了一嘴,说宫里废殿有个宫娥曾起死回生,或许积攒了些经验,有助于皇后也起死回生。 宫中禁厌胜,这种话若平日他听到,定然是要赐那奴才死罪。 可那时正常合理的救治早已用遍,他慌了手脚,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有法子都要试一试,哪里还能管的上其他。 后来太监们提溜了个小宫娥过来。那宫娥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他几乎第一眼就给她安了个“骗子”的标签,可心中还怀着一丝丝奢望——万一真有用呢?万一真的能将母后救活呢? 后来,他母后果然于昏睡中苏醒。 后来,他留意上了她。 这样一留意,就陷进了她的亮晶晶的眸光里,再也清醒不过来。 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如果还能再体贴一点,再多一点点…… 她觉察到他长久的注视,只当他伤处又疼,忙道:“可是身子不适?我们现下就回屋,我再为你涂药膏。” 他摇摇头,抬手抹去她鼻尖油汗,含笑道:“整日闷在屋里也难受,四处走一走无碍。” 当然无碍,他的伤早已大好,生龙活虎。他现在有的不过是心病。 因着这心病,他便也肆意加重了伤情。 什么时候他能病愈?他不知道。或许要等到踏上去往京城的路才成。 此时一阵小风吹来,猫儿挽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弯往远处凉亭方向而去。 身后脚步匆匆,阿蛮快步跟来,停留在身后,抱拳道:“王公子,我家大人有公事与您相谈。” 猫儿忖了忖,转头问阿蛮:“可是重要事?我夫君伤势未好利索,走这两步路也不容易。” 阿蛮显然有所准备,他往身后招了招手,便有两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小跑而来。 萧定晔同她道:“若非重要事,殷大人不会来寻我。你先回屋歇息,我去去就来。” 一顶软轿带着萧定晔往不远处的前堂而去。猫儿跟在阿蛮身后,一起往前堂方向行了几步。 她压低声问道:“克塔努的伤势如何?” 阿蛮回禀:“前两日烧的厉害,昨儿夜里退了烧,这一关该是过了。” 猫儿提起三日的心终于放下,连忙致谢:“我知道以你和彩霞的立场,掺和进克塔努的事情里,十分为难你二人。我记着你们的人情,日后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 这话阿蛮不敢听。 这两日他看的明白,王公子对自家夫人严防死守,不愿意让她接触外男。 平日王夫人同自己说说话还好,若真的到了“报答”的程度,只怕他首先等来的不是报答,而是一把割喉利器。 他倏地跳开一步,忙忙谦虚道:“夫人客气,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他这样的婉拒太过隐晦,猫儿听不懂。 她又加了一句:“不不,哪里是你们该做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心人,是特意帮助我……” 阿蛮额上迅速浮上一层冷汗:“不特意不特意,半点不特意。” 猫儿见他谦虚的紧,只得道:“你放心,你同彩霞的情意,我铭记一生一世……” 阿蛮只觉着今日他怕是将自己摘不干净了,要一生一世都牵涉进去。 他觉得有些腿软,现下该去寻彩霞,先让她卷了包袱皮,带着娃儿远走他乡避上一避。 猫儿见他一刹那面如土色,又关心道:“你可是病了?这两日照顾克塔努,累着了?” 阿蛮想着他要是继续谦虚,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忙忙扶着边上的树杆,粗喘几声: “奴才原本还想逞强,现下夫人既看了出来,奴才只能实话实说。这两日奴才连轴转,再如此下去,怕是要得个暴毙而亡的后果。克塔努那边,奴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猫儿表示理解。 莫说照顾克塔努那样重伤之人,便是她这几日照顾萧定晔,多多少少还有丫头打下手,连她都觉着有些吃力。 她忖了忖,问道:“你觉着殷大人同我家夫君商谈要事,会谈多久?” 阿蛮觉着这个话题比较安全。不会招惹到醋精附体的王公子。 他忙忙回道:“这几日忙活的都是番人之事,大人上回同王公子商谈了近两个时辰。奴才忖着,此回时间也不会短。” 猫儿心头一跳,忙道:“如他出来早,你帮我拖着他。” 立刻转身往马厩方向而去。 第534章 皇子真乃神人也(二更) 府衙前堂会客厅。 殷大人鲜见的面露为难神色,同萧定晔道:“……那姑娘口口声声知道机密消息,可却只愿意见到‘王公子’才说出。底下人也用过刑,都未得来一个字。” 萧定晔淡淡乜斜他一眼:“一个蛮夷女子,就令大人慌了手脚?” 殷大人不由心中喊冤。 若是寻常犯人,无论男女,逼供还有什么好手软的。 可涉及异邦人士,讲究的是个“证据确凿、自愿认罪”,身上不可有明显伤痕,免得给大晏招致一个“虐杀国际友人”的罪名。 这种人,要么就得暗杀,然后栽赃给邻国。要么就光明正大判个死刑,最后刽子手手起刀落给个痛快。 故而在向异邦人士实施逼供上,手段就不好施展。 像现下所有异邦囚犯受罚,那都是不容易留外伤的法子。以免到时候押解囚犯上京,若刑部官员瞧见了明显伤处,就成了话柄。 殷大人行止历来落落大方,极少有这种吃瘪的模样。萧定晔不由问道:“那朱力姑娘,可真的有重要消息?” 殷人离思忖道:“她为了证明她知道消息,曾经透露过三个字:泰王妃。” 萧定晔眉头一簇:“泰王妃?三嫂?她提的不是泰王,竟然是泰王妃?” 殷人离点点头:“就是如此奇怪,下官才要同殿下商议,是否真的前去见一回那朱力姑娘。” 萧定晔忖了忖,点点头,却想着他此前数回见过那朱力姑娘,都被猫儿上妆、伪装成另一人。现下他要去牢里,若去见猫儿,说不定她就要开口同他一起去。 她去牢里能做什么,他清楚的很。 他立刻止了回内宅寻她上妆的心思,只转头望了望,便起身从一旁案几上抓起一把折扇别在腰间。 *** 大牢耳房里,地上一个火盆半死不活,没有多少热气。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