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被诅咒的alpha在线阅读 - alpha变坏了

alpha变坏了

    “不好意思,顾软。真的,不好意思。”

    王琪他尴尬的笑着。

    “没有乔木的允许我不能让你擅自出院。”

    “住院的费用乔木全都帮你付清了,不用担心。”

    “求求你,帮个忙吧。没有乔木的允许我真的不能让你走。”

    不走就不走吧。

    顾软窝在床上,在医院,可能对宝宝好点。他抚摸着腹部,里面暖暖的,就像揣着一个小火炉。它还是不会动。顾软有些伤感的揉着腹底,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他好害怕。

    他好害怕这个孩子会像之前的一样,只是一小团长得像孩子的肉块。它不会哭,也不会笑,甚至连心跳都没有。

    他根本就摸不到宝宝的动作,但会有的,四个月了应该会动了。

    他好害怕。

    顾软抬手擦拭着自己的眼睛,眼泪滚了下来,他不应该流泪的,这样对宝宝不好,他不应该哭。但泪水就是停不下来。肖禁怎么了?他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希望肖禁能好好的,希望他没事。

    他希望肖禁能够平安。

    顾软到了现在都还不太能接受妈妈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

    上次见面明明还好好的,才说再做一次手术就会好了,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

    怎么会死呢?

    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

    遗体,葬礼,什么都没有见到,她怎么可能就死了。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她怎么可能——

    腹部又开始疼了。顾软摇摇头,他现在连悲伤的权力都没有了。或许这些只是一个梦,一个谎言,一次骗局。说不定妈妈根本就没死,她只是其他地方接受治疗,等好了就会回来了。说不定,她还在那儿好好活着——

    乔木本以为Omega已经睡着了,但却看见顾软藏在被子里不停的抹眼泪。

    “吃吧。”

    等了好一会儿,乔木将东西放在顾软身旁的桌面上。

    “不想吃就先放着。”

    顾软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伸出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苹果。

    “已经洗过了。”

    看着纠结的顾软,乔木补充。他们俩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顾软咬苹果的沙沙声。

    “你是叫乔木吗?”顾软试探的问。

    “嗯。”

    “你,不怕我了?”

    “感觉你不是什么坏人。你能告诉我肖禁怎么了吗?”

    “……”

    “我会把你的alpha带回给你。”

    乔木低着头,比对着Omega和简笔画的表情。

    “真的?”

    “嗯。”

    “你真的会带肖禁过来吗?”

    顾软十分兴奋,但冷静下来后,他又有些伤感。

    “他应该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

    乔木翻到了画有丧气表情的那一页。

    “因为我可能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那你是不想见他?”

    “我没这样说!我只是——”

    顾软低下头,耳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抬起头,乔木正表情严肃的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

    “你在看什么?”

    顾软将乔木手中的笔记本夺了过来,乔木看了他一眼,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

    笔记本里都是一些表情的简笔画,有大笑的,有忧愁的,有悲伤的,每一个表情下方都密密麻麻的记载了表情所对应的含义。

    “你刚刚就是一边看着这种东西一边和我聊天吗?”

    顾软有些不敢相信。

    乔木点头,“不看的话,我就不知道你的心情如何。可能会说出一些糟糕的话来。”

    他说着,从顾软手中拿回自己的笔记本。

    “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道歉。”

    “那这样呢?”

    乔木盯着笔记本换了一副表情,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顾软,认真的重复道。

    “真的很抱歉。”

    顾软没想到乔木将他开玩笑的话认真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没,没关系的。”

    “你这样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着,偷偷打量起乔木的脸。

    他长得真好看啊,好看到顾软甚至有点嫉妒起拥有那么一张出色皮囊的alpha来。乔木并不知道眼前的Omega在想些什么,他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密封袋。在袋子打开的那一瞬间,顾软就闻出来了。那件衣服是肖禁的,上面沾满了肖禁的信息素。乔木将那件衣服递给顾软。

    “你先凑合下。。”

    Omega紧紧的搂住了那件外套。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说,到时候你可以问肖禁。”

    顾软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自己的新家。床太软了,屋子也暖暖的,没有刺骨的冷风也没有嘈杂的响动。他缩在温暖的被窝里,脑袋晕呼呼的。最近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梦见妈妈,梦见肖禁,有的时候甚至会梦见肚子里还不会动的小宝贝。

    去他老是会做噩梦,各种各样的恐怖的梦,但最近他总是梦见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妈妈牵着他在布满夕阳的街道上散步,比如肖禁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说不上名字的花,向他微笑。顾软还梦到过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乔木递给他的那件衣服,最近他都没有在在夜间惊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顾软缓缓的睁开眼,就像乔木保证的那样,肖禁回到了他的身边。

    顾软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睛,他伸出手,指尖贴在alpha的脸颊。

    是真的,他是真的。

    “肖禁,我——”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等真正见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我很抱歉。”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Omega看着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alpha,落下泪来。他本来没有这么容易哭的,但眼泪的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Alpha的样子有些奇怪,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顾软看不清肖禁的样子,也看不清肖禁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想念对方,很想很想。

    顾软搂着alpha的脖子,将他拉进自己。他闻着alpha脖颈处散发出的信息素的味道,那味道让他的一直恐慌的心放了下来。他搂着alpha,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在对方之上

    “我想要你。”

    顾软踢了踢alpha的大腿,他想要他,很想很想。

    Alpha抓住了顾软的脚踝,将顾软的裤子扯下。顾软安分的躺着,任由alpha将腿打开,慢慢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一开始他有些不太适应,好在柔软的穴口早就分泌出了润滑的液体。安静极了,顾软听见了粘腻的液体的滑动,自己的呜咽声,以及alpha显得稍许克制的喘息。

    太黑了,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

    顾软搂着alpha的脖颈和他接吻。

    “我想开灯,我想看看你。”

    他喘着气,alpha在他的体内抽动。顾软护着腹部,咬了咬alpha的脖颈。

    “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他将alpha的手置于自己隆起的腹部。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Alpha只是沉默着,再一次的吻住了顾软的嘴唇。

    顾软后来晕了过去,在他抓着alpha的手臂央求开灯的时候,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将他紧紧包裹,灯没有亮起。

    顾软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沉的厉害。他费力的睁开眼睛,alpha坐在一旁。

    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见脸。

    “肖禁?”

    顾软叫着alpha的名字,像是被吓到了一般,alpha快速拉好皮带站起身。

    “肖禁,你去哪儿?”

    顾软慌了,爬起身去拉alpha的手。但alpha却迅速站起身,跑了出去。

    “肖禁!”

    不能让他再走了。

    顾软这样想,爬起身,拿过外套,光着腿,也走了出去。腹部还是闷闷的疼,这让他根本就走不快。Omega扶着墙,以自己能走的最快速度跟着alpha。

    门上好了锁,没有钥匙无法打开。

    Alpha站在玄关处,拉着门。

    顾软看着慌乱不安的肖禁,心也揪了起来。

    “肖禁——”

    顾软看着眼前慌乱的alpha。

    “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看着alpha,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你到底怎么了?”

    alpha和像以前一样,身上弥漫着淡淡的专属于他自己的苦味。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看不见表情。但在那一整片阴影里,顾软隐约看见了位于alpha脖颈处的一条长长的黑线。

    那是什么?

    就当顾软快要走到肖禁边上的时候,门突然打开。

    “等——”

    等等,顾软的话还没说完。

    肖禁就从打开的门跑了出去,躲在了来人的身后。

    “他到底怎么了?”

    Omega看着乔木,一字一句的问。

    乔木低着头,“没怎么。”

    “没怎么?”

    顾软走上前,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他脖子这里有这么长的一条黑线。”

    Omega比划着,手不停的发抖。

    “你管这叫做没什么吗?”

    “会好的。”

    乔木扭过头,这时候顾软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人。

    他看着那些人拍了拍肖禁的肩膀,紧接着alpha便转头和他们走了。

    “他要去哪儿?”

    顾软想要上前,乔木将门给关上,靠在门边,阻挡了顾软的脚步。

    “如果你现在回去把裤子穿好,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顾言是你的母亲对吗?”

    乔木将手中的笔记摊开。

    “五年前生病住院,医院的诊疗报告为急性病毒感染。病情迅速恶化,于今年十月十五日——”

    “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软警惕的看着乔木。

    乔木翻动着笔记,“她是0179号病人,第一百七十九个因为病毒感染死亡的alpha。”

    “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具体负责调查这起事件。”

    “调查?”

    乔木点点头,“我个人认为大规模的alpha感染并非偶然。”

    “调查需要能免疫病毒的士兵参与,虽然防护服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收效甚微。”

    “肖禁参加了这起调查。”

    “目前对疫苗的研究并不深入,药物产生的副作用会蚕食人体的情感区域模块,影响是按照阶梯递增。”

    他说着,递给顾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

    “你的情况是我们当时没有察觉到的,对给你造成的困扰感到抱歉。”

    乔木微微低头,“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你情况特殊,肖禁他的药物适应阶段还没有到达最后,现在他还能陪你一段时间。直到——”

    乔木看着Omega那双像是在流泪的眼睛,“其他事下次再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乔木朝顾软微微欠身,离开了房间,另一边,一位身材高大的alpha将肖禁领到了顾软身旁。

    “你还认识我吗?”顾软的声音止不住的发抖。

    Alpha轻轻的点了点头。

    Omega呜咽着扑进了alpha的怀里。

    “我叫什么?”

    顾软问他,肖禁眼神闪烁着,半晌后迟疑的回答。

    “顾软。”

    肖禁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他好像被埋进淤泥,身体不停下陷。他看到过去的那些记忆都变成了透明的气泡漂浮着,粘稠的泥浆渐渐没过了他的胸膛,呼吸变得困难。

    天空是一整片无尽的黑,他想要求救呼喊,但却无法发声。在泥潭中,他看到了自己。从泥潭中,出现了成百上千个自己,站立一旁。泥浆又湿又滑,黑乎乎的泥水将他裹挟,将他吞入。地势抬高,泥浆褪去,自己的眼睛里,泥人的眼睛里流淌出血红的泪花,记忆的泡沫同血泪一齐幻灭,世界陷入死寂。

    好冷。咽喉被扼住,空气无法进入肺部,雕塑动了起来,朝他挥舞着尖刀。

    “你想喝点什么嘛?”

    Alpha的瞳孔重新聚焦,身旁的Omega满脸忧愁。

    “不用。”

    他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却做不到。另一个自己正站在顾软身后朝自己微笑,肖禁将视线收回。

    他看着顾软的脸,Omega还和以前一样。看着,看着Omega漂亮的脸上渐渐流出了猩红的血,顺着他纤长的脖颈落在干净整洁的地毯上。

    Alpha恐慌的收回了视线,手中的温水晃动着,渐渐变成了一整杯带着温度的血。

    另一个自己微笑着,将血水凑到嘴边喝下。

    肖禁的因为恐惧而发颤。

    “你好些了吗?”顾软问他。

    alpha含糊的点了点头,握着那杯不断摇晃的热水喝了一口。

    “为,什么要参加那样的调查?”顾软问他。

    “这是他们希望的。”

    “谁?”

    “我的父母。”

    Alpha苦笑着回答,“我从来都没能让他们满意过,没能做一个好儿子。而且,奖金很多的。”他说着,记忆的泡沫悬浮在空中,他看着气泡里的内容,“钱应该够了。你不用再去做那些事情了。”他说着,盯着那个即将幻灭的气泡,“很辛苦啊。”气泡即将分崩离析,alpha的话语也变得破碎了起来。“Omega做那样的事,很可怜,很辛苦。总有人要去的,不是我还有其他人会去。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测试,不得不去。”

    “希望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Omega那样,很可怜。”

    最后,破碎的语句几乎都快连不成完整的句子,泡沫幻灭了,只留下满脸条纹的自己站在原地。他看见自己惊恐的看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黑色的线条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丑陋,恐怖,恶心。他伸出手,手背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

    他伸出手,将鸭舌帽压得更低,直到遮住全脸。

    气泡浮了起来,黑乎乎的气泡流着鲜红的水,黑乎乎落下炙热的雨。

    肖禁盯着手背上的水花,温热的雨水顺着Omega的眼眶滑落。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雨水,但没有成功。一团发着抖的东西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给我钱了?”

    “我有说过需要你的帮助吗?”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怎么都不问我?”

    “好好先生肖禁,你混蛋!”

    那团小东西不停的在说话,温热的雨水眼眶中涌出。肖禁将那一团小小的东西搂在怀里,这时候,一个黑色的气泡徐徐上升,里面站着年幼的自己,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

    肖禁被吓得松开了顾软,Omega惊慌的表情加重了肖禁的恐慌。

    “抱歉。”

    肖禁垂下眼,脚边的地板上全是黑乎乎的血。

    “对不起,我我想---”

    慌乱中,他站起身,“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抱歉。”他踉跄的跑进了浴室,

    门砰的关上,只留下omega一个人茫然的待在客厅。

    冰冷的水流从指间滑落,水龙头里流出冰冷透明的水花。水花渐渐变得滚烫起来,透明的水花缓缓流动,慢慢的变成了血,鲜红温热的血水从水管中涌出,染红了alpha的手。

    “今天的课题是——”

    老师在黑板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几个字。

    做真正的自己。

    我们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老师真的很羡慕像你们这样的年纪,爱恨分明,干干净净的像一张白纸。老师的嘴唇张张合合,不停说着一些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的东西。

    “肖禁?”

    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年轻的beta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她是个好老师,大家都喜欢她,肖禁也喜欢她,即使有的时候她说的并不对。

    “你喜欢什么呢?能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她微笑着看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黑板上明晃晃的做最真实的自己白的刺眼。

    “我喜欢——”

    他看着老师微笑的眼睛,黑板上的字明晃晃的。

    “我喜欢——”

    做最真实的自己,那几个词刺得肖禁眼睛酸疼。

    “这是它的心脏吗?”

    肖禁蹲在屠夫身边,“这边是肺,待会儿是会丢掉吗?不能吃吗?”

    他看着扑腾着的家禽,气管已经被割断,垂死的生命做着最后的挣扎。

    屠夫将那只家禽提起,血着它割破的脖颈涌出,它最终会被自己的血给淹死。

    “嘿,小子。”

    屠夫朝肖禁晃了晃手中的家禽,“想来试试吗?”

    血液顺着家禽破碎的血管涌出,肖禁伸出手。

    “肖禁!”

    母亲提着一小块肉站在一旁,她怒视着自己。

    “才一小会儿人就不见了,我没说过你得跟紧我吗?”

    她边说,边朝沿着肖禁的视线望去。

    家禽被扔进热水,它的翅膀扑腾着,渐渐的就不动了。

    母亲惊恐的看着他,他那样的眼神灼伤,“对不起。”

    他向母亲道歉。

    “肖禁?”

    老师等待着他的答案。

    去他的做你自己吧。真正的自己是一个怪胎。

    “我喜欢看书。”

    他回答,最终在老师满意的目光下坐下。

    子弹划破了空气。

    “肖禁,闪开!”

    他回头,刘可朝自己大喊,但那已经晚了。

    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顺着他的左肩流了出来,弄脏了他的制服。

    “该死的,掩护掩护。”

    “还有肖禁你怎么回事,开枪快开抢啊!”

    子弹在空气中炸响,猎物还在潜逃,并做着垂死挣扎,很多人受伤倒下。

    刚刚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肩,穿透了肌肉,血一直在流。

    “你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刘可开了枪,但没有打中。

    猎物还在逃。

    肖禁握紧了枪支,血顺着手臂一路流淌到了指尖,将黑乎乎的枪口染红。

    猎物还在逃。

    砰砰砰。

    他听见了声响,他真真切切的听见了猎物胸膛中跳动着的心脏发出的响动。

    他看着那个男人在逃,惊慌失措,胡乱开枪。

    他看见了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他看见他的脸颊因为充血而变的通红,他听见了对方那恼人的心跳。他看着那个男人在跑,但紧接着在肖禁的闹钟他就不像是人了。男人变成了家禽,被割断喉管的家禽,脑袋歪歪的挂在一旁,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停的流淌,羽毛被发黑的血块弄脏。

    肖禁举起了枪,枪口正对着那人的心脏。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那颗在胸膛中跳动的红色心脏。

    他举起枪,受伤的左肩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落在了灰色的地面。

    猎物奔跑着。

    他变成了一只瘸腿的兔子。

    兔子带着它被车轮碾碎的脚,一瘸一拐的奔跑着。

    它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好疼。”

    它看着自己,“肖禁,好疼。”

    它哀求着,本不应该存在的眼泪顺着它那双动物的瞳孔流淌。

    “杀了我,杀了我。”

    “好疼肖禁。”

    “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

    “疼。”

    “你知道的——”

    瘸腿的兔子睁着红色的眼睛盯着肖禁,“死亡是最好的止痛药。”

    “开枪吧。”

    兔子说着,它的脑袋正顶着枪口。

    “开枪,肖禁。”

    “开枪啊!”

    肖禁看着它,嘴里一阵阵的发苦,溅开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

    砰!

    omega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想要摸摸看吗?”

    顾软拉着肖禁的手,将它放在隆起的腹部。

    柔软的皮肤下,有一个活物在轻轻的挪动。

    “肖禁!”

    刘可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猛然惊醒。

    嫌疑人应声倒地,鲜血溅了一地,染红了肖禁的脸颊。

    “还好。”

    刘可检查着嫌犯的生命体征,“医务员!”

    “差一点就射穿心脏,好险好险。”

    “你也赶紧的,让处理一下吧。”

    冰凉的水顺着alpha的脸颊滑落。

    肖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敲门声响起了。

    顾软在叫他,听起来很担心。

    肖禁慌忙后退。

    在那一刻他是准备杀了那个人的,他当时瞄准的就是男人的心脏。

    如果不是最后的分神,那个人早就死了。

    他早就——

    不能让顾软靠近自己,不能让他过来。omega的身影映在了毛玻璃上,他低着头,银色的把手轻轻的旋转着。

    不能让顾软靠近自己。

    “不要进来!”

    肖禁将门反锁。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门外是久违的沉默。

    “你先去休息吧。”Alpha将脑袋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不用等我了。”

    他说着,背靠着门,将它死死锁住。

    顾软是后半夜感觉不对劲的。他爬起身,下腹一阵阵的绞疼,有液体从腿间涌出。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

    不好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顾软疼的发抖,下意识想去叫肖禁。他想要alpha过来,带他去医院。

    你了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你不知道。

    肖禁异常的表情浮现在顾软面前,濒临崩溃的alpha。

    omega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的他直起身子,轻轻的将门反锁。

    门关上时,顾软听见了痛苦而急促的呼吸声。

    alpha就在附近,并受着折磨。

    顾软苦涩的将门锁紧,没有自欺欺人的必要了,他抚摸着圆滚的腹部,发育的快并不代表发育的好。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没感觉到里面有活物,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医院。根本就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再去刺激他,根本就没有必要。

    顾软咬住了挂在一旁的衬衫衣袖,疼痛还在继续,水流缓缓从他的腿间流淌。

    顾软拨通了电话。

    乔木第一次见到肖禁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alpha对劲,畏畏缩缩的连枪都握不好。

    “他平时成绩挺好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就——”

    训练员一脸惋惜的说。

    据说是十发十中的优秀选手但到了最后检验的时候却连靶子都打不中。

    “平时训练用的靶子是什么样的?”

    乔木将视线停留在面前的做得和真人并无两样的仿真靶子。

    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这个兵我要了。”

    乔木朝肖禁走去,留下了一脸诧异的训练员。

    “可长官,其他人的成绩都很不错——”

    接到顾软电话的乔木及时赶到。肖禁静静的站在门口,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他揪着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肖禁?”

    屋子里有血的味道,从卧室传来的,浓浓的血的味道。

    “今天怎么回事?”

    刘可脱下被血弄脏的衣服,“肖禁那小子可能被吓坏了,其他没什么。”

    “追嫌犯的时候,他开了枪,肩膀也受了伤。我觉得他表情不太对,长官你要不去看看他吧,好让我也放心些。”

    alpha蹲在一旁,抱着头,脸颊上全是汗水与泪水的混合物。

    和现在的场景一样。

    “顾软呢?”

    乔木被肖禁死死压在墙角,他抬起头看着alpha的眼睛。回答他的只有alpha粗重的喘息。

    “兔子先生说他很疼。”

    alpha说话了,眼角泛红,含糊不清。

    “他求我,求我——”

    乔木的脖颈都被肖禁弄疼了,他别过头,玄关那边并没有血迹。

    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一切只是肖禁自身的幻觉。

    “好孩子。”

    他看着肖禁眼睛,伸出手重重的往alpha的后脑敲去。

    乔木接住了已经陷入昏迷的肖禁,他将alpha安置在客厅的沙发。

    他朝血味最浓的地方走去,一边编辑着短信。乔木走到门边,推了推,门被从内部锁死,房间内传来了低低的呜咽。

    “顾软,你在里面吗?”乔木拍着们。“你还好吗?”

    omega没有回应,只有低低的啜泣从里面传出。乔木靠在门边,血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这时,王琪气喘吁吁的赶来。他跑到门边,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陈年鸟窝。

    “怎,怎么了?”

    他问,被吓的不轻。

    “不知道。”

    乔木发现门把手上有淡淡的血印。

    “得进去看看。”

    破门声响起,门被打开了,Omega浑身是血的待在屋内。

    乔木移开了视线,“交给你了,大夫”

    他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乔木待在肖禁身边,检查alpha的伤势。

    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把肖禁送到这里,至少不应该让他和omega单独待在一起。

    或许他应该一早向顾软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逼迫Omega提早做出决定。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插手这些事情,在他的手中,事情从来都不会往好的方面发展,只会越来越糟,越来越糟。

    “他就好像是一只被割断喉管的家禽。”

    “我听见了,他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

    “他看着我,求我开枪。”

    “是我杀了他吗?”

    年轻的alpha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绝望与痛苦。

    “枪响了,他倒在地上,血溅了我一脸。”

    “乔长官,我,我杀了人吗?”

    “你做的很好。”

    过去的乔木与现在的乔木重合在一起。

    “你做的很好。”

    王琪走了出来,“大人还没事,被吓着了而已。”

    “孩子,他看着怀里那团没有呼吸的小家伙,“长的挺漂亮,但——。”

    “omega情况怎样?”

    “还好。现在正在休息。”

    “好。”乔木将肖禁架起,“你好好照顾顾软,我现在肖禁走。”

    “欸,怎么突然?”

    “我觉得我可能想错了。”乔木停下了脚步,“我本以为Omega需要alpha,就只要把alpha带给他就可以了,但现在看好像没这么简单。”

    “记得把那东西处理掉,王琪”

    第二天,乔木早早的前来探望顾软。omega躺卧在床上,手背上插着针头,

    “很抱歉。”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这段时间说的第多少个抱歉了。

    “肖禁他暂时没有能力对Omega负责。”

    乔木说着,那张漂亮的脸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Omega被标记后只会对标记他的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发情期会变得很辛苦。他没办法待在你身边,即使在,也可能会对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生理上和心理上的负担,你承受不了。”

    “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一起事故,现在我希望能够修正它。”

    “去除标记,王琪的手法很好,几乎看不出手术痕迹。”

    “你是在命令我吗?长官。”

    “不是。”

    乔木垂下了眼,“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不想要去除标记,不想截断肖禁最后的一点点关联。

    好疼,顾软发着抖,血流的更多了。他靠在门边,血水从他腿间滑落,他再一次的失去了。不管有多么的期待这个孩子,不管他有多么的期盼着这个小小的东西,

    他还是失去它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好疼。泪水混杂着汗水从眼眶滚落,他好害怕,好害怕。他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alpha静静的站在门外,他站在门外,却没有出声。

    肖禁。

    他想向alpha求救,但却本能的感到了害怕。

    不能开门。

    不能开门。

    不能开门。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可以开门,为什么疼的发抖却因为alpha站在门外就连呻吟都不敢发出,为什么?

    顾软听见了alpha痛苦的呼气,门把手被缓缓的扭动。

    顾软蹲坐在门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拨通了乔木的电话。

    “喂,乔木。”

    顾软听见肖禁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什么血,枪声,最后他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顾软看着头顶上的那顶巨大的灯。如果当时打开门会怎么样呢?如果当时把门打开,他会杀了自己吗?他会吗?

    “顾软。”

    alpha有些腼腆,年轻的脸颊上还带着点点红晕。

    “顾软。”

    他又念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画面极具的旋转,母亲微笑着坐在顾软的身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我带走啦。”

    她看着他微笑道,“阿软真的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她看着顾软,微笑着流下眼泪。

    “你这样,妈妈会心疼的。”

    画面不停变化,母亲消失了,仅有的也光消失了。

    alpha压着他,眯着眼睛盯着顾软,身上全是血的味道。

    “你是我的。”

    alpha揪着顾软的衣领,他的力气真大啊。顾软有一瞬间错以为,他其实是在掐住自己的脖颈。他在肖禁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渺小。Alpha只要轻轻的扭动手腕,就能够拧断他的脖颈。肖禁看着自己笑了起来,顾软从来不知道肖禁的脸上还能够做出这种痞气的笑容,他看着自己,笑着,狠狠的咬在了脖颈处的腺体。

    顾软的腺体一阵刺痛,明晃晃的灯光将他拉回现实,手术结束了。

    “伤口还疼吗?”

    王琪讨好的递给了顾软一个苹果,“应该恢复得不错吧。”

    “他们已经走了吗?”

    “还没呢。”

    “暂时还得休整几天。”

    “怎么,又难过了?别伤心了,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等你养好了,就能去找适合你自己的人了,肖禁那家伙不适合你。”

    “我看过他的检查报告,情况可一点都不算好。Alpha都是一群混蛋,肖禁可能曾经是个好孩子,但参加实验过后就不一样了。”

    “他会变得很坏很坏,人都会变的。不出三年,嘿,不出三年,我保证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绝对认不出来了。”

    “那东西给人带来的改变是不可逆反应,迟早放弃是好事。”

    Omega沉默着,他低着头,嘴唇颤抖着。

    “我想再看看他。”

    顾软抬起头,”我想要再看他最后一眼,然后我就会放弃了。”

    “行,行吗?”

    王琪最答应了顾软的请求,想见一面什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天风很大,天灰蒙蒙的,很冷,omega比他想的还要早到了约定地点。

    “身体怎么样?”

    王琪按出于医生的习惯问。

    “挺好。”脖颈上的伤痕恢复很快,只要护理得体,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就在前面了,但我们不能靠的太近。说好了,只能远远的看一眼。”

    王琪还是管不住嘴,“真可怜啊,明明alpha感染几率最大,却还是派alpha去送死。啊啊啊,为什么要派乔木去啊,我还没给那家伙好好检查呢,自己身体那么糟糕还跑在前头真是不要命了。”

    “为什么他们要带枪?”

    “你看到了?谁知道啊。”王琪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对付病毒是不需要枪支的。”

    他在不停的下陷,一开始他还懂得挣扎,但到了最后,厚厚的泥浆将他包裹,大口地喘息,但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下坠,紧接是重重的跌倒,脑袋重重的摔在坚硬的泥地,睁开眼,血从后脑勺涌出。气泡裹挟着泥浆,裹挟着鲜血,一个接一个浮现在他的面前。那是裹挟着记忆的气泡,漂亮极了,呈现出他到现在为止的全部人生。

    Omega从气泡里看着他,阳光将气泡照着暖暖的,泛着柔光。母亲等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淌,那个气泡是黑色的。更多的气泡升起,一个一个展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他的全部人生。气泡开始流血了,鲜红的血顺着气泡淌下,滴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地面渐渐被血水铺满,气泡内色彩一一褪去。它们变成了普通的气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肥皂泡沫。血水将他包裹,他静静的躺着,胸膛里却出奇的平静。等到那一整片由鲜血构成的海洋将他吞没,肖禁睁开眼睛,褪去色彩的气泡在他的眼前一齐破碎。

    “你醒了。”

    他们看着自己,就像妈妈之前看自己的那样,眼神里全是恐惧。

    他们在害怕自己。

    肖禁抬起头,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一旁,拽着衣角将眼泪咽回。

    他看着那个年幼的孩子,那是自己,但他却无法理解。

    肖禁坐起身,身旁的beta迅速的递来了外套。他将它接过,扯下手背上的针头,血在一瞬间流出。

    “肖禁?”

    他准备出门,身后的beta叫住了他。

    “你还好吗?”

    “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

    “肖禁,你还好吗?”刘可有些担心肖禁的状况。

    “嗯。”

    肖禁低着头,手枪的后坐力还停留在手心,砰,子弹喷射而出,穿透了嫌疑人的胸膛。

    “你的手在发抖,真的——”

    肖禁盯着自己不停发着抖的手,在他眼中,那儿有一条由鲜血汇成的河流。

    “有吗?”

    alpha握紧了拳头,颤抖停止了。他抬起头,才漆黑的鸭舌帽扔在一旁。

    “我很好。”

    他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不能再好了。”

    一辆车飞驰而过,软绵绵的兔子来不及躲闪,被碾断了腿,鲜血流了一地,但它还没有死去。年幼的肖禁绝望的站在一旁,他哭着,看着那只濒死的但还没有死去的兔子。肖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恐怖的噩梦。

    兔子垂死挣扎着。

    “疼,好疼。”

    它看着自己,属于牲畜的脸颊流下眼泪。

    “好疼,肖禁。”

    它盯着自己,拖着残缺的身体爬来。

    “求你,帮帮我。”

    “好疼,肖禁。”

    “求你,杀了我。”

    “求你,杀了我。”

    “杀了我啊,肖禁,好痛苦,好痛。”

    年幼的自己消失了,长大成人的他手里握着冰冷的枪支。兔子看着他,他也回望着眼前这只垂死的生物。枪口缓慢的对准了这只生物的脑门。

    “杀了我,杀了我肖禁!”

    他扣下扳机。

    生物变成了一滩死肉,脑浆喷洒了一地。

    母亲出现在了。她脸上满是惊恐,泪水流了出来。

    “你干什么,肖禁,你在干什么?”

    曾经会有的恐惧,内疚全部都消失了。

    肖禁抬起头,回望着仅存于幻想之中的虚假的母亲,兔子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颊。

    他直视着母亲的眼球,“满足它的要求,杀了它。”

    母亲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

    肖禁坐在一旁,冷风吹动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枪身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泽。

    他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那只畜生本来就快死了,它很痛苦,血流了一地,救不活了。

    它恳求自己结束它的生命,而他答应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