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纯情至极的初吻(剧情章)
顾澄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从忆并不知道。 他似乎打了很长的一个盹,醒来时,自己仍是盘腿坐着,只不过窗外已暮色沉沉,到了掌灯时分。 黄花梨琴桌边,已没有顾澄空的身影,只在桌上留下了那方古琴。 从忆站起身来,望着那琴叹了口气。 正此时,开阳进来,给从忆换了热茶,道:“侯爷,顾先生半个时辰前就走了。临走时,顾先生说,侯爷的临别赠礼,他会好好留着。至于这方琴,还给侯爷,随侯爷处置。” 见从忆脸色一黯,开阳小心翼翼道:“那,侯爷,这琴……?” 从忆原本想让开阳随便处置了就行,话未出口,却先想起了梦中顾澄空的泪颜。那两道泪痕,让他心中微有些刺痛。 “就留在这琴室吧。这琴室,不必再改动,我日后不会再进来。”从忆定定神,对开阳如此吩咐着,自己已大步迈了出去。 翌日,从忆踏着点到了慈明殿。 尽管从忆已仔细想好说辞,但他没想到,他话都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 按太后的意思,天下妖物作祟,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各地都有精兵防卫,从忆只要留在临安城,保护好皇族安全,就已十分不易,既不需要,也不应该再外出闯荡。 从忆仰着头,言辞恳切道:“太后,妖物作祟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孙儿近日翻阅卷宗,却发现,近一年来,妖物活动明显比往年剧烈,甚至会有人化作妖的诡异事件。孙儿以为,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太后沉着脸道:“所以呢?” 从忆双膝跪下,叩首道:“所以,孙儿身为这一代的捉妖师,理应寻觅真相,平息妖物,还大梁朝子民安宁。” 太后缓缓一笑,道:“从忆,你留在这临安城,跟着鹤先生,指挥各地精兵调查即可。我大梁朝,还不至于需要正南侯事必躬亲。”这便是不许了。 这之后,无论从忆再如何解释,承诺,太后就两个字,不行。到了最后,太后厉声道:“许从忆!你若真的想离开临安城,除非我死了!” 话说到这里,已完全是僵局。 这时,有宫人来通传,说是鹤先生求见。 许是因为鹤先生是常乐公主亲自迎回来的,又的的确确才能超凡,太后对鹤先生向来是礼贤待之。即使是今日这气氛,太后仍是缓和了面色,命人请鹤先生进来。 从忆便眼睁睁看着鹤明焰捧着一个什么物件进来了。 待鹤鸣焰也跪到从忆身边,扯掉那物件上的软布,从忆才发现,师尊捧着的,竟是那狌狌的琉璃球,那能映出人心中欲念的琉璃球,那曾经让从忆羞愤逃走的琉璃球。 从忆顿时脸色煞白,然而鹤明焰并不看他,只道有事需私下禀明太后。 太后点点头,让从忆自行回去,日后也不必再为今日的事来找她。 从忆无奈,只得出了慈明殿,惴惴不安的等着师尊,同时想着还能找什么理由来说服外祖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鹤明焰捧着那琉璃球出来了。 见着从忆,鹤明焰并不吃惊,反倒走到他身边,道:“从忆,太后已经准许你外出。” 从忆又惊又喜,恨不能扑过去抱着鹤明焰,连声道:“当真?当真?师尊是如何说服外祖母的?” 见着从忆的欢喜模样,鹤明焰嘴角微不可查的轻翘一下,说话的语气仍是冷冷的,道:“这里不便细说。稍后你到鸣鹤堂来。”说罢,便由宫人引着走了。 从忆自是喜不胜收,心痒难耐,出了宫就纵马直奔鸣鹤堂,倒比乘马车的鹤明焰还要快。从忆熟门熟路的到了厅堂。然而他一瞥见那耳室,那日被摘了面具的淫魔灌满精水的情景,就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眼前,惹得他一阵面红耳赤。 “那天的事,师尊当真不知道?”从忆有些怀疑。不过,看着鹤明焰那态度,似乎对自己和往常毫无两样,或许是真不知道。 正瞎想着,鹤明焰进来了。 鹤明焰将那盖着软布的琉璃球轻轻放下,道:“从忆,你可还记得这琉璃球?” 从忆当然记得,哪里敢忘。 鹤明焰继续道:“我后来探出这物是如何运转的,还稍作了些改动,让这物能映出的东西,不再是一个人的欲念,而是他内心最恐惧的画面。” 从忆有些吃惊,静静听着师尊往下说。 鹤明焰又道:“我今日,犯了大罪。我将那琉璃球映照出来的景象,呈给了太后看,还谎称那是占卜所得的结果。若不能由正南侯亲自化解,那景象定然会成为现实。被我这么一骗,太后终是答应放你出门了。” 从忆“啊”了一声,心中翻过千万般念头:师尊既然是当场给外祖母展示的,那必然是他自己最恐惧的事了。既是师尊恐惧的,又是能让外祖母都害怕的景象,到底是什么?难道……难道…… 从忆想起那淫魔说的,师尊“自然是在想一个人。至于是在想哪个人,你不如再猜猜?”他心里一阵荡漾,不可抑制的去猜想,师尊最担心的,难道是自己发生了不测?师尊果然……果然对我还是有几分情愫…… 这么想着,从忆再忍不住,站到鹤明焰对面,道:“师尊……前日险些丧命之时,我才发现,我心中有一个如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的人。我不慎惹恼了那个人,如果就这么死了,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解释,对他表白了。” 见鹤明焰朱唇微启,似要打断自己,从忆不停息的继续道:“师尊,直到那日,我才明白,那些桎梏我的念头,那些谨言慎行的礼数,都毫无意义。我对那人有了感情,有了欲念,我毫不后悔,甚至也不再羞愧。我只后悔,自己虚度了这些时日,没能早一些正视自己的内心。” 鹤明焰耳朵通红,张着嘴似乎也有话要说,却又被从忆抢了话。 从忆郑重道:“师尊,我知道我现在,名义是正南侯,是捉妖师,但其实不过是个纨绔。别说保护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如今有幸得了师祖指点,我定会好好磨练,让自己变得更可靠,让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可以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到了那天,我……我……会再回来找师尊,希望那时,师尊不要再……避开我。” 说罢,从忆凑上前,在鹤明焰嘴唇上,极轻极浅的微啄了一下。 也许那甚至都不能算一个吻,从忆仍是紧张得浑身发抖,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简直就快要蹦出来了。 而鹤明焰,也是呆立在原地,两耳红如醉酒。想来那银白色面具下的端正脸孔,定也是红了个通透。 见鹤明焰此番并未再呵斥自己,从忆心中微松口气,又多了几分暗喜,同时决定见好就收。他正要离开,却被鹤明焰唤住了。 “从忆……”鹤明焰艰难的开口,声音中全是尴尬。“从忆,我方才没说全。按太后的意思,你此次远行,必得……必得由我护着,还得带上开阳,由他为你打理日常琐事。” 从忆瞠目结舌,冷汗淋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苍天,有没有什么琉璃球,可以让时光流转,让我回到那番告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