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石间,她猛然想起了件当时便颇疑惑的事情——在她死之前,书里的事情极为流畅鲜活,但在她死后,那些画面却是断续凌乱的,只是剪影般道出结局,却不知中间的情节。

    若果真拿戏本来类比,那些剪影般的画面,倒像是她构思时写的粗略走向。

    那一瞬,沈蔻恍然大悟。

    或许那本书最初是打算那样写下去的,让顾柔历经苦难后变得心狠手辣、大杀四方,最后再嫁给手腕出众、尚未婚配的江彻,登顶帝位。只不过在她死后,无论是因江彻震怒之下杀了顾柔,还是写书的人意识到当中种种相悖之处,都没再写下去,所以她看到的只是断续剪影。

    如同她写的戏本,其实也有诸多考虑不周之处,被谢无相逐个更改,最后的戏本和起初的设想并非完全一致。

    谢无相说过,南戏虽说是戏文,当中的人物却该真实可触,他所作出的选择应当因其性情经历而生,方觉鲜活。

    江彻让顾柔杀人偿命,便是他的选择。

    于是那本书中的一切戛然而止,时光回到最初,自由生长。江彻见不着她就噩梦连连的毛病,或许也是在沉入湖底时得上的。

    风雪冰湖再入脑海,却已不是当初的绝望灰心。

    沈蔻觑向江彻,挑起浅笑。

    江彻抱住她,素来冷硬的脸上浮起柔色,“难得还能重逢,这赐婚的旨意,就不必抗而不遵了吧?”他的气息落在沈蔻耳畔,温热微痒,亦如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沈蔻嘴角翘起,环住他的腰,“我再想想吧!”

    声音微软,意思其实已然明了。

    江彻的眼底终于涌出笑意,将她抱得愈紧,觉得活了二十来年,永明帝这回下得圣旨着实是最合他心意的一次——歪打正着,良缘天赐。

    *

    赐婚的事情未再生出风波。

    沈有望夫妇固然忌惮皇家权势、凶险阴谋,见沈蔻去过穆王府一趟后并未推拒此事,便暂时打消南下的念头,在京城里准备婚事。倒是襄平侯府倾塌后,牵连出许多案子,谢峤与边将勾结的事传到北边,周烈果然如江彻所料,迅速勾结敌国,欲以战事寻求转机。

    江彻筹备已久,率军迎敌。

    沈蔻既知他性命所系,碰到家国之事,焉能坐视江彻连夜无眠,熬垮身子?且战事凶险,她放心不下,遂由江彻安排,混在穆王府的的亲卫之中,随军北上。战场上瞬息万变,即便十拿九稳,江彻也不肯冒半点凶险,在生擒周烈接管军权之后,便将沈蔻安排在后方稳妥之处,只在三日期满时抽空去瞧瞧她。

    那样的相聚,短暂而珍贵。

    比起前世的那场大战,江彻此次暗施手段,借着周烈大开门户之机引得敌兵精锐大举南下,岂能掉以轻心?

    整整两个月,他铁蹄浴血,驰骋纵横。

    正月底,敌方先后派出的二十万大军折损殆尽,被视如护国柱石的主将亦被江彻亲手射杀。

    捷报传回京城,永明帝龙颜大悦,满京城为之欢欣。

    江彻遂整军凯旋,迅速归京。

    沈蔻仍混在亲卫队伍中,去时的担忧亦消散殆尽,唯余轻松笑颜。她这些年住在京城,除了上回跟江彻南下赈灾之外,并未去过太远的地方。这回在北地驻留两月,在满目雄奇阔朗中,心胸似也随之悄然改变。沙场的凶狠搏杀固然令人惊心动魄,边地粗犷而朴实的民风人情却也令她极为眷恋。

    以至于回到京城,瞧见那座巍峨矗立的城楼时,心底竟无端笼起了薄薄的阴云。

    ——那里虽有她急盼相见的双亲,却也有暗潮云涌,阴谋无数。

    所谓久处幽暗之室,不辩日月之光;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兰麝之香。从前身在争斗的旋涡里,瞧着你死我活的阴谋算计,虽暗自感叹,却也没觉得如何。而今见过京城外的广阔天地,体尝过日月之下坦荡爽丽的河山,再想想这座京城,难免觉得逼仄而令人不喜,仿佛金丝编就的笼子,束缚羽翼。

    这样的感触,她在途中曾跟江彻提过。

    此刻驱马渐近城门,瞧着门口巍峨尊贵又高高在上的气象,竟自叹了口气。

    江彻放缓马速,几乎与她并肩而行。

    “发愁了?”他低声问。

    沈蔻颔首道:“才刚回来,就颇思念外面的广阔天地。”

    “我从前说请个封地,并非戏言。”江彻低声说罢,催马快赶几步,仍摆回惯常的端贵姿态。

    驱马入城,东宫已奉命率领公卿百官来迎。

    这样的阵仗,江彻习以为常。

    披甲解剑进了宣政殿,永明帝竟已到了,瞧着江彻毫发无损的回到京城奉上兵符,满意欣慰之下,很是将他夸赞了一通。阵亡将士的抚恤之事早已拟定,给立功将士们的封赏,永明帝也早有主意。唯有江彻,原就身份尊荣、赏赐极丰,如今诱敌深入,一战耗尽敌方精锐,这般功劳再要封赏,就得好生琢磨了。

    永明帝没急着宣旨,只端然坐在御案后,含笑道:“这一战扬我国威,挫敌锋锐,功劳莫可比拟。寻常封赏不足以示朕嘉奖之意,穆王,不知你心中可有想要的?”

    江彻闻言,拱手勾唇。

    “战事大捷是众将士拼死御敌的功劳,儿臣不敢贪功。父皇若要封赏,不如赏儿臣一段闲暇。边境既安,数年之内应能太平无事,儿臣即将娶妇完婚,父皇可否容儿臣携妇回封地住几年。”

    话音落处,永明帝面露诧色,太子亦讶然瞥他。

    江彻的封地颇多,不过因皇室子嗣单薄,他又忙着奔波在朝堂沙场之间,从未去封地住过,就连王府都还没建。但无论如何,一旦去了封地,便是远离京城的皇权尊位,更难培植羽翼。按常理,他既浴血冒死挣下这份战功,合该乘胜而上,与东宫争一争都有可能,哪料他竟会自请离京?

    片刻安静,永明帝笑了两声,“这般封赏,未免简薄。”

    “除此而外,别无所求。”

    江彻朗声说着,视线迎向永明帝时,分明还藏了旁的言语。

    永明帝会意,徐徐颔首。

    直待宣政殿封赏毕,才将江彻召入后头起居议事所用的隆德殿,屏退了随从,淡声道:“方才朕瞧着,你还有话说?”

    “儿臣确实还有所求。”

    “说来听听。”

    “这些年儿臣东西奔走,甚少能进宫陪伴母妃,如今既要去封地,更是不便时时回京。儿臣可否斗胆求父皇恩赐,允准儿臣在封地挑一座道观或是寺庙,母妃以为国祈福之名离宫出京,住到其中,能令儿臣多尽孝心。”

    “寺庙清寂,挑个道观吧。”

    永明帝慨然答应。

    反正江彻的封地远离边境,自开国以来便无战事,驻军亦不多。而在他所熟悉的战场上,周烈已经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