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良药[重生]在线阅读 - C19 医院

C19 医院

    今天是个特别的星期三,云宁第一天上班。

    早晨起来池靳第一件事是把怀里的人揽紧。有时候云宁是背对着他睡着,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让池靳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一点耳尖。有的时候是把脸埋在他臂弯里,睡得脸上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有小小的呼吸声,腿都不安分地搭在他腰上。但无论怎么睡他都会让云宁再贴近自己一些。

    最开始那会云宁还不好意思太粘人,睡觉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在睡前刻意会跟他保持一些距离,睡迷糊了才黏乎乎地蹭过来——当然不蹭过来他也得把人抱过来。

    后来小孩越来越会撒娇了,就连睡前都懒得保持什么距离了,往床上一躺下一个动作就是蹭到池靳身边,先靠在一起,甚至还非要他讲点什么故事,跟他闲聊几句有的没的才能睡觉。

    这次云宁是背对着他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睡着的。虽然云宁不让他没刷牙就亲他,但池靳还是会轻轻用嘴唇在云宁露出的软白耳尖上碰一碰亲一亲。再仔细看看云宁睡着的样子,才给云宁掖好被角——虽然睡着了的宝贝很可爱,但是他还是得早起晨跑。

    事实上没有池靳这样的大型暖炉在,被窝里会冷上不少,池靳走了没一会云宁就醒了,晕晕乎乎睁开眼睛,下意识翻个身到池靳睡的位置,借着池靳余下的些余温,眯着眼睛等脑袋彻底清醒过来。

    估计池靳是出去晨跑了,云宁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犯困了好久才算彻底醒了。揉着眼睛下床,第一次明白过来为什么池靳会有腹肌而他只有小肚子。

    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七点钟的阳光像他一样懒散地眯着眼,柔和地落到了房间里。云宁在床头柜上拿起池靳出门前泡好的蜂蜜茶喝了几口。

    今天杯子底下也照常压着一张浅粉色的便签卡,池靳锋利遒劲的字迹就和他本人一般冷厉,只是无论是上面写的话,还是颜色粉嫩的卡片,都是和字迹全然不符的腻人。

    [蜂蜜水都要喝掉,回来我会检查。出卧室记得穿拖鞋,乖乖等我回家做早餐。]

    云宁认认真真看完这张卡片后,抿出来个小小的笑,觉得今天的茶蜂蜜放的实在有点多了。池靳也太喜欢这些幼稚又卡通的东西了——家里新换的便签卡是美乐蒂的,连边框都花纹都缀着粉色小花。上一次的是玉桂狗的,估计池靳还有一整套三丽鸥系列的便签卡等着用。

    池靳是一贯喜欢给他买这些东西用,谁又能看出来对外成熟稳重的池总在家最喜欢的是让他穿绵羊睡衣呢。

    云宁又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池靳一身西装却穿着棕熊拖鞋的样子,一下子被可爱的说不出话,于是无比开心地把手里的便签卡放进了柜子上的铁盒里。

    铁盒子里已经装着不少便签卡了,云宁把它们都按时间顺序排列好,让今天的“美乐蒂”也和昨天的“玉桂狗”靠在一起。

    池靳喜欢给云宁写便签卡,喜欢写信,就像池靳现在依旧保持着记备忘录的习惯一样,不太爱发短信或者用别的什么社交软件——所以云宁总觉得跟池靳在一起会有种什么都很温柔的感觉。每次池靳写的便签卡,他总是舍不得扔掉,于是就都留存在一个铁盒子里,偶尔翻出来看一看,即便内容每天都差不多,云宁也觉得这样很好。

    从他重新拥有池靳那天,每一分每一秒,属于池靳的每个细节、每句话和每个吻,他都要仔细珍藏才好。

    等到云宁喝完一杯蜂蜜茶,自己洗完漱,池靳就晨跑回来了,还拎回来了一笼水晶虾饺。云宁踩着白熊拖鞋从楼上跑到池靳身边,接过来虾饺,看到是自己喜欢吃的那家才过去亲了一口池靳,然后把手里的空瓷杯拿给池靳检查,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把蜂蜜茶喝光了。今天早上的蜂蜜茶是不是放太多蜂蜜了?喝完了感觉嘴里好甜。”

    “是吗?我尝尝。”池靳随手把夹克外套脱了下了扔到沙发上,捧住云宁的脸就低头吻了上去,轻轻碰碰云宁的舌尖,纠缠了片刻才松开,“好像是太甜了,是宝贝甜还是蜂蜜甜的?”

    “因为我喝了蜂蜜茶,所以就甜了。”云宁耳尖泛红着说道——被池靳亲了已经很多次了,但是他还是会被那种温暖俘获,说完这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下,“都很甜。”

    意思大概就是他和蜂蜜茶都很甜——虽然好像是因为喝了蜂蜜茶他嘴唇才会甜的,但其实只要池靳一亲他,他就是甜甜的了。

    云宁似乎不常说太过腻人的话,只是云宁太过直白,无论是想要他亲还是想要抱,都会毫不忸怩地说出来——池靳总容易被这样的云宁弄得心跳不已。最可爱的便是这时小孩的眼睛,一片澄澈赤诚,就算是害羞也是坦坦荡荡地爱意。

    我的宝贝——池靳第一百次在心底这样叹到。

    捏了捏云宁的耳尖,那是他起床时刚刚吻过的地方。池靳单臂抱起云宁往餐厅走,学着云宁刚刚的话正色道:“今天早上宝贝是不是糖放太多了?感觉嘴好甜。”

    云宁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池靳脸上用力的“吧唧”了一大口,“不多,一点点糖而已。”

    坐在餐厅里等池靳做完早餐,肯定不如跑到厨房看池靳做早餐有意思。池靳本来想让云宁在餐厅等一会的,但云宁非要在他怀里赖着,到了厨房才坐在流理台晃着腿,眼睛也盯着他看。刚刚冲完澡的池靳头发还没梳好,身上还有些凉凉的薄荷味,稍长的头发散了下来,比起平时头发梳起时严厉的样子随和了不少。

    云宁盯着,又觉得池靳长得实在很好看。他看池靳哪里都好,哪里都好看——当然不是综艺节目里年轻明星如同流水线加工的好看。池靳身上有成年人的稳重内敛,五官线条是冷硬的,高挺的鼻梁和常年紧抿的唇让池靳总显得很严肃。即使薄唇确实性感,但眼神还是很凶——虽然看向他的时候总是一片温柔。无论是过于锋利的眉,还是眼神里始终带着的审视意味,都让池靳显得有些戾气过重。

    可池靳就是很好看,也许是因为池靳笑起来时,看向他的眼睛里戾气全都化成了焦糖。

    认识池靳的时候池靳已经没有年轻人的锋芒了,大概池靳年轻些的时候比现在凶多了吧。云宁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要是早时就认识池靳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和池靳早恋呢?虽然早恋不好,但只要是池靳也没什么。只是那时候池靳脾气一定很差,自己会喜欢脾气差对他也不温柔的池靳吗?

    当然云宁不知道的是,无论哪个年龄的池靳对待他,都会是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只要这个人是云宁。

    云宁想了半天还是在流理台上下来,跟在池靳身后看着池靳处理食材,眨着眼睛问道:“池靳,你上学的时候什么样呢?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早认识我一点也不太好,我那时候脾气差,宝贝要跟我在一起肯定要被我欺负了。再说我上学的时候宝贝还是小孩子。”池靳笑笑,腾出只刚洗干净的手捏了捏云宁的脸颊,稍微想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也是小孩子。”

    刚刚还想着什么要和池靳早恋的云宁这才想起来,池靳要是高中估计他还小学没毕业——一下子云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现在他脑子里总是想一些和池靳早恋和池靳结婚此类的东西。

    “不过早一点认识也好…要是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找到你,说什么也要骗宝贝跟我早恋。”池靳似乎猜到了云宁一直在想什么,看着云宁泛红的耳垂又低声说道,又捏捏云宁的手。

    “不行,早恋影响学习…不跟你早恋,要好好学习的。”一下子被戳中小心思,云宁还是十分嘴硬,脸都被爱人的话弄得红红的了,还要装成正经的样子,“不过…不影响学习也可以……”

    看着云宁这幅明明就是很想的样子,池靳低头亲了亲云宁的唇角,笑的锐利的眼角都酿出了糖浆,带着笑意的声音醇厚磁性,在云宁耳边轻声说道:“不会影响宝贝学习的…我还可以辅导宝贝功课,每天晚上都一对一指导…”

    耳边的气息是温热的,一下子被这话弄得有些说不出话,云宁脸上的红晕快要烧到脖子了,也同样意识到现在自己都还会被老流氓弄得不好意思,十六七岁的自己肯定要几句话就被拐走了。一想到这里,云宁就赶紧装作没在害羞的样子,边推池靳到流理台边说道,“好了好了…你快做饭。”

    池靳失笑,还是忍不住又逗了几句,“害羞什么,现在晚上不也是一对一指导吗。”

    “这…这不一样,我现在成年了…!”云宁下意识鼓起脸颊,看着池靳的眼睛水亮亮的招人喜欢,脸上也带着薄红的样子让人心痒,“…反正你得更喜欢现在的我。”

    好像是第二次听到云宁强调自己“成年”了,即使这一岁两岁的差距池靳实在觉得没什么,但还是心都要被眼前这个连自己都醋都要吃的小孩甜化了,哪还在意什么要做早餐,低下头就亲了云宁一通,怕小孩又害羞,才戳戳云宁的脸颊笑着说道:“最喜欢的当然是我眼前的宝贝,别的都不行。”

    别的当然都不行,就算是十几岁的云宁一定也可爱,但他也知道现在此刻他要爱着的是谁——从前也好,未来也好,他要做的就是爱好现在的云宁。

    从他第一次见到云宁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之久了。在一年前看云宁的毕业演讲时,他就在庆幸——幸好在他没有参与的人生里,云宁还能保留最初的那点亮洁——像是雪地最上的那层薄薄细雪,柔柔的落在他眼里,还是能轻易就捕捉他的全部目光。也幸好,云宁只当那是他们的初遇。

    云宁总说想再早一些认识他,只是十几岁时的他太过恶劣,二十出头的他又过分冷漠,再过几年三十多岁的他也许就不再年轻,思来想去,也只是现在的他最适合与云宁相爱——在这之前的所有,只不过是为了剔除多余的东西,留下足够的温柔与爱来迎接云宁。

    厨房是一个家的核心,是最有烟火味的地方。而食物里承载着独属于东方人的温情,不仅代表着平淡沉静的生活,还有与爱人缱绻眷恋的爱。

    云宁是最喜欢这时候的,觉得厨房里都是温暖的流水,两个人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不过池靳显然没有忘记今天是云宁第一天上班这件事情,到是云宁差点忘了,被池靳提醒才记起来。

    “宝贝今天该去上班了,中午想去哪里吃饭?要不然我接你一起吃午餐,困了还可以在我办公室睡一会。”池靳边打散着碗里的鸡蛋,边问道,“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

    虾饺已经被装在瓷碟里了,池靳正在煮昨晚做好的芋圆。被模具压成形状各异的芋圆在沸水里浮浮沉沉,云宁看着锅里的芋圆,数着绵羊和花朵的芋圆各是多少个,被池靳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要去上班”这件事,愣了几秒钟才抬起头看向池靳说到:“那中午要和你一起吃饭。”

    “上班时候想我了就打电话,不用担心会打扰到我。我开会时手机在静音上,不接电话就发短信。”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池靳像不放心孩子的家长般叮嘱,说到这里时又柔下声音,“宝贝要是想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我会想你的。”云宁知道池靳舍不得他,他也一样想无时无刻不在想看到池靳,于是点点头又认真地回答。

    “宝贝知道的,要是受委屈了也要告诉我,我帮宝贝欺负回来好不好?”池靳放下手里的瓷碗,蹲下来微微抬头看着云宁,牵过云宁的手在手里捏着,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些哄骗的意味,最后一个音节轻轻从喉间发出,“什么事都有我给宝贝撑腰…对不对,嗯?”

    “能受什么委屈…”云宁也不由得低下声音,软着目光看着眼前的池靳,看着池靳毫不掩饰的担忧,还是忍不住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有池先生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

    不是第一次听云宁喊“池先生”这个称呼了,上一次还是礼貌又疏远的称谓,毕业典礼结束后在礼堂前看到云宁,小孩带着得体温和的笑意喊他“池先生”,但听的池靳只想让云宁改口喊“老公”。这次却喊的池靳心动得恨不得再亲亲眼前的小孩——一句“先生”带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暧昧,故意装得无辜,简直可爱得像是在讨他亲。

    “宝贝,少喊我先生,留到床上喊。”池靳略带惩罚性地拉过云宁的手在云宁下唇上咬了咬,似乎在恼怒小孩又故意勾引他,“不许乱撒娇了,今天还要上班。”

    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又算是乱撒娇了,但云宁还是明白过来意思是想让他在床上喊池靳“先生”。白天突然讨论起这种事情,让一贯脸皮薄的云宁一下子又红了耳垂,尤其一想到这是池靳早上第二次逗他了,云宁就装作生气的样子地推开池靳,嘴上还要说着,“现在还是白天…不许乱说。”

    其实无论在床上还是平时,云宁都很少喊池靳别的什么称呼,总是认认真真把“池靳”两个字说出来,原因大概就是他很喜欢说“池靳”时,像是在微笑的口型——他喜欢喊池靳的名字。

    然而池靳却总喜欢说一些肉麻又羞于启齿的称呼,但池靳却每次能无比自然地说出,变着花样说腻人的话。

    “明明是宝贝先开始的,怎么还怪别人呢。”池靳抓住云宁推他的手,顺势起身把差点摔倒的云宁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心情颇好,“不好意思喊先生,喊老公也可以…只在晚上喊也行。”

    从一开始到现在,池靳最希望听到的称呼是“老公”——即使有些烂俗。池靳从不否认恋爱中的他也不过是个俗气至极普通男人罢了,只想着和爱人结婚的俗人。大概是因为恋爱总不如结婚来的安定,结婚意味着他们不仅是爱人,更是家人,一种可以心安理得把云宁绑在身边的关系。

    “我又不是女人…哪有喊老公的……”云宁听到这里赶紧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幻想扔干净,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嘟囔了几句——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过不了几年这句“老公”他就会喊的顺口极了。

    “这可跟性别没有关系。”池靳刻意压低的声音醇厚迷人,“喊了‘老公’就意味着宝贝是我的妻子了,谁也不能抢走,我会保护好我的小妻子的。”

    池靳从不觉得他们的婚姻也会是爱情的坟墓,或者是说他们的爱情总会有一天平淡至失味——拿这些话用来形容他和云宁的关系太过轻薄,他和云宁所纠缠着的远比那些更沉重。他却也同时钟情于婚姻这层关系,无比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愿意再这样看一个人看几十年。甚至于想要就这样把自己的小妻子牢牢看紧,哪怕是把婚姻关系当做一条细细的的铁链把人锁住,也心甘情愿。

    意识到自己那些被压制许久的独占欲又被云宁几句话撩拨得又涌了上来,池靳垂下眼睛,最终还是怕云宁脸皮薄喊不出来,低声说道:“当然宝贝不喊也是。”

    这时候云宁又想起来在池靳办公室时好像就已经说起过结婚的事情了,当时自己还在池靳腿上坐着,做池靳的妻子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云宁一下子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得不行,一边嫌弃着自己糟糕的想法,一边又低下头嘴里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声音又软又低,脸都要烧起来了,“要结婚的…老公……”

    他也太糟糕了,怎么总有这样的想法…以前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喊一个男人“老公”。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心里有更多更过分的想法,甚至比喊“老公”还要令人羞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他太想要和池靳亲近了,想和池靳腻在一起,喜欢池靳抱他,也喜欢做池靳的妻子。

    跟池靳结婚这种事情,只要一想到就会很幸福。如果是跟池靳在一起的话,做什么事情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哪怕只是这样平平常常的一顿早餐,都让他觉得每一个字都是甜甜的橘子糖。

    云宁想着想着就深陷自己和池靳婚后生活的幻想里了,下意识伸长手臂让池靳把自己又抱了起来,有些傻气地抿起唇笑了笑,然后又把脸埋到了池靳肩上。

    ——果然还是最喜欢池靳了。

    再软再低的声音池靳也能听见,顺着耳朵像细小的电流般麻得他头脑发昏。池靳忍不住低声笑了笑,而且是完全克制不住地笑意,低头亲了云宁好几口,“我的小妻子好乖,真是诚实的好孩子。”

    怎么还会有云宁这么听话懂事的小孩,其实云宁根本说不出这种话,这些话都太露骨直白,一说就会让小孩害羞。但是云宁却总能一次次说这样的话,总是再不好意思也会诚实的说出来,真要问起来云宁也只是睁着亮亮的眼睛,对他说“可我就是这样想的”。

    听话点也好,懂事的小孩招人喜欢。池靳抱着云宁的腰,呼吸间都是小孩身上软软的橘子味,连着心也软软的——怀里的,即是他的小妻子,也是他家的小孩子。

    池靳又趁着云宁被亲完后迷迷糊糊好骗,继续问道:“那是不是想做什么事情都要告诉老公?”

    “会的…”耳边一直有池靳的低笑声,被抱在怀里还能感受到池靳胸腔细微的震动,本来就有点受不了池靳压低声音说话的云宁,现在更是被弄得晕头转向,池靳说什么话都同意,“都会告诉你……”

    闻言池靳亲吻了云宁的耳朵,牙齿轻轻磨了磨柔软的耳垂,边笑边低声说道:“这是奖励。”

    直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芋圆都要煮坏了,云宁才赶紧推了推池靳,让池靳去把芋圆捞出来,准备好了虾饺,又督促池靳吃药,这顿早餐才勉强在迟到前吃完。

    当做餐后甜品的芋圆还没来得及吃,池靳只好放在瓷杯里让云宁在车里吃,于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云宁心思都被手里的红豆芋圆吸走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总是跟池靳胡闹了,尤其是早晨不能了,捧着一小杯红豆芋圆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的云宁这样认真的想到,池靳怎么总是这样亲起来就没完了,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下次不能理他了——丝毫没想过其实自己也是亲起来没完。

    “池靳,下次不要做早餐的时候亲我了,”云宁越想越觉得不行,盯着瓷杯里的红豆芋圆边严肃地说道,“容易迟到。”

    看着小孩明明跟他说话,可眼睛还黏在杯里的红豆芋圆上的样子,池靳有些无奈,只好也装成认真的样子诚恳认错,其实完全没有要改正的意思,并且想着下次还犯。

    听到了池靳的认错,云宁这才满意地舀了一勺芋圆。弹牙的口感和芋头的甜香把握的程度刚刚好,咬起来糯而软韧,红豆里还有椰汁清甜奶香味,尤其池靳还放了许多草莓果粒的奶球,把奶球咬开就是酸甜的草莓果粒,刚刚好中和了过于甜腻的奶糖味。

    这样满满一口吞下去让云宁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下子把刚刚不理池靳的想法忘掉了,甚至主动把自己杯里已经为数不多的绵羊形的芋圆分享给了池靳一勺,趁着红灯的间隙递到还在开车的池靳嘴边,眼睛亮晶晶的,“你做的很好吃,快尝一尝。”

    池靳不太爱吃甜的,红豆芋圆是专门做给云宁吃的,但看着旁边捧着草莓牛奶瓷杯眼睛又亮又润的云宁,由衷觉得哪怕这勺子里的芋圆是苦的,吃下去也能把他甜化了吧。

    侧过头吃下满满一勺的芋圆,在咽下去之后又俯身去舔掉云宁嘴角的椰汁渍,细细吻过云宁红润的下唇后,池靳才说道:“确实很好吃。”也不知道是说芋圆好吃还是云宁的嘴唇好吃。

    云宁已经稍稍有些习惯了池靳时不时的不正经,池靳一说好吃他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那你多吃一点。”

    车里放的依旧是大提琴曲,池靳即使心里充盈了无数种温暖又酸涩的感受,但和云宁目光一接触时,那些柔软地像是绒毛一般触碰他的感觉就通通融化了。即使是随着离市医院越来越近,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让云宁多留在他身边一会。

    就算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真到这时候他又有些舍不得了。池靳微微侧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专心致志吃着红豆芋圆,时不时还要分他一勺的云宁,越看就越觉得舍不得。

    大概也怪云宁今天穿的太招人喜欢了。奶白色的针织毛衣和里面藏青细条暗纹的衬衫,都是他亲自帮云宁换上的,甚至有些长的衬衫袖子都是他卷上去的。本来就唇红齿白的小孩现在看起来更乖了,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

    已经离市医院很近了,池靳微微皱起眉,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烦躁的轻敲着方向盘,心里不断想着要是反悔了小孩得多难受。

    云宁已经意识到池靳现在有些不开心,并且清楚地知道原因。看着池靳不开心他也开心不起来,坐在副驾驶上紧张地想要开口告诉池靳他也可以不去上班,但转念一想这样肯定又让池靳愧疚了,想了半天还是牵住了池靳的手,抬起头目光柔软,轻声说道:“池靳…想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池靳停好车,反手紧握住云宁的手,直接把人拉到身边狠狠亲了一通,亲得云宁有些迷糊才算满意,用大拇指抹掉了云宁唇角的津液,垂下眼睛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些隐忍克制的烦躁,“真想把宝贝锁家里。”

    其实也知道池靳就是嘴上说说,但云宁还是舔了舔下唇露出个小小的笑容,眼睛里是和池靳截然不同的柔和的光,声音也轻轻软软的,“那也好呀,锁在家里只给你一个人做饭好不好。”

    说到底池靳还是不忍心真的把云宁锁起来,但是他担心的事情又太多了——担心云宁受了欺负,担心这么久不上班不适应,担心云宁发现还是外面的世界更有意思——甚至担心云宁会离开他身边,哪怕他知道这些担心都是无用的。

    “真听话。”池靳轻轻吻了吻云宁的眼角,那些烦躁感只是被云宁一句话就抚平了下去,眼里的占有欲却毫不掩饰,“宝贝一定会乖乖等我来接你的对不对,不要乱跑让我找不到你。”

    池靳明白,他的爱远比任何人来的都要沉重,阴暗。这些晦暗不堪的爱意总一刻不停地试图紧缚住他的爱人,它们总蛰伏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像饥饿的巨兽般难以得到满足。即使他再不愿让云宁知道这些,它们也无法藏住獠牙。

    但云宁似乎总能和这些饿兽和谐相处——听到这些充满独占意味话的小孩也只是点点头,凑上去亲了池靳一口,然后弯着小月牙的眼睛继续听池靳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件事都是先找我。”池靳就这样低声继续说道,手轻轻扣在云宁的后颈上摩挲,沉下目光,“任何事情,还有宝贝想做什么,一定要先让我知道,不许瞒着我,宝贝知道的,嗯?”

    云宁盯着池靳的眼睛看了几秒,明明是十足占有欲的话,他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这就是他的池靳——那些温柔像是冬天的海面,像沉静的海浪般能始终包围着他,但那些温柔的潮水退下后露出的峥嵘不平的,乃至是令人发寒的,才是池靳爱他的本质——可就连这些,云宁也都一并珍重地爱着。

    “都听你的。”云宁面对这样的池靳,在池靳也许是以前的他最害怕的目光里,就像是第一次送池靳出门上班帮池靳穿好风衣时那样认真说道,“我最喜欢你了。”

    听起来还是那么毫无联系的两句话,但池靳这次已经明白云宁是想告诉他什么了——这是在说现在和以后,都会一直喜欢他。

    最后池靳笑了笑,松开手,像往常一样捏了捏云宁的耳垂说道:“好了,宝贝去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