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情心过于泛滥

    就这样我们这个三人奇葩小分队再次会合，希尔也恢复了常态，他依旧怀念着娼妓们或柔软或僵硬的肉体，我说的僵硬，是僵尸的那种僵硬，天知道他从哪里进了死亡娼馆，和僵尸、吸血鬼们度过了愉快的夜晚，

    听他生动形象的描述着对方泛着恶臭的尸体被操开时会流出绿色的液体，我就吞咽不下刚做的食物。

    事实上，我很佩服希尔这种荤素不忌的性癖好。

    但让我自己来，对不起，不可以。

    我喜欢活的生物，而非死亡生物。

    我瞅了瞅勇者，勇者话不多，在希尔回来后更是沉默寡言到了终日不开口的地步，很多时候他都在安静地看着我，经过一个月的锻炼，我终于习惯了他的视线。

    勇者，活的。

    怎么看都比死亡生物强。

    ——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一行人到达希尔当初所说的城市——艾兰了。

    艾兰城隶属于雅顿公国，是比较有名的医药贸易城市，我对它的繁华有所耳闻，但是站在城外就能嗅到的药草香气也让我对它的认识刷新。

    鉴于勇者目前的处境，我和希尔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将勇者乔装打扮一番。

    草药的作用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我用褐草的汁液涂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原本小麦色的皮肤被盖住，草药的颜色将他皮肤原本的颜色覆盖住，我将他裸露的皮肤都涂了个遍，他反而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一旁看戏的希尔嗤笑。

    “你家勇者再被你撩拨下去就要和你野战了。”希尔评价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匆忙退开，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不过还好也涂完了，否则我俩都尴尬。我把草药残渣处理干净，前前后后绕着勇者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疏漏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出汗，不碰水，维持两天没问题。”我满意地看着勇者深褐色的皮肤，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希尔，你……”我想整一下希尔，除了褐草，在大森林里能找到用于染色的草药可不少。

    希尔俏皮地伸手，“我能飞进去。”

    “行，你厉害，那么，精灵娼馆见？”整不到他，我都懒得问那么多了，反正他那个样，就算被发现了，也是他把发现他的人暴揍一通。

    娼馆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总是很容易搞到情报，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和勇者混进去后就遇到了意外情况。

    奴隶商的队伍占据了整条街道，人群纷纷避让，我也拉着勇者给那些人让开道路，奴隶商的队伍极长，打头阵的看衣着多是奴仆，中间的被锁链拷起来连成一串的则是奴隶。

    我能从有些奴隶的特征中看出他们的种族来，很难得地，里面没有死亡生物，这些鲜活的生命是奴隶，我没有人生来平等的高尚想法，但是面对着这些奴隶，我不会有任何蔑视和看笑话的情绪。

    我是平民，如果不小心，我也有可能会落得同样下场，在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里，就连勇者都能是贵族手中的一把剑，更何况是我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呢？

    勇者悄悄地握紧我的手，他的手上带着厚茧，我感受到他的温度，同时，他身形一侧，挡住我面前的景象，不让我看下去。

    “您不要看。”他说。

    不，我要看，我必须看。

    我要提醒自己，我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即将面临什么。

    勇者试图挡在我面前，然而，我能听见鞭笞肉体的响声，我还能嗅到队伍里混杂着的腥臭味道。

    不看，不代表事情未发生不存在。

    这些惨剧，真实地发生在这片大地上每一个地方。

    “让开。”

    勇者神情复杂，我看出了他的挣扎，但最后，他仍然让开了。

    我看向奴隶商人，看见他志得意满地用手拨弄着手上精美华丽的宝石戒指，我看见奴隶商人的手下们用鞭子催促着力竭的奴隶快走，我看见人群之中，只有普通人为如此场景兴趣盎然鼓掌叫好而无一人如我一般愤怒时，我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不愤怒？

    今日，奴隶商人的手下将鞭子抽向手下的奴隶，明天他就有可能为了更多的收益逼迫平民成为奴隶。

    这奴隶的队伍中可不仅仅有其他种族，更多的还是人类，我不确定我读取记忆的能力是否会在这时出现，幸运的是，直到奴隶商人的队伍离开，我也没有触发记忆读取，看见别人的记忆对我来说不是一个能给我带来好的感受的事情。

    我只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和憎恨。

    “您还好吧？”

    “……我不太好，没事，休息一下我们就和希尔会和。”

    他没有相信我所说的没事，看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吓到他了，他左右四顾，突然将我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我小声说。

    他抱着我比和我一起走还要快得多，他跟着奴隶商人队伍的后侧，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明确地跟在奴隶商人屁股后头，周围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我们。

    “……跟着他们，就能找到娼馆。”勇者说，他并不觉得抱起我比抱起剑困难多少，但是，我真心害怕他的伪装暴露。

    褐草不防水，我担心他出汗导致褐草伪装失效。

    “小心伪装失效。”

    “嗯，我知道。”

    勇者如此说着，口气轻松，追踪这些能力远不如他且行动大摇大摆的人以他的能力而言完全是大材小用，直到他们走进某条巷道，他才将我放下来。

    “如有冒犯，万分抱歉，您刚才的状态并不好，所以我……逾越了。”他仍然对我使用敬语。

    一路上他抱着我依旧呼吸节奏稳定，脚步轻盈，这只是传奇强者的冰山一角，勇者的实力真的需要我小心翼翼为他着想吗？

    感觉我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我收敛起不必要的情绪，我知道在这种时候，真正要做的其实是探听情报，而不是一味纠结，我必须了解和勇者同样实力的人究竟有几个，他们会对勇者带来多大的威胁。

    我们这趟旅程注定不会平静。

    毕竟这两个家伙，都是字面意义的麻烦精。

    ——

    我和勇者保持一定距离，一前一后走进巷道，从外面看，巷道深处一片黑暗看起来是死胡同，但只有真正走近才能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叫卖奴隶的商贩口号和贩卖蔬菜肉类的人没什么不同，类似的陈词滥调我听了无数次然而商品却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那名奴隶商人的奴隶种类就已经足够多了，然而这里的种类只会比我刚才见到的种族更多样。

    唔，我看见了希尔所说的死亡生物，不过显然，这只是一副骷髅架子。

    售卖这具骷髅的商贩看见了我打量骷髅骑士的目光，觉得从我身上有利可图，立刻大力推销起那副骷髅架子。

    “这是曾经大名鼎鼎的舒博里骑士的尸体制作而成的骷髅，您不要看他没有意识，只要我将亡灵契约转让给您，您就可以随意掌控他了。亡灵生物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永远不会疲惫，而且也无法反抗，您别看那些奴隶现在还比较耐玩，但是总会死的。死亡生物则不同……”

    唉，这年头，死了都要被拉出来当奴隶卖掉，太可怕了吧，死都不让人死。

    我如此感慨着，完全没注意到勇者愣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