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艾斯丘的交易网/内和商虫的交易/兰纳姆的私心/内,你知道他现在
白玉为墙,金丝为线。艾斯丘向雅展现了足够的诚意:班班法瑟财团团长私人飞舰最高接待处。 阿鲁卡斯曼兽的皮毛足够柔软强健,它是那个星球的霸主,而在这里只是一张因为自然的花纹美观而被铺在地上的装饰。商虫坐在白绸雕边的沙发上,身上奢华的服饰半垂,镶嵌在上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与他紫宝石一样的是双眼相呼应。他备好了茶点,杯壶上细腻的雕刻与房间的风格一致。在这个房间里连阳光都是华美的,映射着窗帘上精细的花纹。 这个房间里的最重要的自然不是样子,而是材料能产生的磁场,一种让虫精神域舒缓的磁场。这足够繁华细致的房间显然不是给粗枝大叶的战虫或者注重效率的家虫准备的——是雄虫喜欢的奢华;是雄虫在意的氛围;是为了照料雄虫纤细的神经和独特的精神感知从世界各地,从广阔的宇宙中寻找合适的材料,再请最优秀的匠者用时间和耐心打磨到机器无法达到的细润。这是一个商虫,或者说一个财团最能体现实力的地方:雌虫总是用各种手法细节体现自己能给雄虫提供什么样水平的衣食住行,那也是他们价值的最有效衡量标准;类似军虫的军衔,星盗的势力区,侍虫的成绩单,技虫的专利单目。他们总有那么两三间以雄虫的喜好尽力装修点缀,虽然难以邀请到雄虫,但可以用于财力的展现,作为尊重表现的接待室,或者合作邀请时展现的实力。 可惜这个房间在现在敞开的对象、目的都变得耐虫寻味。因为大家都知道,对现在的艾斯丘来说,“和原雄虫的宠物雅叙旧”还是“希望和胥店主合作”都是幌子。也许“为了给店主礼物”是真的。可惜那后面的意思才是这个商虫的目的——他怀疑胥寒钰的身份。 这要说起来胥寒钰的身份漏洞太大了,光一个终端就够。 只要有一个虫去查这位店主就会发现他完全没有过去。 当然,编制外的很多雌虫都不干净,所以他们都会隐藏自己的信息,比如所有的星盗、黑商,部分的冒险虫、为军区外服务的技虫;但不管是做白色区域、灰色区域还是黑色区域的虫,他们幼年期都是虫族系统统一教育的。不好找,但绝对存在。 唯有胥寒钰,想也知道那是真正的空白。 一般的虫如果查不到谁的过去可以认为是对方的技术高超,请了足够强大的信息处理类技虫。但艾斯丘这个等级的虫真要查还查不出来,这个“无”的结果本身就很有意义了。艾斯丘是一个十足的机会主义,不然他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他太善于观察到那些细节里的机遇了,他从来不会放过那些细节,哪怕背后的真相多荒唐。 往往最快聚集财富的,是那些敢于相信荒谬的虫。因为最严密的铁桶里也有可能有那么一根过于随心所欲的配件,而只要投其所好,攻破这个铁桶比它本来需要的战力会少太多。 “选择原宠物做接待总是有原因的。”卷发的雌虫看着雅说道,“尤其是你这样优秀的存在。如果不是害怕被尤利塞当斯雄虫怀疑,班班法瑟也是很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加入。” 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能得到您这样的商虫认可是我的荣幸。” 这个水族的微笑里很难看出什么私虫情绪。雅就像雅一直表现的那样,干净的就像一片清澈的水:除了自身来自自然的清冽气息就剩下对面前虫的映射。 “在您的带领下班班法瑟的发展十分优秀,这离不开您这位掌托虫的眼光和判断力。”雅做了一个微微的停顿,“就像您选择送给尤利塞当斯雄虫的‘玩具’,送给埃克斯塔雄虫的‘礼物’,传递给卡萨西团队的信息。” 和雅不明不白的口气所表现的一样,那都不是很光明正大的动作。准确的说,是一个冰冷的谋划者做出的判断——用别的雌虫的痛苦营造自己的优势。 不过它们也算得上“优秀的决策”,以艾斯丘的同伴的角度来看的话。 “是,那些玩具还满意吗?”艾斯丘说完还想才想起来一样补充了一句,口气娴熟又遗憾,“啊对,内不在这里。” 内不在这里。 他不在中心,也不在艾斯丘能查到的地方,那么似乎只有在某个超出预料的位置了。比如一个让雄虫的宠物当侍者,位于荒星却能把娇贵的水族养成珍宝的地方。 艾斯丘笑得太具有欺骗性,你难以看出他到底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雅能做的只是顺着话:“内到是没有和我说过他和你的关系。” “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艾斯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短暂又放肆地笑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是不会和你说。” 也就说是内和艾斯丘确实有联系。他们之间可不像雅和这个商虫这么干净。 至于一个宠物为什么会和目前的第一财团掌舵者这么熟悉,里面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而商虫最会点到为止。他们总是知道怎么勾起对方的兴致然后马上后退,做出一副自己无意的模样让事情变成对方的恳切。雅的心真的颤了颤。他已经从清的口中了解了些许内的作为,那已经够伤痛的了,而显然现在坐在他面前的雌虫掌握着更深,更灰暗的过往。那些过往甚至可能还来不及成为疤痕,而是还新鲜的在内身上血淋淋的伤口。 雅确实动摇了。 纤长的睫毛半垂,面容精致的雌虫嘴唇微颤,到底是没有跟着对方发问。最后勾出了一丝面具一样的笑,仿佛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寒暄。 “七分五十八秒。”商虫华丽到奇特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什么?” “你理应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慢一些” 这样吗。雅到时顺应着道了歉:“让您久等了很抱歉。但请您允许,将工作收尾我才能来见您。” 商虫的皮肤近乎苍白,让他现在的笑容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当然,店主那边的工作重要。” “我只是有些期待,店主准许您带来的答案是什么。” 另一边,胥寒钰做好了收尾工作带着兰纳姆回到地下室。地下室的雌虫期待他们的主人,除了把心交给另一个雌虫的内。他唯独在意的是没有和胥寒钰一起回来的雅。 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宠物来讲这可以代表太过可怕的结局。 内张望着,确定雅真的没有回来。 他不敢随意提问,怕惹恼了这里的主权者,只敢偷偷去问清。 虽然清是个天真幼稚的孩子,但清也真心关注着自己的哥哥,他可能看不懂,但会注意。 和内想的一样,清完全没有感觉到雅没有回来有什么问题。 哦,他当然感觉不到,这小子被保护的太好,什么都感觉不到。当初感觉不到饲主衰老期临界雅作为下一个收入的宠物代表什么,再早一点也一点都感觉不到教习坊里的暗流涌动。 但清有一点,他干净又纯粹:“我去问问主人!” 内拦住了这个直来直去的大男孩:“以前雅会留在外面做什么?” 显然,清完全没有听出里面的试探,直接踩坑里:“哥哥以前没有留在外面过。” 知道这没有先例内心里急了点,面上不动神色:“那其他虫不在地下室的时候做什么?” “做自己的事。”清继续毫无探究背后的情况的意思,“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他们空下来的时候会回地下室,过一段时间又回去忙自己的工作。” 竟然不是囚禁。 内稍微观察过。其实不用太过于细查就可以看出这个地下室的基本格局是囚室。如果说光这样还可能是他多心,但看过几个空的但实打实的囚牢房间后内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是囚室;只不过被装饰成了家,弄个客厅,有些卧室。这样的地方在清的嘴里却仿佛不是拘束地,而是一个港湾,在需要的时候回来休憩的地方。 工作。 内稍微了解过一点,上面是个店雅会上去帮忙。 如果没有猜错,在上面帮忙的只有雅和那位叫兰纳姆的家虫,其余的工作似乎都在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是不一样的。那些在别的地方工作的虫离开的久了是因为远,雅又为什么,他还能去哪? 虽然心里着急,内的口气却还是平缓的,他又稍稍试问了一些,在清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下离开,打算向兰纳姆问些问题。 因为主人今天做完饭的缘故这个近侍家虫正空着,也就被内找到了独处的时间。 兰纳姆可不是清那样干净的孩子。他是原本也是实打实的雄虫四贴身近侍之一,他看过的东西太多,不比内干净:“也许你可以直接问问主人。” 内认真看着这个雌虫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太复杂,让内有些捉摸不透。 “内,你知道他现在是你的主人吗?”兰纳姆应该是想提醒地更明白一点的,但他也清楚自己说和真的遇到的区别,所以他似乎轻叹了一下,口气平缓的说,“去问问吧,你也没必要躲着他不是吗?” 内确实在躲着。他清楚自己有很多不被容忍的地方,也清楚这里唯一掌权的是谁。这是他这样身份的虫对集权者躲避的本能,就像海边初生的小动物自然地懂得要躲避海鸥去活下来。 而读懂谁具有更有效的手法并且心有相助之意也是内存活下来需要的能力。 所以他对兰纳姆道谢,去找了那个最有效,并且最早被他排除在外的虫。 被背对着的虫笑了笑。近侍总要笑着,尤其是贴身近侍,因为一点负面情绪都会带去很多不公。所以表现出一点负面情绪可能就会失去现有的位置。 所以有时候很难过的时候他们就会笑一笑,掩盖真的情绪。 比如难过,失落,嫉妒……留下近侍该有的一视同仁,该有的无私公正,该有的体贴温顺。 他们就是这样面对雄主的恩宠来临和离去,面对主人的新虫该安排承恩还是弃除,面对自己的私心和应该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