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需要长大
“可怜呢……单亲爸爸带着孩子被撞了……” “有啥可怜的,好歹也是个贵族,再说一个小青年莫名其妙冒出的这个孩子事就可疑,还不知道什么贵圈破事呢…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蠢……” 中央医院的傍晚下班了的小护士们凑在休息室热火朝天的窃窃叨叨。 而顶楼的VIP病房却笼在消沉的氛围里沉默。 两个病床在房间两侧,躺着脸色苍白包着或多或少的纱布的卡俄斯和阿德里安。虫子们也静伫在侧。 虫母与虫子的感应告诉他们卡俄斯没事。威廉姆定定看着虫母,对自己说,就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急促的机器声惊破病房的阴沉,连接阿德里安的医疗机器发出异响,门外医务人员推着工具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一套流程,换药包扎打针,最后推着病床去医疗仓。 医务人员活动的声音也将卡俄斯从床上惊醒,又是一身的冷汗,额边碎发都黏在脸上。卡俄斯茫然的睁着有些暗淡的黑瞳大眼,看着医院的屋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夕是何年。 然后被威廉姆扶着坐在床上,背靠枕头,下意识的喝了一口阿尔菲凑过来的水,才反应过来。 卡俄斯抬头看了看在床边的一众叔叔,然后转头看向病房阿德里安本该在的那一侧。苍白的小嘴干裂,张开嘴问:“爸爸怎样了。” 喀纳斯老老实实回答到:“去医疗仓了,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阿尔菲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没醒。” 卡俄斯听到后,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卡俄斯和阿德里安经历了一场车祸,一辆失控的悬浮货车横冲直撞,全速撞向了阿德里安那一侧的部分。 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卡俄斯昏迷三天,测试后确认失去三岁前全部记忆,阿德里安重伤至今十天未醒。 按理说阿德里安和卡俄斯坐的高强度的防弹汽车当然不怕,最多也只是轻伤。 可是这辆火车运输的是星际的军用燃料运车。 爆炸的冲击直接给阿德里安造成了半张脸和全身严重的烧伤,浑身多处骨折。只有半张脸和胸腹部,还有右手没有烧伤。却也有伤痕淤青。被阿德里安护着蜷缩在他怀里的卡俄斯也左臂骨折,手部头部烧伤严重,全身皮肉伤口十数个。 很诡异,很恰巧的一次车祸。 卡俄斯已经忘了在荒星的全部事情,只模模糊糊从在家里和阿德里安叔叔们还有洛里斯玩的时候的记忆开始。 努力回忆的卡俄斯有些恍惚,正要抬起右手拿起小桌子上的水杯却被传来的剧痛制止。 哦,因为整个右手还有脖颈的严重灼伤,和阿德里安一起在前几天植了皮。却出乎意料的严重排斥,排异反应极其强烈,药物都压不下来,在昨天刚刚剥离,阿德里安也是。 是因为虫母的特殊,还有总是接近虫母的阿德里安也被无声改造。 卡俄斯要来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黑发早已在爆炸中烧没了,只有额头还有一点碎发,后脑勺还有撞击伤口,包着医用敷料,脸色憔悴泛青,嘴唇苍白干裂。 狼狈。 门边传来敲门声,应声后,又有一些医生推着小车,推着病床,一通收拾,将阿德里安安置在另一侧。 卡俄斯看到阿德里安来了,张开双手示意威廉姆将他抱过去,威廉姆自然照做。 卡俄斯坐在阿德里安的床上,看着浑身裹满纱布和石膏的阿德里安,心里有些难过。试探的碰了碰裹了石膏的阿德里安 小小的年纪,卡俄斯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被握住的阿德里安的手,有些难过。 威廉姆阿尔菲连忙上前安慰。 病房些有人气,但阿德里安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了,阿德里安依旧昏迷不醒。而卡俄斯则可以出院了。 期间不断有阿德里安的兄弟姐妹上前奚落,不断有他的树敌上前嘲讽,不断有下属愧疚过来自顾自请辞。 曾经阿德里安极力保护着卡俄斯的单纯于正直,给他的完美的童年假象,却在这一次车祸,被赤裸撕裂,露出肮脏的表象。 “少爷。”威廉姆眼中划过一抹深沉的暗色,叫住卡俄斯,张开手,露出里面小小的一只黑色手套。 头发长出来了,伤也好了。却也留下了终身的疤痕,中长发和黑手套,遮掩了伤疤,也藏起了他脆弱的内心。 学也要上。带着黑手套的卡俄斯不发一言,坐上了阿尔菲的敞篷跑车。到了学校开门下车,扬起下颌,又是那个骄傲又绅士的小贵族。但却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洛里斯和丝兰蒂快要急死了,卡俄斯杳无声息的消失,父母的闪烁其词。都显示着卡俄斯肯定出了大事,八九岁的他们也没有多大能力,只能焦急的等待。 洛里斯和丝兰蒂可高兴坏了,抱着卡俄斯一顿好亲热。卡俄斯也愿意纵着这些还愿意亲近他的人。 一天过去,疲惫的应付那些闻讯而来或好意或恶意的人们。 卸下一天的防备还是回到病房,九岁的卡俄斯像往常一样被威廉姆报到阿德里安的病床前的凳子上,跟阿德里安说话,讲点故事什么的,来刺激他醒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讲着讲着故事,心情低落了起来。嗓子上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故事书。但视线逐渐模糊,晶莹剔透的颗颗眼泪,从眼里无知无觉的向下滚落。 卡俄斯控制不住的放下故事书,用两只小手抓住阿德里安的大手,同样的伤痕遍布。一滴一滴眼泪滴在大手上,卡尔斯将脸埋进阿德里安的手心。 哽咽的说道:“爸爸……醒来吧……” 卡俄斯从4岁上学就不哭了,车祸的时候没哭,阿德里安昏迷不醒也没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常的时候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嚎啕大哭。 声音回荡在病房,威廉姆目光温柔,左手抚摸着卡俄斯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他,但呼吸却不自觉开始急促,在手边的手不自觉有点颤抖。 也不知道是冥冥注定古老生命之间的召唤,还是凑巧。 阿德里安连接的医疗器械极速运作,发出刺耳的尖叫,阿德里安的手指也开始有抖动,眼角更是垂下一滴眼泪。卡俄斯惊喜,眼睛瞬间有了光,连忙擦干眼泪,按下床头呼叫铃。 然后又是那一波人,来来去去又一阵折腾。将阿德里安推走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卡俄斯几乎欣喜若狂,不断的对着威廉姆重复:“太好了!威廉姆叔叔,爸爸醒了!” 威廉姆在一边脸上始终挂着不变的微笑。但左右手却紧紧握起拳头,放在身侧,甚至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