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段青山准备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还不用段青山通知,上门的,发消息的,打电话的人快要把段青山挤爆,程桉鹊气定神闲坐在段青山身边,听段青山从长句变成短句,最后变成一个滚,把剩下的人都轰走了。 程桉鹊摸了摸段青山的短发,说:“要不不结了?” 段青山偏头看程桉鹊,没消散的戾气让程桉鹊有点害怕,他把手从段青山头顶拿下来,段青山半路拽住了他的手,放在手里摩挲,慢慢凑过去吻程桉鹊:“不准说这话,不然我连你也凶。” “你怎么跟只炸毛的狗似的。” 段青山把头搭在程桉鹊颈窝,说:“他们又不是真祝福我们,我还得笑着面对他们的虚情假意,这不存心让人心堵吗?” “要他们的祝福干什么?”程桉鹊抬手摸了摸段青山的脖颈,说,“我们之间不缺毫无意义的祝词,你陪着我就是最好的祝愿。” “嗯,”段青山软了一截,把程桉鹊抱紧怀里一通乱亲,“国家不合法,但段青山非要你程桉鹊名正言顺。” 程桉鹊不喜欢出去,段青山就在别墅宴请四方。 道上有些势力存在的时间比段青山的年龄还久,虽说这条道上出过无数奇葩的人和事,但两个男人结婚还是头一回。位高权重的前辈怎么想怎么不能接受,但碍于段青山现在的权势,又不得不来参加。 他们没有按照传统婚礼那样,新郎等着新娘过来,他们没有亲人,他们只有彼此,他们十指相握,从卧室的红毯一直往外走,红色的玫瑰铺了一路,段青山牵着程桉鹊,踏着满路鲜花,走向他们即将拜托对方照顾一生的地方。 段青山问程桉鹊想要婚礼是什么样的,程桉鹊说别墅里的景色已经够漂亮了,现在正好,不需要过度装饰。要自然,要水到渠成,要生在这里面的万物都能看到这栋房子的主人快乐的模样。 绿树四季常青,宾客喧嚣沸腾,司仪念完冗长的主持词,问段青山愿不愿意。 程桉鹊这身西装合身极了,他站在段青山对面,浅浅含着笑,眸里的柔情快要融化段青山。段青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头一次紧张地说话结巴:“我愿、愿意。” 司仪转头问程桉鹊,程桉鹊凑到段青山面前,踮起脚吻激动得眼眶红红的段青山,说:“我愿意。” 段青山抱紧程桉鹊,也不管司仪还要说什么,将戒指打开,戴到程桉鹊的无名指上,捏了捏程桉鹊的手,轻轻说:“我的。” 程桉鹊同样把段青山的手拿起来,给他戴上刻着他俩名字的戒指,望着快要忍不住落泪的段青山,说:“都是你的,程桉鹊是段青山的了。” 太丢脸了。段青山的泪腺开关今天失灵了,程桉鹊把段青山的脖颈压下来,让看段哥哭看呆了的欧原救场,他伸手抹掉段青山的眼泪:“段青山,我们结婚你哭什么啊?” 段青山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程桉鹊,捧着程桉鹊的脸轻轻吻。 “鹊儿……我有人爱了,真好。” 程桉鹊一怔,抱段青山的手臂紧紧收拢,他强忍的泪水也再也止不住,往下掉。 段青山怎么这么招他喜欢啊。 又凶又怂,可爱死了。 欧原全程跟拍他家段哥,等婚礼完全结束,欧原看一次录像笑一次,他一个人笑还不够,还要把俞医生和阿悦叫来,一起嘲笑抱着程桉鹊流泪的段青山。得亏段青山管得严,没其他人带摄影机进来,否则如今黑道老大段青山结婚痛哭流涕的新闻绝对是爆炸新闻。 程桉鹊正巧洗完澡下楼,看见大厅里那几个笑得前仰后翻的人,他走到沙发后面,问:“好笑吗?” 看见程桉鹊那冷气肆虐的脸,俞医生敛了笑意,起身拉了拉衣服,阿悦也拿起毛巾,使劲擦茶几。 “好笑!哈哈哈……段哥,你看段哥流眼泪的柔弱样……哈哈……” “……欧原,”程桉鹊从头发上抽下毛巾,拿过欧原手里的遥控器,做拿枪状抵在欧原后脑勺上,“想死吗?” 欧原身体一僵,抬起手来认栽:“段……啊不是,小鸟哥,这不是觉得这样的段哥太难见了,忍不住……” “你段哥那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住,你这恋爱都没谈过的傻子自然不懂,是时候该让你段哥多给你安排点任务了,”程桉鹊关了电视,问他,“段青山去哪了?我洗澡的时候还在,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欧原挠了挠头,说:“段哥说他去弄你俩的结婚证了。段哥怕你太累,让我等你洗完澡告诉你。” 程桉鹊抓了抓打结的头发,说:“开车,送我去找他。” 凌晨一点。 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从里到外站了个严实,里面的大佛靠在招待位上拿着枪对着每个人的脑门扫了一圈,嘴边的笑若有若无,看得坐在他对面最近的女工作人员毛骨悚然。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始终记着微笑服务的理念,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说:“先、先生,你得带你妻子来,我们才能帮你弄。” “他累了,要睡觉,不能来。” “不能来……不能来我们也不能帮你办……啊!” 段青山手里把玩的刀插到了桌上,把那人白色的袖口扎了进去。段青山若无其事拔起来,噙着笑:“再问一遍,办不办?” “办、办,但要两个人签名,还要拍照……” “名我替他签就好,照片我有,”段青山把他之前和程桉鹊拍的红底照片摆出来,“你们拍的我看不上。” 工作人员定睛一看,妈的,两个男的。 离谱,就他妈离谱! “先……先生,”她咽了咽口水,告诉段青山,“我们国家不合法,同性不允许结婚。” 段青山歪了歪头,摊手道:“我不管,今天我就要结婚证。不就是盖个红章,有什么难的?” “先生……我们……” 段青山猛地站起来,拿枪指着桌上的红本,怒气冲冲:“别他妈再跟我废话!赶紧弄,程桉鹊还在等我回去睡觉!” “谁等你睡觉?段青山,你挺厉害。” 段青山愣了片刻,转过身就看见从楼梯口上来的人,来得匆忙,程桉鹊懒得换正装,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就出门了。 段青山嘴上埋怨,脸上喜滋滋的,看着程桉鹊来到自己身边,说:“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熬夜对身体不好。” “那你出来干什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工作人员一看程桉鹊比较好说话一点,伸手扯掉袖子,向程桉鹊求助:“这位先生,你劝劝他,国家不合法,我们也不敢弄,这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就完蛋了。” 程桉鹊正襟危坐,看着工作人员着急的脸,他伸手拔掉段青山插下去的刀,放回段青山手里,问她:“有笔吗?” 女员工一懵,从桌洞里拿出一只笔,正要问干什么,程桉鹊在要他签名的地方签上了名,又把笔递到段青山手里,说:“写好看点。” “不是先生……这不行的,你们……” “盖章。” 冰冷的枪口对在她的额头上,段青山那张戾气沉沉的脸使人不寒而栗。 “盖吧,”程桉鹊拿起两个红色的结婚证看了看,放到她的面前,“你今晚不盖,就得死了,真不盖?” “……上面……不、不允许……”女员工哆嗦着,惨白的脸满是绝望。 “上面?”程桉鹊接了她的话,伸手握住她僵硬的手,拿她的手拉开抽屉,带她拿起章,笑意绵绵,“上面的人追不到你这来,段青山会解决的,谢了。” 话音落,那红色的章也落在了结婚证上。 程桉鹊拿起结婚证,放到口袋里,看着段青山,叫他:“段青山。” 段青山会意收起枪,揽过程桉鹊的腰,带他往外走,聚拢在房子里的人纷纷跟在他们身后,往外撤退。 段青山没回答他,程桉鹊又叫:“段青山。” 段青山低头看程桉鹊:“嗯?” 程桉鹊拿出结婚证给段青山看,然后把它贴在胸口,踮起脚搂着段青山的脖颈,吻他的唇,温柔地说:“段青山和程桉鹊,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