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馄饨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青山书院开学的时日。

    沈慕之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被他家丞相大人请来的武林高手给折腾得够呛。

    他原本从小就未曾接触过武功，近来还是被宋程睿这半吊子给带入了门，学武的艰辛可想而知。

    几位武林高手师傅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最见不得的便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几人初见沈慕之的时候便个个摩拳擦掌地想要好好训练一下他。

    一开始，他们几人一见沈慕之小小的个子都以为他实际上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后来听了丞相大人的话，才知道沈慕之今年已经十岁了。

    几人虽说都是粗心的糙汉子，但是实际上一想到家中的孩儿，不由得也对细胳膊细腿的沈慕之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小孩一个不注意便被他们给训练地散了架。

    沈慕之起初心里十成十地不喜欢这几位便宜师傅，便想着现下受得委屈，日后再来好好回报他们。

    相处的时日一长，便也体会到了几位师傅的关心和呵护，也就大度地打算不同他们计较了。

    沈慕之想着明日就能见到分别多日的宋程睿心里难免有些开心不已，然而一想到自己一身的伤，又不由得有几分不愉的情绪在其中。

    思及到宋程睿心软的性子，想来又该是一通教训了。

    沈慕之性子随意，最不喜旁的人干涉他的生活，就算是丞相大人也得看着自家儿子的脸色行事，然而，一想到训话的对象是宋程睿，沈慕之又不由得有几分欢喜，他实际上是真的挺喜欢看到宋程睿紧张他的模样。

    沈慕之这厢还在胡思乱想，宋程睿那边却是过了半个月特别无趣的日子。

    要说无趣也谈不上，实际上也就是过上了往日里的苦行僧生活，因着不用偷偷摸摸地出门见沈慕之，宋程睿也就乖乖地待在了赵毅的身子里。

    整日里眼见着无趣的赵毅重复地做着相同的事情，没有一件让他感到有兴趣的事，时间一长，他实在无聊至极，便怂恿小青在府中的大夫那处寻了安眠的草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赵毅喝了下去。

    草药的药效立竿见影，宋程睿察觉到赵毅睡着了，便夺了身子的主动权。

    宋程睿折腾了小半会儿的衣物，奈何古代的衣着服饰太过繁琐，他到现在还是不会穿着，遂唤了小青服侍他更衣梳洗。

    小青虽然对于自家少爷这偶尔情绪大变的行为感觉到困惑，但是作为一个知趣的下人他默默地按照宋程睿的吩咐做事，心里诸多想法，但是却并不敢对任何人言明。

    毕竟府上曾有嘴碎的下人，因着说错了话，当场便被拔了舌头，扔到了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思及于此，小青不免手抖了一下，手中拿着的腰带顺势掉在了地上。

    如果按少爷往日里的性子必定会被责罚，小青赶忙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请罚。

    宋程睿眉头一挑，弯腰拾起了腰带，遂扣在了腰上，大步流星地向外行去。

    小青这小孩平日里最爱如此，宋程睿起初还搀扶他起来，见他更是怕得要死，便懒得再提，想来是赵毅那冷面小孩往昔吓坏了小青罢。

    宋程睿一边想着，一边在府里兜兜转转，一见小青那小身板在后面弯腰沉默地跟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能出得了府中大门，他不想在别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一脚踏入热闹的街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令宋程睿不由得激动不已。

    他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又四下望了望热闹的小摊子，遂抬步就向最热闹的那处行去。

    那处是个叫卖馄饨的小摊子，仅有的几张小桌子坐满了客人，还有不少的人排着长队等候着。

    小青眼见着自家少爷对馄饨感兴趣，哪敢让宋程睿去侯着，赶忙把少爷迎到了对面的酒楼一楼坐着，自己兜着钱去排起了队。

    宋程睿向来不喜欢排长龙，既然有人乐意效劳，他便由着小青做事，自己点了壶酒水和几盘小菜在此处等候了起来。

    宋程睿闲着无聊，便四下看了看，周围有不少人热闹得围坐在一起吃着饭，与府中的冷清和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思及于此，宋程睿有了想要给赵毅多下几次安眠草药的冲动，但是一想到这东西吃了不好，不由得又把这想法抛在了脑后。

    就在这当口，小青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馄饨小跑了过来，“少爷快吃，凉了便不好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被烫红的双手，偷偷地蹭着衣角。

    宋程睿一见他这动作，便皱了下眉头，令他伸出双手让他瞧瞧。

    小青一见少爷露出如此神色，心中紧张不已，想着自己这是哪里做错了事 。

    直到宋程睿小心翼翼地用怀中的手帕沾着杯中放凉了的开水涂在了小青被烫红的手指上，他这才放松下来，一边微红着脸，一边惊异于少爷的行为，心里更多的却是希望，自家少爷如若永远都是现下的模样该多好，他实在是怕极了冷面的少爷…

    坐在二楼的沈慕之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得面色一沉，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原本安静站在一旁的小柳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沈慕之的目光望去，便看到这一幕。

    他心中疑云密布，偷偷地看了看黑着一张俊脸的沈慕之，又望了望楼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慕之从宋程睿踏进酒楼的那一刻，便一直关注着对方，他起先见宋程睿四下张望，不免十分期待对方从人群中看到他，结果等了好一阵儿，宋程睿都没注意到他。

    沈慕之一直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出色的脸蛋，在人群里十分的醒目，没有被宋程睿察觉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现下看到如此的情形，心里更是怒火攻心，特别想让师傅们把那碍眼的小厮给收拾一番。

    沈慕之手中的茶杯最终阵亡在了他的手中，小柳赶忙拿过沈慕之的手，小心为他处理着伤口，奈何沈慕之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仍旧冷眼看着宋程睿那处。

    一见宋程睿松开了小厮，沈慕之终是哼了一声，甩开小柳的手，接着便气冲冲地从窗子那处跳了下去。

    小柳紧张地跑到了窗子处，眼巴巴地看着，一见自家少爷安然无恙，便急忙放了些银两在桌上，火急火燎地追着下了楼。

    沈慕之的行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正在低头吃馄饨的宋程睿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事，便又继续低头吃起了馄饨，转头便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