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归乡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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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里,塞西开始感到疲倦。 尽管他的情绪还处于亢奋的状态,但由于支撑着他生命的源泉失去了大量力量,心脏在他胸腔内跳的虚弱而缓慢,连带着他的整具躯体也冰冷乏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托举着枝条的双手微微颤抖,塞西睁大了眼,尽力地想要与泽维尔对视,好猜测对方此时的心情。可他的视线却无可抑制地变得模糊起来,眼前泽维尔精致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一层的雾气,让他看不分明。 泽维尔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还不开口说话?沉默的气氛里,塞西无意识的任凭思绪漫游:难道说……他又生气了吗? 想着刚刚发生的场景,塞西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想总是惹泽维尔生气,可是……面对着对方恶意的试探,他总是有些不愿接受。 明明对方根本不会做出滥杀人类这种事情,可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这样表现呢? “泽维尔……”随着时间的流逝,虚弱的双臂已经连一根枝条的重量也无法承载,塞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终于试着开口催促。话音未落,他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蕴藏着自然之灵的枝条正从他颤抖的掌心滚落下来,即将坠入泥地之中。 指向塞西的光刃在这一刻立即下移,随后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那根正在下落的枝条,星星点点的青碧色光芒从断口中喷薄而出,如夏日里的萤火虫般在两人面前飞舞。 “您……?”看着眼前纷飞的青碧色光芒,塞西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他试着想要站起身来。可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他趔趄了一下,向前栽倒。 泽维尔立刻后退了一步,避开人类前倾的身体。在自然之灵澄澈的力量下,深渊的力量自发退避,他掌中的光刃逐渐溃散开来。 “你想死?”一点一点合上手掌,按灭掌心残存的光屑,泽维尔垂眸冷淡地问道。 听到自头顶传来的话语,塞西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爬起,可惜他只勉强翻了个身,便脱力地仰躺在地上。他抬头对上泽维尔的眼神,那双暗红的双眸正映着星星点点的碧,如同光影流转的赤色宝石,色泽美得让他不由炫目。 “我……”心脏垂死挣扎地跳跃着,塞西一时忘了该如何开口。 “我想你该知道,你的生命是由什么在维系。”眼见着塞西没有回答,泽维尔压抑着音调,声音愈发低沉,“但即使如此你还是抽取了如此多的力量…… 他蹲下身来,融银般华美的长发披散下来,浅浅划过塞西沾着泥土的脸颊。美丽的青碧色光团杂乱地飞舞着,掠过他的脸颊、双眸、长发,却像是被什么阻挡着,无法融入他的体内。泽维尔讥讽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按在青年的胸膛上,轻轻问道,“所以……你是在祈求我的宽恕吗,塞西?” “是。”毫不在意那只按在他胸膛上,随时都有可能取走他生命的手,塞西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眼前那些纷飞无依的碧色光团吸引了他的注意——自然之灵并未融入到泽维尔的体内,这显然代表着献祭的失败。 “怎么会这样?”塞西下意识地伸手,光团在接触到他指尖的那一瞬迫不及待地返回到他的体内,细微的暖流涌上,为他疲惫的心脏添上一勺提供动力的热油。然而他毫不为此感到欣慰,而是满腔计划失败的惊愕与失落。 “是因为您身上附着的魔物吗?”他喃喃地推测着,很快又产生了新的疑惑,“不,不对,在此之前您喝过我的血液,您分明可以使用这股力量。” 塞西的语气并不犹豫,尽管泽维尔从来都没有向他明确地表示过,但他还是能从对方的行为中猜到,泽维尔可以“吸收”他的血液。 或者说,“吸收”他血液中的某种力量。 在最开始的时候,塞西曾以为泽维尔是出于魔物对血液的渴求,才会向他讨要血液。毕竟深渊中的确有几类魔物以人类的鲜血为食,虽然这其中不包括魅魔,但也无法排除个别偏好上的可能。然而没等这个猜测存在多久,深渊便突然发生了变故,被藤蔓封锁的大门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敞开,梦境则同时揭晓了泽维尔的身份以及“源泉”的存在。借由这些,塞西有了新的猜测——曾是神明的泽维尔能通过他的血液,恢复部分曾经的力量。 这猜测比之前更为合理,毕竟说到底,泽维尔才是源泉原本的主人。纵使如今他的力量属性发生了改变,自然之灵本能地排斥深渊,但只要神明的躯壳仍在,曾融于骨血中的羁绊就不会断绝。 塞西并不介意这份羁绊,他清楚地明白,支撑着他存活的源泉从来不归属于他,那是窃来的光与希望,终有一日需要归还。 不,不仅是归还,他还应当做出补偿——为这偷来的二十年时光。 所以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塞西便决定将源泉还给泽维尔,只是他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接连经历了深渊暴动与一场过激的情事,又两次都狼狈地昏迷了过去。直到刚才,他才总算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借着泽维尔的试探,主动提出了补偿。 然而……他好像还是失败了。 “你也提到了,血液’,那么,你为什么猜不到?”如竖琴般优雅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塞西回过神来,面前的银发的美人正伸手拢住一点飘落于他掌心的青碧色光芒,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他一点点收紧了五指,似要将光永远留于掌心中,可在下一瞬,那点光芒便轻盈地从他的指缝中溜走。 “答案不是很简单吗?”泽维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他低头望着眼前虚弱的青年,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从头到尾,我都只能,借用’,而非,吸收’。” “借……用?”塞西惊讶地重复着。 “我的源泉拒绝了我。”泽维尔截断道,他的语气轻缓而又平静,如同茶会后漫无目的的闲聊,而非陈述一段残忍的事实,“它视我为被深渊侵蚀的魔物,不愿回归,不愿融合。哪怕它原本就是诞生在我心脏中的光芒,哪怕它与我曾度过千百年的时光。我了解它运行的规律,我掌握它存活的命脉,可当我需要它的时候……” 语音止住,他低低笑了笑,“我却无法触碰到它。” 像是被泽维尔脸上的讽刺的笑容刺痛了一般,塞西狼狈地闭了闭眼。 “所以,我只能借用载体。”他继续听见对方的话语,那只按在他胸膛上的五指渐渐施了力,银发的美人意有所指地掌控着他的心跳,缓缓道: “也就是,你的血液。” “您的意思是……”心口一跳,塞西抬眸望着面前银发美人平静的神色,顿了顿,出口的声音忽而干涩,“即使是我自愿的奉献,您也不能接受?” “是。”泽维尔肯定了他的猜测。 温柔而澄澈的青碧色光团仍围绕在他的身侧,如夏日的萤火虫迷恋着璀璨的银月,长夜的梦瑰丽而又迷乱,隐匿着记忆中温暖的家乡,它们振动着翅膀,满怀憧憬地寻觅着归乡的通路。 可它们注定走不上那条路,深渊凝做的阴云阻拦了月的光辉,美丽的家乡沉入污浊的渊底,萤火虫惶然地挥舞着透明的薄翼,在空中杂乱飞舞。 它们不愿踏入黑暗,阴云却始终无法散去,身披光芒的萤火虫们终于垂下翅膀,悲哀地选择放弃。 青碧色的光团离开美人融银般的长发,离开蔷薇色的唇角,离开垂落的暗色睫羽,离开它们感到亲近而又厌恶的一切,重新返回到人类的体内。 随着力量的注入,塞西的心跳声终于变得有力起来。 可他的脸色却是全然的苍白。 “塞西,我告诉过你的……”泽维尔忽而沉下语调,暗红的双眸如同警告般注视着人类,“我已经不再是神明撒提。” “所以,别再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