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莲子冰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阮岚直到上课,还在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昨晚被许昼折磨得狠了,几乎是洗完澡就睡着了,也没看什么致郁视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怔怔地看着黑板,直到手臂被薛佳韶拍了拍。

    “在想什么呢?”身边女孩笑眯眯地说,“别发呆了,已经下课啦。班长大人上课溜号,可不多见啊。”

    阮岚下意识地答:“在想昨天的梦。”

    薛佳韶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撑着脸问:“什么梦?”

    “我梦见……”阮岚垂眸看着桌上的习题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我梦见我死了。”

    那是场过于真实、又极度荒谬的梦,结局是自己用酒瓶割开动脉,鲜血染红雪白的餐桌桌布。

    阮岚只是觉得奇怪,他从没有过这种想法。即使是活得痛苦,他也是想活着的。他走过了这么多的路,先天性生理畸形让他的命脆弱得多,磕磕碰碰长到这么大,怕死竟然成了第一本能。

    他想,大概是梦里情绪太敏感,为一点小事就要寻短见。

    薛佳韶沉默了一会儿,说:“岚岚,要不要去看医生?”

    阮岚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女孩伸出手,想要替阮岚整整衣领,无意中扯掉了阮岚用以遮挡的围巾。

    白皙的脖颈上,遍布着暧昧的吻痕和牙印。

    薛佳韶吓了一跳,她随即皱起眉,不容拒绝地拉开阮岚的毛衣衣领。锁骨往下,更是惨不忍睹,甚至还能看清被绳索绑缚过的红痕。

    阮岚有一点反感。

    其实他不太喜欢被人这样检查。

    这是骨子里带的一点尊严,不能因为他受许昼胁迫,被上过许多遍,就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拉开他衣服看了。

    薛佳韶用指尖轻轻抚过阮岚脖颈上的痕迹:“……疼不疼啊。”

    “不疼。”阮岚摇头。

    应该是疼的,毕竟被人咬出了印来,还这么久都不褪。但当时只顾得上爽了,谁在意那些地方疼不疼。等现在回过味儿来,摸上去,的确有点痛感。

    许昼这个狗。他在心里说。

    薛佳韶说:“他……总是这样对你吗?”

    阮岚没回答。

    看到那些红痕,薛佳韶心疼得不得了,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岚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听我的,跟我去看医生好吗?”

    她停了停说:“再这样下去,你心理会出问题的。”

    “我说过,让我来救赎你,好吗?”女孩把手递过来,伸进阮岚的手里,大胆地十指相扣。

    微甜的香水味萦绕,阮岚怔住片刻,脑中飞过一片雪花点,却不知道要思考什么。

    只觉得薛佳韶靠得很近,越来越近,连眼睫都数得清有几根。

    ……啊,但是没有许昼的眼睫长。

    还有那涂了淡彩唇膏的唇瓣,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也越贴越近了。

    阮岚终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薛佳韶说:“岚岚呀,我喜欢你。”

    喜欢吗?

    阮岚在最后一刻推开了薛佳韶。

    并予以警告:“下课时间教导主任随时巡查,你想被记过?”

    他垂着眸,离开了座位。

    还是没办法接受。

    阮岚想,这不应当。他了解自己的处境,一个孤立无援的欺凌承受者,是最容易被人带着走的。只要在这时候给他一点儿光,他都会拼了命地想抓住。

    更何况一个各方面都很适合,口中还说着救赎的漂亮女孩呢?

    但他就是接受不了。

    或许人就是贱的,被许昼睡多了,睡得习惯了,也就能允许那人扑上来,连舔带咬的。跟其他的任何人,都觉得别扭极了。

    阮岚觉得自己不太清醒,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拍在额头上。

    然而思绪仍然凌乱,耳道里嗡嗡作响,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身后好像有人在说:“同学,同学你怎么了?”

    又好像有手放在他额头上,说:“这也太烫了!同学,赶紧去医务室吧!”

    阮岚张嘴想回答,却是一阵干呕。

    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停留在许昼一句漫不经心的,喜欢宝宝。

    ……

    昏昏沉沉地过了许久,阮岚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

    额头上敷着冰毛巾,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稍微有点热。

    眼皮很沉,阖着有些烫眼睛,嗓子也不太舒服。

    阮岚想,自己大概是发烧了。

    他听见许昼在打电话。

    仍旧是含着笑意的语气,声音压得很低。

    许昼说:“嗯,我能调节好情绪。不用你操心,小屁孩,学你的习去。”

    对面人说了句什么,他又说:“也许吧……人久了都会腻的嘛。”

    “没事。”他低低叹息,“不会分手,我不会让他走。”

    语意断层太大,阮岚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许昼很快挂了电话,转过头来看他。阮岚忙闭上眼装睡,偏凉的指尖落在额头,拨开两侧的额发。

    “醒了就别装了。”许昼捏了捏阮岚的脸颊。

    阮岚就睁开眼。

    “低血糖,肠胃性感冒,低烧。”许昼低声说,“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

    阮岚的嗓子有点哑,很小地撒了句娇:“因为谁啊。”

    “嗯,因为我。”许昼说。

    阮岚觉得,他的脑子烧得有点糊涂,整个人懵懵的。情绪敏感得多,也总会做出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他想起来自己很怕许昼。

    那时候真的很怕,怕稍有什么事做的不好,就要惹许昼生气。怕他一生气,就要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了。

    高二表白墙下的那次争吵让阮岚第一次意识到,他把秘密托付的这个人,不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啊。

    他甚至连成绩都不敢超过许昼,让自己尽可能平庸,不再拥有实力和许昼竞争。

    他曾天真地以为,也许这样,许昼就能放过他了。

    阮岚仍然躺着,醒了也不起来,看少年走过去帮他接热水,又递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了。

    阮岚垂着眸,突然说:“空调。”

    许昼没听懂:“嗯?”

    阮岚捏了捏太阳穴,声音有点颤抖,却还是坚持说完了:“空调温度,可以调高一点吗?”

    从阮岚住进这间两人宿舍开始,他就想说了。

    最初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温度调高许昼大概会觉得热。到了后来,被人拿捏着秘密,就不敢提了。

    阮岚回忆,这好像是第一次,除了在床上以外,他对许昼提出一个真正的要求。

    他说:“我有点冷。”

    阮岚想,他是病人,病人理应有任性的资格。

    许昼好像很低地笑了一声,找空调遥控器去了。

    阮岚按住自己跳得很快的心脏。

    你看,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提个要求而已,其实许昼也不会怎样。

    片刻,许昼回来,也上了床,在阮岚身边躺下。

    阮岚鼻子不通,说话闷声闷气的:“离太近了,一会儿传染你。”

    “正好,”许昼说,“我请假回来陪你还被老余骂。要是我也发烧了,一起请个病假,多好。”

    他凑过来,脸埋进阮岚的颈窝,低低地叫他:“宝宝。”

    滚热的呼吸打在脖颈,阮岚一阵悸动,耳朵像是被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起少年每次这样叫他,都是在做什么的时候。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说在发烧的时候做那种事,会很烫,格外有感觉。

    阮岚下意识地问:“你要做吗?”

    “什么啊。”许昼捏了捏阮岚的后颈,明知故问似的,“做什么?宝宝整天都想什么呢,生病了还想弄,满脑子黄色废料。”

    阮岚抿了抿嘴。

    他有点想问,你凑过来,从来不都是为了这种事吗?

    但他没问,指尖偷偷地伸过去,顺着少年的腹肌往下摸。伸进裤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生生把人摸硬了。

    许昼没管,仍然把脸舒舒服服地埋在阮岚胸前,一边说:“宝宝身上香的。”

    阮岚坏心眼地捏了一下。

    “嗯……”许昼轻喘了一声,低低地笑:“好玩啊?”

    阮岚点头,说:“好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突然想了,身体就替大脑做出了决定。

    阮岚想,他其实很喜欢手心里握着这根东西的。

    他很小声地说:“我也想当正常的男生。”

    “你最正常了。”许昼轻轻地吻着阮岚的脸颊锁骨。

    阮岚满意了,用许昼教他的技巧套弄起来。许昼要动,阮岚就按住他的腰,极其不讲理地撒泼:“我要弄,你别动。”

    许昼就眯起眼睛,纵容地笑。

    直到少年低低地叫他,宝宝。温热的白浊落进手心里,阮岚瞬间也觉得满足。从认识许昼以来,他连要求都不敢提。却在这次仗着发烧,任性了个遍。

    过分的满足化作情欲,阮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内裤也鼓起了小小一处。女穴里小股小股地冒着蜜水儿,腿心已经冰凉一片了。

    阮岚自觉地张开腿,抬头看着许昼。

    “不行,生着病呢。”许昼回答。

    他一手揽着阮岚的腰,把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后背。阮岚挺立的小东西,就贴在许昼小腹上,轻轻地蹭。

    “睡会儿吧,小祖宗。”许昼压着声音,“睡一觉就好了。”

    他又低声唱起歌来,哄小孩似的,听不清词,只觉得曲调平缓又温柔。

    不知道什么时候,阮岚睡着了。

    许昼垂下眼眸,看着这人精致又脆弱的睡颜。脑中浮现的,却是高二下学期,阮岚推开宿舍门,一件一件脱下衣服时的艳景。

    他有多喜欢他呢?

    哪怕知道阮岚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又或纯粹肉欲,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把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现在,后果来了,阮岚喜欢上别人了。

    许昼想,也许阮岚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该知道的。

    ……可是啊,明明最开始,是你主动上了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