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木头盒子不说话

    “你不喜欢吗？”周塘失真的声音回荡在白鹤耳边。

    世界一切都倒转，所有的所有都幻化成虚无的光影，只剩下飞奔而来的车辆，发出最后一声响。

    大片大片的红色铺满视野，一滴滴花溅开，化成一团火将一切都烧尽。他站在空旷的马路上，像是隔了层水膜，以第三人视角，旁观故事的起承转合。

    “你会爱我吗?”

    唇齿相依间，男人轻轻叹息着，发了疯似的撕咬舔舐。一遍又一遍，越来越清晰的语句在白鹤耳边回响，轻飘飘的意识像被一只大手撕扯、揉捏，团成团塞进身体里。

    也许是春雨绵绵不绝，一粒小小的种子悄悄探出了头，世界静悄悄的，只有月亮悬挂在中央。

    是甜的。

    白鹤默默地想。

    我的爱情发了芽——

    月光朦胧的洒下来，他们的影子最终合为一体。

    男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幽幽的叹息又出现在白鹤的耳边。

    他说:“囡囡。”

    白鹤呼吸顿住，猛的睁开眼，才发现后背被汗浸得湿透。窗外的风声不断呼啸，呜呜的声音敲击在他的心弦上。

    一声惊雷炸响，大雨倾盆。

    是他吗？

    这个想法在白鹤脑海里盘旋不下，一度混乱的思绪打成了死结。他侧过身，蜷缩起身子，头钝钝的痛。渐渐地，他听着窗外雨滴演奏的安魂曲，意识一点一点模糊，习惯地移动身体向旁边靠近。

    毫无阻碍地，他靠在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熟悉又陌生。

    男人将白鹤整个人圈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顺着脊柱安抚，吻着他的眉眼。

    好凉啊……白鹤不太清醒的想，还没想出所以然，就在温柔的安抚中昏昏沉沉的坠入黑暗。

    “你会梦到我吗？”男人埋在白鹤颈间汲取着温度，含糊不清地问。

    白鹤的眉眼弯弯，像是回应，又像是偷腥的猫咪不说话。

    他轻轻弹了一下白鹤的脸颊，小天鹅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心门外还有耷拉着耳朵的大狗。

    像个木头盒子，完全不搭理人。

    没关系。我知道——

    他抱着他，心想，他们的爱情——发了芽。

    ＊

    白鹤后半夜睡得尤其好，他拉开窗帘，阳光明媚。

    卧室的窗户很大，可以清楚的看见小花园里摇曳的树苗，一枝独秀，歪歪扭扭的带着小木牌晃荡。

    他歪着头看了一下歪脖树，觉得好笑，又盯着小树使劲看。

    “光秃秃的——”他顿了顿，突然之间眼泪就决堤漫过了金山。

    屋外阳光灿烂，是晴朗的好天气。

    屋里正在下着绵绵细雨。

    白鹤放下粥碗，翻开通讯录，拨打置顶的电话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抿了一下唇，没有在意提示音，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想你了。”

    “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

    “我自己煮了粥，好难喝哦。”

    “今天我不想洗碗。”

    “周塘，你可以抱抱我吗……”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ter.”电话对面依旧是冷漠的提示音，他恍恍惚惚的几乎哭晕过去，依稀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舞台上，你抱着琵琶。”男人蹭了蹭他的脸颊，继续道:“后来想想，才知道当时我就栽了。”

    “我爱你啊……囡囡。”

    “我是狗东西，你是——我的娇娇。”

    白鹤狼狈地捂着脸，边笑边哭。

    在他看不到的阴暗角落，男人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停驻。

    “我洗。”他启唇，却没有人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