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番外】-2

    【书接上文】

    白白嫩嫩的一只，扑棱着四条小短腿，天使团子肥嘟嘟的屁股被捕兽夹狠狠夹住了一半。

    利姆将大铁夹用力掰开，受伤的小东西叽里咕噜滚到人怀里来。

    “啾啾，啾呜...”小小的一只，一边叫着，一边缩成一团，细细舔伤。

    粉嫩舌尖，软软小小，轻轻点在自己的伤口上，还时不时眨着眼睛回头看向救命恩人。

    自从来到人间，利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使团子了，偶然看见，不由觉得亲切，一时没忍住，大手伸过去，毫无收敛的捏上那小小的一团。

    个头小小，软软绵绵，却还肥嘟嘟的。这小东西竟一点没怕，反而将绒绒的脑袋蹭蹭，主动贴到手心里。

    “啾呜...”糯糯叫声，直钻人心窝。

    在人间捡到一只天使，竟还是个会主动粘人的崽。

    利姆将它放回地上，细细看着，“你没有主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人间的野兽很多，你不怕被吃掉吗？”

    “啾啾，啾啾...”团子回到地上，又开始活蹦乱跳，趴在利姆脚边，两只小前爪扒拉着想往上爬。

    野生的天使，没有主人的召唤，就算偶然来到人间，也无法化为人形。

    小东西可能刚来不久，有很多不懂，这般外向粘人，也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坏人。

    默默看着它，利姆有些出神，黏黏腻腻的一人一团，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丛背后，在暗中观察的奥斯。

    团子跳来跳去，在利姆脚边撒娇打滚，大耳朵唿扇唿扇，却突然四脚离地，被一只小手揪着后颈肉，一下抓起。

    “老师，怎么不抓住呢？它都要跑了。”奥斯动作粗暴，一边扯着团子的耳朵，一边咧着嘴，故意做出凶狠的语气，“我们今晚就吃这个啊，这么肥，这肉也太软了吧，要烤来吃吗？”

    奥斯动作很快，揪着团子一阵乱揉，拿出腰间匕首眼见着就要下手。

    利姆赶紧上前，想要把团子抢回来。

    可谁知这奥斯就像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灵巧闪身，将那团子死死捏在怀里，两眼突然一冷，“老师，我来给大家做饭，你要做什么？”

    动作被躲过去，利姆有些诧异，看着小王子冷淡的眼神，竟有些无措起来，“奥斯，把它放了吧，老师之前不是教过你吗？打猎要留下雌性和幼崽，放它们走，明年就还有猎物源源不断。吃掉幼崽，等来年回来，就无猎可打了。”

    利姆说话时，尽力放低了音量，眼前的小王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不敢轻易激怒他。

    “老师，你怎么知道，这只就是个幼崽？我倒是看它长得又圆又胖，都比兔子大了呢。”

    “奥斯...”利姆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我看老师根本就是看上这团子了，哪有那么多道理。我可都看见了，老师抱它那么久，这团子有什么好！”毕竟是少年，奥斯的语气已经开始失控，捏着团子的小手也变得狰狞，不失力量的手指掐得团子啾啾直叫。

    “不是的，你听老师说...”无力，在利姆的语气中占据大半。看着团子四脚朝天，痛苦挣扎，利姆想制止奥斯的暴行，却想不通小王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小王子他，之前，不是一向很听话的吗？

    “烟花不让去看，团子也不让吃，还编出那么一大堆理由，老师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奥斯的愤怒似乎达到了顶点。

    “不是的，奥斯，老师不会那样的...”利姆已经完全没了对策。

    “那如果我说，我今天就一定要吃掉它呢？”一句话，毫无温度。

    奥斯的眼神僵直却令人不敢直视。

    冰冷，以这个少年为中心，洪水似的散播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凝固。

    停滞了一会的奥斯眼神依旧空洞，手臂却化作机械一般，缓慢却无法阻止的再一次抬起匕首，将团子按在地上，瞄好，对准。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无声，静止，仿佛全世界在动的，和在响的，只有四脚朝天，还在挣扎中的天使团子。

    匕首没有留情，瞄准脖颈脆弱之处，迅速下落。

    就在发着寒光的刀尖即将触穿过绒绒的白毛，触碰到软嫩的皮肉之时，一只大手，握住了你还未成熟的手腕。

    “奥斯，我不能。”利姆的声量微弱，却坚定。

    他爱他的小王子。只要是小王子想要的，就算再任性，他一向都会尽全力去满足。但要眼睁睁看着他残害一只无辜的天使，利姆，他做不到。

    正如预料过的一样，匕首被丢掉，团子被扔开，被自己宠坏的学生，他的小王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速度极快，向山林里跑了。

    逃出生天的白团团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啾啾叫着，向相反的方向逃跑了。

    团子啊，快跑吧。在没有主人召唤你之前，不要再误闯这人间了。

    人间，对天使来说，会痛。

    黑发黑眼，一如那耳尖泛黑，双瞳纯黑的团子一样。自己当时，是为何来到这人间的呢？

    －－－－－－－－－－－

    萧萧晚风，山里的天色似乎总是暗得比城镇快，奥斯其实并没有跑太远，只是沿着小溪来的方向，在河边的碎石堆旁，安静坐下了。

    有些觉冷，却懒得起身拾柴，升一簇篝火。

    只下意识的将身上破旧的衣物使劲裹了裹，脖子还被粗布领口磨得有些疼。

    负气用脚往河里踢了一块石子，也因天色太暗看不清是否有激起的浪花。

    明明是老师先主动做的勾引，现在却抱着一个团子亲亲腻腻，那团子有什么好！不过就是白了一点，嫩了一点，毛发光滑，肚肚软了一些...

    好像，摸起来确实有点舒服...

    回味着团子的触感，奥斯有些心不在焉，手上明明空空的，却忍不住小猫踩奶一样的抓握。

    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又无比气愤，抓起一块石子，用力向小溪丢去。

    只不过这一次，听到石子扑通落水声后，水面上却刹时燃起一小簇火花。

    橙红色的花火一小朵，噼里啪啦，四散炸裂成许多更小的光点，一如那窜入云霄的焰火一样，五颜六色，光彩夺目。

    石子再丢一颗，“啪嗒”，又是一簇烟花。

    小巧漂亮的火花各不相同，有旋转打滚的，也有呲呲啦啦不停冒烟的。只顾虑到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来侦查注意，小小的水面，俨然是缩小后，新年闹市上空缤纷的模样。

    少年的注意力，总是好吸引的。奇异的烟花像是牢牢勾住了小王子的目光，石子一颗接一颗，完全不知疲倦。

    直到身边传来一声叹息，是利姆已经跟不上他丢石子的节奏，眼前开始犯晕了。

    奥斯安静回头，一下抱到老师身上，这个温柔熟悉的身躯。

    能操控鬼火，供自己玩乐的，也只有他的老师了。

    费了好大体力，绞尽心思，利姆总算是把他的小王子给哄回来了。搂着怀里半大未熟的少年，自己的心思，算是没有白花。

    低下头，温柔的对他道一声，“新年快乐。”

    却见他突然踮起脚尖，向自己吻来。

    唇尖一热，温暖柔软，却不失少年特有的劲道。利姆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学生亲吻，有些脸红，却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孩子对善意的表达？

    尽力平缓呼吸，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突然感觉到身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到两人中间。

    竟是那小团子又跑了回来。

    它的小脑袋在奥斯惊讶脸庞蹭蹭，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响，面朝一旁，小嘴微微一张，与老师会的一样，吐出短促又闪耀的火花，还精巧的画成美丽的图样。

    这小团子，果然不一样。

    平静下来，奥斯也不再生团子的气，伸手将它抱起，凑到老师身边，释然的享受身边的一人一团，语气又恢复了往日少年的欢快，“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