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宵（剧情章）
时间回到噩梦的起点，不久前的元宵灯会。 若说那日有何特殊之处，却有一事，那确实是沈娇娇十五年以来，遇见的最惊险的事情。 “今次元宵佳节甚是热闹，三妹妹不去看看么，据说还有那宫里的国师跳悦神舞，还能求一段好运。” “街上人多，我不太好去。”沈娇娇摇摇头。 “我拉着你，很安全的，而且就这一次，也不会怎么样，三妹妹，咱们就去吧。” 沈蔓蔓拉着娇娇就要走。 沈娇娇原本是不爱出门的性子，那日本也并不打算出门，然而耐不住沈家二姐沈蔓蔓的热切请求，最终还是被强拉着去大街上看花灯了。 “小姐！帷帽，你忘了拿！”青雀急急忙忙去取帷帽，却发现自家小姐早已不知被拐到何处去了。 “这个二小姐，也不知怎么的，往常根本就不亲近小姐，今儿个这么积极。” 沈蔓蔓和娇娇素来不太亲厚，原本娇娇未曾来京城，她是沈家出名有才有貌的二小姐，也早有有众多人家前来议亲，但等到沈娇娇被接到京城，她不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沈二小姐，连沈老爷也偏爱沈娇娇多些，因而她一直都不太待见自己这个三妹妹。 今天是反常的亲热。 “事出反常必有妖！” 青雀懊悔地回房，把帷帽往榻上一扔，自言自语地咕哝起来，没过一会儿，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自家的娇娇小姐，拿起帷帽和披风还是追出去找人了。 今年的元宵确实是热闹非凡，据说是域外来了一位高人，成为了新朝的国师，才来一个月便解决江南的水患，是有大能之人，而这样的高人，在元宵灯会，会在京城最繁华之地，为新朝的黎民百姓起舞祈福。 青雀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找了许久，手里的帷帽都被人潮挤得变了形，终于在悦神台前找到了沈家二小姐，而她家三小姐，却不知去了何处。 台上一片明亮，穿着大红繁琐礼服的男子，双眼罩着一层红布，随着乐声起舞，身材高大却不失轻盈，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发光，棱角分明的轮廓，极薄极淡的嘴唇，高贵不可亵渎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妖娆神秘。 街市上的人们沸腾着，拥戴者他们的国师，看向高台的一双双眼睛中，是原始的诚挚的信仰。 光辉打在高台起舞的男子身上，也洒向台下的人们，照亮一张张普通的，写满希冀的脸。 那些人里面没有沈娇娇。 而沈蔓蔓一个人站在悦神台前的角落，那里完全看不到台上，因此没有任何一个人，她藏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青雀心下一沉。 “二小姐，三小姐人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处？” 她努力挤过台前的人群，扯着嗓子担忧地问道，对方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靠在幽湿的石墙上，黝黑的眼珠子盯着脚下的青苔。 “二小姐，三小姐在哪？”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又大了一点。 这次沈蔓蔓终于抬头看她了，那张秀美的，向来只会做端庄高雅表情的脸上，此时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嘴角是上扬的，眼里却含着泪光，一半露在阳光下，一半藏在黑暗里。 “我也不知道啊。” 沈蔓蔓幽幽地说。 “三妹妹，好像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呢。” 她嘴角的幅度更大了，眼眶中豆大的泪珠却直直流了下来，很是怪异。 “我的小姐啊！” 青雀难受到大喊，台上起舞的国师当下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如常继续舞蹈。 听闻沈娇娇走丢了，青雀心中痛苦万分，也顾不得去深究沈蔓蔓的奇怪之处，继续冲向前头的人群，一边回府找人一起帮忙找，一面继续寻找沈娇娇的身影。 “小姐，你在哪？” “三小姐——” “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浅绿色衣服，长得很好看的吗？”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 青雀急得快哭出来，一面叫唤着，一面问着街上的路人，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什么线索。 高台上，歌舞渐歇，台前的人们渐渐散去，青雀找来找去，又回到了这最初的地方，国师早已不在台上，沈蔓蔓也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沈府一行人找遍了整条街市，沈娇娇一个大活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按理说，沈三小姐这样的品貌，在人群中应当异常显眼，却没有一点线索。 青雀听的这样的噩耗，终于是没忍住，瘫软在地上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夜渐深，花市上的灯一盏一盏暗去，街上的人们也都回家了，只有沈家一家人，沈老爷宫宴回来之后听到自己的小女儿失踪之事，直接昏倒在沈家大门前。 沈家上上下下，除了沈二小姐处，都乱作一团，为了他们昏倒的老爷和失踪的二小姐。 “蔓蔓，你一定要如此吗？娇娇她何处得罪你了？你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沈蔓蔓房中，沈家长子沈明曜抓着她的手质问到。 “大哥为何一口咬定就是我干的呢？果然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你们都只觉得沈娇娇她是美好的，干净的，完美的，我就是那低到尘埃里的淤泥，是吗？” 沈蔓蔓冷笑着，红着眼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呢？你来我这里，不是兴师问罪，还是为了什么呢？” “我现在不跟你掰扯这个，你跟我说，娇娇走丢之前，最后是在哪里。” “大哥，我问你，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有没有真的关心过，在意过我啊？” “你不要再岔开话题，我现在只问你，沈娇娇在哪里！” 沈蔓蔓还是不答，二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屋外的打更人敲起了锣，沈蔓蔓轻叹一口气，笑了，终于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大哥，如果沈娇娇回来了，我告诉了你们，你们找到她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在说什么？” “我只要一个请求，沈娇娇就一定能回来，你能答应我吗？” 听她突然改口，沈明曜虽然狐疑，但出于沈娇娇的安全考虑，还是点头答应了。 沈娇娇确实是沈蔓蔓故意弄丢的，她带着沈娇娇走着那些偏僻小路，说着“走这些小路更近”，转头将她带到一个漆黑小巷，骗她自己去小解，便将她一人丢在那里。 沈娇娇一个人等了一会，沈蔓蔓还没有回来，那里太黑了，她害怕地出声叫唤。 “二姐，你——” 一出声，一只大手便捂住了沈娇娇的嘴巴，将她扯到更深的幽巷中。 沈娇娇害怕极了，她被人按在墙角，巷子里太黑她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只从手上的茧子和身形中便判断出对方是一个男子。 男子的手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他喘着粗气，体温高的有点不正常。 “不许叫，听到没有？”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也并不难听，甚至还有点磁性的魅力。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害怕，也不会再关心其他的什么了。 沈娇娇的心跳得厉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男子松开他的手，沈娇娇刚要喊出来，就被对方堵住了嘴。 他，他亲了上来！ 沈娇娇的脑子直接炸开，此情此景让她非常手足无措，男子紧紧拥着她，好像要把她揉到骨子里，嘴上不得章法地吻着，让娇娇几乎要窒息。 娇娇伸手去推，男子却纹丝不动，甚至将舌头也伸了进来，陌生的触感让她直接懵了，脑子一片空白，而对方的手则不安分地探进衣服里，往更深处游走。 她过于混乱，在要窒息的前一刻，男子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声响声，他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巷子里出现了些微亮光，在长久的黑暗中格外的显然，靠着一丝亮光，沈娇娇终于看清了先前欺辱自己的男子，他瘫软在地上，露出来的半边侧脸，是非常干净的清俊的少年郎，隐约可见的潮红，似乎不太正常。 而地上的少年郎身后，是一个浑身黑袍看不清脸的高大身影，手里拿着一盏兔子花灯，粉嫩可爱的花灯和整个巷子奇异的氛围格格不入。 看来是这个黑袍人打晕了男子，救了她。 沈娇娇缓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只见黑袍人给少年人喂下了一颗黑色药丸，确保沈娇娇已经无碍了之后，将兔子花灯递给沈娇娇，便要离开。 “此人并非恶意，只是被人下药难以控制自己，我已喂他解药，你可以将他带到边上的小屋里修养一阵，那里没有人，这对你没有坏处。今夜过后，便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恩，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你现在还不用知道我是谁，到时候，你便都会明白的。” 神秘人离开了，沈娇娇却注意到了，花灯照耀下，他黑袍底下的一片色彩鲜艳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