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说柠檬果汁代表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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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中,夏至没有参加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径直回了小屋。 他不是不喜欢社团,确切地说,他是不喜欢跟人一起活动。班里的男生排斥他他当然感觉得到,又不是一无所觉的傻子,社团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快要高三了,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利用社团做些什么,谁会有那些多余的玩心,他还待在那里干什么,罚站吗。 夏至将钥匙捅进锁眼,只转动了一圈,门开了。 他心里忽然一空。早上明明反锁过大门,谁进来了?小屋的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 “你在干什么?” 他的母亲站在客厅里,脸色难看得吓人。 夏至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 连膝盖都是软的,头脑迅速寻找开脱的理由,想到一万种,又否决一万种。 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一目了然的化妆品,一衣柜的女装与饰品。香水,口红,高跟鞋。小屋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编造一个莫须有的女朋友的可能性立刻归零。 “我在问你话!” 母亲走进卧室拉开衣柜,一个劲往外扔衣服。白色连衣裙掉在最底下,然后是绿底白花还没来得及穿的新春装,再然后是刚洗完收进衣柜的系带衬衫。 “你想干什么啊!这都是什么东西?你觉得好玩吗?啊?你变态吗?你说话!” 夏至还在想该怎么解释。母亲很少这样发火,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离开他们的那段时间里母亲经常这样歇斯底里,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母亲不想看见他那张跟父亲肖似的脸便将他涂脂抹粉当女孩儿打扮,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才会变好,于是夏至便想着,原来自己这样就会得到母亲的笑脸……只有这样才会得到母亲的笑脸。 “……这样不行吗?” 他说。 母亲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这不是糟蹋你自己吗?!就是变态是吧!” 夏至一下就哭了。他不想哭的,这种时候哭立马就落入下风了,好像不占理了似的,委委屈屈招人烦。可他没有不占理啊,不就是穿衣服化妆,没偷没抢的,他是站街出去卖了还是赌了抽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哭?还有脸哭!”母亲破口大骂,“我养了你十七年,整整十七年!白养了是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糟践你自己啊!” 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气,捂着心口半弯下腰缓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愤怒不减,好歹话语平静了一些:“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至摇了摇头。他现在说不出什么来,只想关起门来好好哭一场。 “别再让我看到你发疯。”母亲一脸疲惫,“给你十分钟,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一点不许留,全部扔掉,现在,立刻,马上。” “……”夏至抽了抽鼻子,被母亲扇巴掌的屈辱感比发现他女装这一事实还要令他难堪。也许潜意识里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纸包不住火,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跪在地上捡起那些衣服,母亲几乎是在尖叫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对不起谁……”夏至哭喊着,“我也没丢谁的脸!” “这还不叫丢脸?!你在丢你自己的脸!” 母亲拽着他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将他提溜起来:“少给我发疯,全部扔掉!好好的男的不当,去当女的?有病啊你!” 夏至挣开母亲的手,抱起衣服就往卧室跑。飞快转身关门落锁,母亲在外面气得砸门,夏至离开了她的视线终于能放肆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哭法,手脚发麻,连外面的骂声都听不见了,耳边一阵耳鸣。 他活得这么失败吗? 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你让我穿上裙子的吗?那时根本没有人指出哪里不对。以为只要这样做了你就能开心,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在你身边战战兢兢度过每一天的,怎么到现在,你反而会这样生气地来指责我? 夏至在门后一直坐到天黑,外面没动静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衣柜和梳妆台被翻得一片狼藉。粉底液被打翻了,奶茶色的浓稠液体顺着桌面乱淌,勾勒出一片小地图。 这瓶粉底液他才用了没几次,很好用的牌子,妆容很服帖,不卡粉。 夏至看着那片小地图呆呆地站了一会,煮了一个鸡蛋热敷眼睛,哭肿的眼袋不好看。就着淌出来的粉底液给自己化了个妆,他换上一件黑色短裙,这裙子他一次也没有穿出去过,露得太多,显得人很轻浮。 口红是如血的正红。五厘米的黑色猫跟,一踩进鞋里小腿曲线立刻拉起,束腰的连衣裙约出细窄腰身,他没有胸,好在这裙子平胸反而好看,皮质chock项圈一样卡住他的脖颈,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亟待捕食的猎物,随便谁,都可以。 打车去附近的大学城,这里有酒吧街,他之前路过好几次。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好几只手摸过他的身体,他全无所谓,只要不嫌弃他的,爱怎样就怎样。 夏至听人说过女大学生的故事。大学城里有师范有艺校,据说就有女学生出来卖的,好听点的叫外围,难听的叫法多了去了。校门口停着的那些车上,如果有摆着饮料瓶的,就说明是有“需求”,不同的瓶子代表不同的“需求”,好像是饮料单价乘一百还是多少来着,再细节的夏至就不知道了,男生扎堆的地方就爱吹嘘各种带颜色的传闻,他听过,但他没过脑子。 钻出酒吧街,对面就是一所大学的校门口,真的有车上摆着饮料瓶。仔细观察了一会,顺便借着夜风醒酒,有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走了出来,拎着一个挎包,在门口看了一圈,钻进了其中一辆车里。 ——是真的。流言大多虚假,但总有一些是真的。 夏至晃晃脑袋,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小圆镜确认自己有没有脱妆,还好,新粉底真的很好用。他随手抓住一个路人问对方自己好不好看,路人先一愣,然后笑嘻嘻地回答说好看啊,美女晚上有约吗?他便知道自己掐细了声音乍一听是能蒙混过关的,甩下路人往学校门口走,离他最近的是一辆黑色宝马,车上摆了一瓶柠檬果汁,算算价位,大概是四百的意思。 随便吧,他心想。如果知道了他是男扮女装还能不赶他下车,倒贴也愿意。 说什么“糟践自己”……都被扣上这顶大帽子了,不做点什么,那还真是对不起这个头衔了。 夏至取下车顶的柠檬果汁拿在手里,拉开车门,问都没问,直接坐了进去。 “……” 副驾驶的车门被猛地拉开,方中衡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交警抄牌来了?自己这也没违停啊,地上画的不是泊车位么? 然后马上意识到恐怕是有哪里不太对,旁边这个女孩儿也太年轻了,看着就十六七,根本不是附近的大学生吧。 是认错车了?还是有什么事找他? “你……” 女孩儿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饮料瓶。方中衡沉默了一下,那不是他喝过几口嫌酸就再没碰的柠檬汁吗,好像随手搁车顶上了……这姑娘别是误会了吧? 他当然知道明码标价的一些故事,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而已,他无意扮演某些角色,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这可是—— 车门再次被拉开。 简寒露一声哥还没喊出口,就被副驾驶座上那个陌生的女孩儿给惊着了。这谁啊?她哥很久不带人回来,怎么这回这么突然,而且看着也太小了,高中生啊? 她正要说点什么,外面有人敲窗。 “人接到了就赶紧走,再停抄牌了啊!” ——这回真是交警。 方中衡赶紧摇下车窗赔笑,表示这就走这就走。油门一踩,汽车启动,连带着副驾驶座上那个陌生的女孩儿一起,变道汇入车流,融进眼前的漫漫长夜之中。 女孩儿一直不吭声。 红灯。方中衡拉起手刹:“认错人了吧。我真的是在等人,没别的意思。” 副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塑料制品挤压的声音。方中衡侧目,女孩儿低着头,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将柠檬汁的瓶子攥得变了形。 他莫名心里一软。看她那个样子,可能还在高中念书,也不知道怎么就干上了这一行,生活所迫?追求刺激?总之,她不应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自己如果说了重话会让她觉得自作多情吧,那很伤人,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住哪儿,我送你。” 绿灯。方中衡正要启动,女孩儿忽然一侧身去开车门,猛拽两下没见动。方中衡一身的冷汗,幸好他有落锁的习惯,这女孩儿什么毛病,怎么一言不合就想跳车? “别乱动。”他沉声,“我又没说你,你跑什么?家里地址报给我。你哪个学校的,住校的话就回宿舍。” “……你管得着吗?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方中衡还没说话,简寒露一个激灵,扑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掰过“女孩儿”的下巴,后者哭得眼线都被浸花了,泪眼朦胧毫无防备,肩带滑下去一大半。 “你是男的啊?”简寒露细长的美甲慢慢扫过对方的脸部骨骼和肩颈曲线,她是学画画的,人体是基本功,一看就知道对方的生理性别了。“哥,你换口味了?” “……” 方中衡猛打方向盘。 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