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的人美得含羞待放，有的人美得张扬带火。前者大多形容青春少女，后者也是，当钱虎第一眼看到吴女士，脑海里冒出的就是“野性诱惑”，张扬的作风和夸张的首饰，浓重的眼线勾勒出的不是妩媚多情，而是犀利杀气。

    “吴女士。”钱虎一进门就向坐在最里面的长者鞠躬行礼，男人身着保守的深蓝色西服，没有领带的装饰，看起来微微有些随意，但整洁朴素的款式为他添了几分大气。

    吴曼彤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成熟稳重的高大男人，也许是气场合得来，冷硬的嘴角，第一次温柔扬起，没有阴谋和算计，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热情地招待礼貌拜访的晚辈。

    “你就是钱老大，惹是生非的二儿子？”也是正式接手钱老大位子的人。道上的消息看似隐蔽，实则广为人知，随便拉一个小混混，都能给你一套完整的编年史，甚至以分钟来更新。

    钱虎这个人本在她这里是排不上号的，但敌对势力进行联姻，这件事就变得重大起来，特别是当事人，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也能名扬万里。

    “鄙人不才。”

    “一口好文雅，果然江湖传言不可信，也不知道韩老鬼这次请你进门是福是祸。”吴曼彤轻笑两声后，摆正姿态质询男人拜访的理由，无非就是想要她交出这场子的所有权，卷铺盖走人。

    “吴女士误会了，我因有幸继承父位，但根基不稳，才想着拜访前辈，看看有什么可以效犬马之劳。我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更何况父亲教导需谦逊礼貌，让人难堪的事，绝不可做。”钱虎拿出韩温书谈判，那不要脸的样子，很多人都吃这一套，无论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街头地痞，只要你声音中蕴含力量，他们都无法立刻暴起。

    更何况是吴曼彤这种角色，捉摸不透，就如深不见底的暗溏，看似平静或浪花涟漪，依旧不知其中深几尺包含着什么。

    “但韩老鬼可不这么想。”吴曼彤并不买账，咄咄逼人的气势将整个气氛躁动起来，原本吃喝玩乐的男男女女，警惕地看向他们，钱虎和随行的保镖成为瓮中之鳖，毫无退路。

    “那只能说他高看我了，正如吴女士所言，我只是一个混混。”钱虎再次谦逊的弯腰行礼，卑躬屈膝的模样，在这拔剑弩张的气氛下，格格不入。

    “你可不是混混，如果在三天前，我还要尊称一声‘老师’，市五十二中的风云人物，你的离职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见钱虎的原因，作为一个街头混混，钱虎实在是太出名，超乎常理的存在。没有人能在江湖的打打杀杀后，轻松容易的过上安稳平静地生活，哪怕是一秒钟都不可能。

    “古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想没有韩老鬼亼中作梗，恐怕我们敬爱的钱老师就这样成为一段传奇。”

    “哪儿能啊！这不过是我又一次闯祸，父亲为了给我擦屁股，操了不少心，还特地让大哥回来为我收拾烂摊子。”钱虎说到这里，还不好意思的四处张望，最后将视线移向吴曼彤，只是一眼就再次底下头颅，鞠躬的姿势保持不变，毫不晃动的挺拔身姿感动了面色阴狠的吴曼彤。

    “这倒是，听说学校白得一栋教学楼，钱晋博士免费讲座三年，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有这种福气？”吴曼彤投来的橄榄枝，让钱虎激动不已，甚至满脸憋得通红，最后只能欣喜地看着吴曼彤傻笑。

    “这傻孩子……”吴曼彤宠溺地语气，将紧绷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吴曼彤并没有废话，而是朝着桌面扔出一份材料袋，里面的内容很琐碎，一入眼的是一张黑白照片，模糊的焦距预示这是一张局部放大的翻新照片，里面模糊到只看得出一位姣美的女子侧脸，黑红格子大衣紧紧包裹着身材纤细的她，想必后面的文字材料也是围绕这名未知女性展开。

    “帮我找到她。”

    “绝不辜负您的期望。”钱虎利落地拿起文件袋，快速和保镖退出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坐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后，钱虎才拿出材料，细细查看起来，顺便询问一直坐在车上待命的下属：“为什么找她？”

    “有几个版本，最可信的一个版本是这个女子是吴曼彤的初恋情人，其次是仇人。”

    下属小心瞄了一眼模糊的黑白照片，唯美的画风，加上朦胧的光影，他都认为是情人的可能性更高。

    “吴女士是同性恋？”如果是情人，很容易验证。

    “嗯。”

    “知道了，先验证这些资料的真实性。”钱虎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下眼眶的酸胀感微微有些缓解，但麻烦的还在后面。

    “韩先生那边……”

    “你们隔三岔五带兄弟过来捧捧场，费用直接找我报。”钱虎听下属提起韩温书，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看来得尽快找个时间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