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闹
程俊走到奶茶店门口，才发现周山不在，脸色又是一黑，对着奶茶店前的垃圾桶就是一脚。垃圾彭地散落一地，引起路人惊异的目光。 程俊拿出烟，熟练地点上，盯着被踢飞半米外的垃圾桶，眼神说不清的危险。 正当程俊打算去许久未去的拳击俱乐部发泄一番，衣服一侧的手机响起，程俊看了一眼，终是脸色阴郁地接下。耳边传来华东的声音：“别挂别挂，阿俊，快来救人。” “华子老毛病又犯了，我们都劝大半天了，哎不说了，他又闹了，阿俊老地方见。” 老毛病？知道华子又和家里的破事计较上了。程俊拿着烟的手抖了抖，心中因周山引起的燥火倒是消下些，沉默片刻，还是打消了去俱乐部的想法，皱着眉应下。 考虑到可能直接通宵，程俊回家又洗了个澡，降降火气，后才拿上车钥匙自己前往。好在程功国平时也不愿在程俊那久待，现下早走了，便也没再和程俊产生额外的冲突。 一路上，程俊看着路边店铺逐渐亮起的灯光，心里思量着华子的事和待会儿要说的话。华子家里有点复杂，且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自从华子初中意外得知他爸是个骗婚gay，和他妈后离婚不过是利用完放在家里不方便，华子便和他爸彻底闹翻。 华子他爸对此反应也很微妙，似乎并不在乎华子和他反目为仇，也像是根本没啥感情，找到固定情人要同居后，看华子表现反感便给了华子一笔钱自己出去住，只是要求华子每个月回去吃顿饭。不用每天见面，两人的关系明面上才有所缓和。 算算日子，离上次华子‘发作’，差不多也有几个星期。只是今天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才让华子反应这么大。 程俊心里思索着，到达华子住的别墅区时，已是十点。华子他爸在金钱上对华子从不含糊，听见华子搬出去的要求后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华子找了栋高级别墅住。 和保安打了个招呼，程俊开着车很快就到了华子别墅前。别墅大门敞开着，停车的地方已经停着四五辆车子，后院的草坪估计还停着几辆。别墅的窗户灯火通明，好在隔音不错，夜深人静倒是没有太多喧哗。 不过程俊知道别墅里面又是另一番风景。 隔着门听到里面嘈杂的音乐声，程俊皱眉，耐下性子按下门铃。 “来了来了，你们先等等我嘛，玩到哪里了？” 不出一会儿门便被打开，开门的人甚至都没看来人一眼，便又跑回去加入正在进行的游戏。倒是程俊被迎面而来扑鼻的香水味熏得脸一黑。华子一不高兴就在这开party，折腾他爸的钱泄愤，免费酒水，知道地方的，能进来的都能来，门口保安虽说挡了一部分人，但也有让认识的人带进来的，难免乌烟瘴气。 “哟，这不是俊哥嘛，来来来，这边！”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从人群中钻出，一眼就瞧中了才进门的程俊，三两步上前就想要自来熟地拉起程俊的胳膊，往里面走。程俊倒是毫不犹疑地避开了，警告性地看了一眼那人，自己往那人一开始走来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酒味更甚，只能隐约从围成一圈的人群缝隙中看到沙发的一角，程俊不耐烦地拨开，在人回头正要痛骂却发现是他的惊愕眼神下，找到华子和华东几人。 华子坐在半环形沙发中央，几名友人坐在一旁。沙发上空间还很多，其他人却只能眼巴巴站着，地上摆满了空酒瓶。红酒，啤酒，甚至还有白的，百无禁忌什么都有，一看就是在牛饮。 其中坐着的，之前给程俊打电话的华东先注意到了程俊，连忙招呼道：“阿俊，你可总算来了，快来劝劝华子吧。” “...”程俊沉着脸点头，倒是没有立刻应下，只是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华子拿着啤酒就要往嘴里灌的手。 “你别管我。”华子喝红眼了，倒也没平时对程俊装的几分客气。他们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平日分老大老二都只是说说玩笑，当然也有一点以程俊决定为首的成分。 程俊被挑衅了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沉着气开口劝到：“够了，华子，不能喝了。” 一旁的华东见了，皱着脸附和：“是啊，华子，不能喝了，再喝就又要跑ICU了。上次半夜陪你跑医院，我还被家人怀疑半天，以为我又把谁打了，差点又被断半个月信用，冤死我了。” 华东和华子名字虽说都带着‘华’字，实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家里情况和程俊华子两人还是差些，有点钱，但不是独生子，平时不惯着，只能偶尔跟着程俊他们出来玩玩儿，真出了事，家人不见得兜得住，现下顾虑也多些。 而华子全名也不是华子，姓闻，名梓华，听起来倒是文绉绉的，只是和华子的形象‘不太搭’。 华子完全没听进去二人劝，挣扎了半分，手上没力气了，又开始使唤沙发旁站着的人：“你，对，就是你，把你手边那个开一瓶，给我。” 旁边的人本来只是看戏，现下被点名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拿起手边的酒瓶就要开一瓶给华子，动作虽然有些慌乱，脸上的表情倒无半分不喜。他站在沙发前本就是想要给华子几人留点印象，以后好套关系，跟着为非作歹。 只是还未等他把开好的酒递给华子，一旁坐着的程俊轻轻一撇，正递酒的人瞬间僵住。靠，他在想什么呢，当着程俊的面不给程俊面子，去讨好一个醉鬼，他怕是一旁喝酒精味的空气也喝傻了罢。 程俊见那人姗姗收回递酒的手，收回眼神没说什么。倒是那人在一旁偷偷松了口气，连忙找了个时机溜走。华子被拂了面子，囔囔着起来就要找事，看得程俊又是一皱眉，终于是忍耐不住了，一把拎起华子衣领就要出去聊。 这里一地的酒瓶子，几人身上也全是酒精味，闻得他也有点上头，顺便去阳台吹吹冷风散散味。 几名好友见了也没阻止，他们也不担心程俊恼了真的把华子打一顿。都是什么交情的人，用不着他们瞎操心。 程俊三两步抓起华子就往外走，华子下意思地挣扎了几下，只是一身瘦肉挣扎几下也没挣扎开，反而清醒了些，便也终于安静下来，跟着程俊到了阳台。 “闹够了没？” 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面对程俊的质问，华子沉默不语，半晌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恶心。” 说完，华子又不说话了。程俊拿出烟，没硬提起话题。华子要了一根，两人在阳台上抽了半会儿烟，华子的话夹子才终于被打开：“...你知道我回去吃饭的时候，见到那个卖屁股的也在桌子前，我是什么感受吗。” “太恶心了。” “而且你知道那个变态怎么看我吗。” “他根本都没正眼看我，瞧不起我就别叫我回去啊，呸。” “不过我看他也没多喜欢那个那个卖屁股的，我把那个卖屁股的骂得脸都青了，他都没出声，还在那吃饭，估计下次见面换另一个卖了。” “...同性恋好恶心，阿俊。”华子最后以呸的一口痰吐在地上，总结了这一切。说到最后，身上的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程俊皱眉，察觉到华子话语中对同性恋的厌恶，脑海里和周山的事一闪而过，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马上抛于脑后。他和男人的关系仅限于他对男人女穴的性趣，说到底也不过是对新鲜玩具的好奇，和同性恋并不沾边。 “那你想怎样，找人踢废他那根东西？” “你爸做医生，我不信他没留精子备份，和他闹下去对你没好处，小心他再搞一个出来和你争。”程俊难得话多，主要是每次都折腾一回，华子不腻他都腻了。 “...我不知道。”华子看着阳台外黑夜，清醒后的眼睛里又是另一种迷茫。半晌才下定决心般一手搭在程俊肩上，往屋内走。 “算了，别管那个变态了。还好有你们这群兄弟。走，我们进屋里，今晚玩个尽兴。” 见华子暂时看开了，程俊便也没再多说，进了屋。心里却因为刚刚想到周山，再次有些烦躁。? 回去的路上，二人心情都不高涨。路过门口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不知谁兴奋地喊了一声：“哟，这不是梦琪嘛，来啦，啧啧，这几个妹妹...一个大学的？打扮得这么好看，呵呵。” “咦，怎么还带了个男的，算了算了，这个妹妹长得挺乖，叫什么名字啊...” 程俊眼神不经意瞟过，突然又停住了步伐。 几名猥琐男子围在门前，有一个甚至上手搂住了其中一名衣着短裙的女生。其他女生见了也不阻止，除了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被言语调戏了脸色也没有什么反感。看着倒是对别墅内的热闹很感兴趣。 但吸引程俊眼光的不是那名戴着眼镜的乖乖女，而是女生面前，不经意挡着女生半护着的高大男子。男子眼底还带着程俊几天前留下的淤青。 不是周山，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