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三个选择

    海洋也能感受到他们神明愤怒与悲伤交织的情绪，海浪一波比一波强地袭上小岛，像是要把这个让海神失去挚爱的地方所淹没了才肯罢休。海玉箫记得他答应过唐三的事，也还记得他们两人的孩子还在小岛上，稳住心神，控制住波涛汹涌的海面，不让无情的海洋伤害到唐三在意的人们。

    海玉箫单手捂住了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唐三，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三三。我现在有了心，我们就有第三个选择了。”

    之前海玉箫和阿银提过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完成海神九考得到天道认可，第二个选择是放弃这个孩子。结果唐三直接拒绝了第二个选择，而第一个选择因为他的问题，一直到现在为止才算是结束了第八考。

    事实上，海玉箫没有说的还有第三个选择，他很清楚地明白当时根本就无法完成，所以才闭口不谈这个。

    第三个选择就是结下同心同生契，这是神只被赋予的唯一一个可以凌驾于天道之上的能力，即便结契的双方没有完成天道所设定的九考，依然可以共享寿命。在结契的瞬间，被结契者会被注入神只一半的生命力，过于强大的力量足够逆天改命，复活刚死之人。而这个契约的结契方式就是用双方的心头血在神只的胸口位置画出契约符。

    海玉箫掌中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扯开衣服，用力地刺向自己胸前的皮肤，任由里面的血液喷涌而出。可等到他要对唐三下手的时候，又犹豫了。他怕他留下的伤口太深，让好不容易得以复活的唐三一醒来就陷入疼痛之中。

    “三三，对不起，又要让你痛了。”

    轻柔地吻了吻唐三的侧脸，海玉箫解开唐三胸前的衣扣，露出他白皙的胸口。刀尖压下，割破了皮肤，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不再拥有供血的能力，血液缓缓流下。海玉箫的指尖抹去那些血液后，来到了自己的胸前，将两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绘制出了属于海神的独有印记。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环绕着二人的海洋突然散发出了点点星光，慢慢向海玉箫与唐三聚拢。深蓝色的光点不断进入海玉箫的身体，又从他的身上离开，到了唐三的体内。海玉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属于自己的力量汇入唐三的身体。

    光点全部消失之后，海玉箫的胸前自心脏的位置化出了深蓝的海纹纹身，不断缠绕而上，一直到脖子处才停下。而唐三胸前的口子也慢慢收拢愈合，只留下了一个蓝色的圆点。

    眼看着唐三脸上的血色逐渐回来，本开始冰凉的身体也开始回温，海玉箫把匕首别在自己的腰间后，用手按住了唐三赤裸的胸口，感受到手下的心跳从无到有，慢慢变强。收拢手臂把人抱紧，低语道：“三三，快醒过来吧。”

    海玉箫本以为是恢复需要时间，所以唐三才迟迟没有睁开眼睛。可是，他从清晨等到了黄昏，明明唐三的呼吸都已经趋于平稳，但却始终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三三，你到底怎么了？”海玉箫的语气逐渐有些慌乱，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不肯醒过来，你不是还想抱宝宝的吗？”

    回答他的也只有唐三的呼吸声，毫无半点波澜变化。

    环顾了一眼四周，海玉箫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三三你是讨厌这个地方，所以才不愿意醒来的是吗？”

    给唐三留下过到死都是阴影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愿意在这里醒来。

    海玉箫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小心翼翼地把唐三重新抱起，略带抱歉地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关系，我们现在就离开。三三不喜欢的地方，我也不可能喜欢，以后我们都不会来这里了。”

    海玉箫抱着唐三朝着海面的方向慢慢走上去，每踏上新的一步阶梯，身后的那一层就瞬间粉碎，沉入深海之中。

    当他们二人来到了海岸边的时候，原先通向海底的走道已经全数断裂，就连最外面的那层屏障也在海玉箫冰冷的目光中消失，无数地海水冲进了本来单独隔离出的空间之中。

    “啊—啊呜——”

    婴儿的啼哭声让海玉箫转头，他看到阿银正抱着孩子和唐昊站在他的身后。

    “玉箫，小三他……”阿银看着海玉箫怀里的唐三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已是慌了神。

    唐昊比起阿银更为冷静一点，快步上前从海玉箫的手里把唐三的身体抱了回来。因为怕伤到唐三，加上对方又是唐三的父亲，海玉箫没有任何反抗。

    “小三……小三还活着！”唐昊一抱住他，就发现了自家儿子均匀的呼吸，似乎只是睡过去了。

    阿银也想过来看一眼，可是怀中的孩子还在哭闹个不停。

    从刚出生没多久到现在，这么点小的孩子，一口奶没有喝过，才短短半天时间，孩子的哭声却一直没有停过。虽然知道这孩子也是神只的后人，只是哭闹的话还不至于有问题，可她也不忍心听着自己儿子的亲生血脉一直这样哭下去，就抱在怀里不断安抚着。

    “宝宝他，怎么了？”海玉箫没有见过人类婴儿，并不清楚正常情况下刚出生的婴儿是什么模样，他只是觉得似乎孩子的声音有一点不对劲。

    “自从你们离开不久后，宝宝他就开始哭。”阿银说道。

    “不久后吗……”海玉箫喃喃道：“他是不是感应到三三了。”

    想到这里，海玉箫把孩子抱起，又走到了唐昊的身边，用手托着孩子，帮助他可以躺在唐三的怀抱中。

    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孩子真的渐渐停下了哭泣，只是身体还因为长时间的哭闹而一抽一抽的。小手从被子中伸出，扒拉住唐三身上衣服的布料，嘴里‘啊，啊，啊’地呼唤着，期望得到唐三的回应。

    可是，他却依旧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