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歌云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带我去。
华夏西南边陲，山城市山泽县东边小镇来了一队人马，听说是来拍戏的。 小镇名为山河镇，这儿有个自然景区，近几年剧组都喜欢来这边取景。 山河镇风景秀丽，便是寒冷的冬天，花草树木都还是绿油油的，一些坚持实景拍摄的剧组会来这边取景。山城市山多，山河镇也不例外，这里除了被开发出来的风景区之外，还有一些深山老林，不过这些地方也没什么人会去，除了一些探险者。 齐歌云醒来的时候正值中午，太阳挂在天上，却没有暖意。整个人都被冻得哆嗦了起来，她试着动了一下，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放弃了。 可是一直在这里的话，会死吧？ 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些杂草和树木，她身旁还有一个紫黑色的双肩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两套和她身上差不多样式的衣服，还有一堆她不认识的东西。 这里渺无人烟，她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撑着破败的身体，到不远处捡起一节干了的木棒，剔除上面的枝丫，缓缓的拖着那条伤了的腿在勉强能看到的小径中行走。 ＊＊＊ “卡。”导演大喊了一声，转过头就对着左绵华劈头盖脸的骂：“你能不能有点情绪？能不能？别摆着一张死人脸，没谁爱看，要表现出享受、愉悦的心情，OK？” 左绵华面无表情的看着导演那目眦欲裂的怒容，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导演。” “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拍，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导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差直接替他去演了。这小子演技不咋滴，但是从来都勤勤勉勉，只要自己说哪不行，他都会改，有时候都不忍心责骂他。 人倒是个勤奋的人，就是没啥天赋。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 左绵华去了景区边上自个儿琢磨去了。 这是一个山崖，为了游客的安全，护栏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的，他倚在护栏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把刚才那幕戏演得更好。 戏里，他是山神，住在山上，他布下了结界，普通人看不见他的房舍。今天这一场戏，便是他在房后的温泉里泡澡。 戏里是温泉，可现实中的泉水可是冰冰凉凉的啊，现在是冬天，刚进水里，他就被冻僵了，脸上表情都做不出来，更别提要展现出愉悦、享受的心情了。 不过作为一个演员，这些都是他需要去克服的东西。 这里美是美，就是冬天太冷了，让人没什么心思去欣赏。 左绵华从远处把目光收回，突然发现山崖下像是有个人在走动，那人拄着一根木头，一瘸一拐的往上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人突然就倒了下去，他在上面看了会儿，也没见她起来。 这人不会是晕倒在那了吧？ 现在驴友啊，都不顾自身的安危，一心就想着冒险，这又是谁中招了吧。 因为这边是喀斯特地貌，山河镇碧云景区边上未开发地区经常有来探险的人，这些人去密林深处寻找人迹罕至的山洞，然后发各种各样的短视频，通过赞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来达到博取眼球，获得流量的目的。 看她一身登山装备，这女人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 “来了啊，准备工作。”导演拿着大喇叭喊着。 左绵华听到声音就过去了，既然他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回去的途中报了个警，说不定是哪家女儿失踪，家人已经报了警呢？ 脱掉衣服，左绵华再次步入水中，这一次，他努力的控制自己，拉扯嘴角，做出一个享受的表情，左手轻轻的掬起水，缓缓往右手臂浇去，过了一会儿，头微微往后仰，那一头浸在水中的长发，那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庞，看起来到确实有几分隐世仙人的感觉。 “卡。”导演这次很开心，对全身湿漉漉的左绵华说：“快回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导演的关心，让左绵华松了口气，哆嗦着去车里换衣服。 真冷啊。 直到开车回镇上宾馆洗了个热水澡才缓过来。 左绵华穿上浴衣出去，桌上的电话震动着，是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 “喂，你好，是左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我是山河镇派出所的，我们现在已将齐女士送到山泽县人民医院了，不过齐女士有些不太对劲，你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嗯，可以联系他家人吗？我这边不太方便。”他喝着剧组准备的姜汤，他打算一会直接休息的，他和这个所谓的齐女士又不熟，发现了报警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暂时联系不上她家人了。” 哦，所以联系不上家人就找他？他又不是奶妈。 思考了几秒钟，左绵华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过来。” 他大概真的是奶妈命吧。 左绵华挂掉电话，换了身衣服，今天有几条他重拍了好几次，其实他挺累的，但是人是他发现报警的，秉承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还是过去了。 医院晚上人不多，左绵华把车停好，去了急诊科，找到他们。 “你来了，左先生。” 左绵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很年轻，长得挺清秀，再看了一下其他三位，都是中年男子了，估计这是新人吧，和他说话声音都有点抖。 “她情况有点不太好。”年轻警察在女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左绵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配合警察录完笔录之后，警察就都走了。 这是要把这女人丢给他吗？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去打量齐歌云，刚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就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吗？”左绵华伸手摸了一下脸，以防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脸上真有什么就不好了，再怎么说，大小也是个明星。 “没有。”齐歌云还是盯着他看，但是脸上却出现了可疑的红色。 看她整张脸都红了，又联想到她腿还伤着，怕她是因为感染发烧，他赶紧叫来医生。 医生来看过之后对左绵华说：“病人家属，去办理住院，交一下费。” 虽然只是一个陌生人，但谁让他善良呢？他还是去把费用缴了。 “身份证给我，我去帮你办理住院。”左绵华语气温柔的对齐歌云说，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 闻言，齐歌云拿过双肩包，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张带名字的卡片递给左绵华，小心翼翼的问：“是这个吗？” “嗯。”左绵华接过来，看了看，名字齐歌云，金城人，还挺年轻，长得也漂亮，就是脑子不好使，真是可惜。 办理好住院，左绵华借了辆轮椅，把齐歌云扶上去坐着，才看到她后脑勺上有个包，头发上的血都凝固了。 到病房后，医生很快过来，问了一些情况，但齐歌云面对医生没开过一次口，医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问左绵华，不过左绵华也知之不多，医生就先回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给她清理创面，还拿了几张单子交代左绵华，让他带她去检查。 齐歌云拿过那些单子，上面写着心电图，x线检查申请，ct检查申请，有些字她认识，有些字她不认识，可认识的那些字连起来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求助的看着左绵华。 “别担心，我们先去看看。”护士刚刚交代他先带她去做一个头颅ct，看看头部有没有损伤。 一系列检查做完之后，左绵华推着齐歌云回到了病房，做完这一切，已经晚上十点。他有些纠结是要回去休息好事继续在这里陪她。 检查都是加急的，没过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齐歌云脑袋不好使，医生直接把左绵华叫到了办公室。 “左先生，从ct检查结果看来，齐歌云头部除了头皮有点外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医生打开电脑，一边给齐歌云下医嘱一边对左绵华说：“病人踝骨骨折，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系上病人家属。” “我试试吧。”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 齐歌云靠在床头，脚踝传来的疼痛慢慢的将她吞噬，白天一心只想走出让人绝望的山林，对身上的疼痛暂时性的忽视，现在却一股脑的向她涌来。 左先生长得真像那个人。 左绵华回到病房，齐歌云的视线有黏在了他身上。虽然他是个明星，可他只是个十八线明星，没有那种会把眼睛黏在他身上的粉丝，更何况，齐歌云不像是他粉丝的样子。 “你知道你是谁吗？”左绵华试着与齐歌云交流，“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你家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齐歌云摇了摇头，把双肩包递给了他。 左绵华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里面有两套衣服，还有……一些女性的贴身衣物，简单的洗漱用品，一部手机，一台充电宝，少量的现金。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打开来看，可手机设有密码，根本打不开。 唯一能联系上她家人的东西也没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齐歌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脚踝传来阵阵疼痛，她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左绵华。” “你真好看。”齐歌云轻笑了一下，因为疼痛，脸色有些苍白。 左绵华也笑了，打趣的问道：“所以你一直盯着我就是因为我好看吗？” 因为你和我的心上人长得一样。 不过她没说出口。 只知道，她那悸动的心跳，没有让那个人知道，她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齐歌云从小在青云馆长大，娘亲是青云馆老板娘，她是专门为小倌们化妆的丫头，作为成京最有名娱乐场所之一，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 小倌们要讨得客人欢心，才能多赚银钱。 从小娘亲就说她长得丑，所以从小她就带着面纱在馆里生活，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丑丫头，就算她是老板娘闺女，也没有人尊重她。 就连娘亲对她也是不疼爱的。 日复一日的为这些想要在客人面前争奇斗艳的男人化上适合他们的妆容，久而久之也就得心应手。 她从未出过青云馆，以为世上的男人大抵都是一样的。直到青云馆新来了一个小倌，那人和其他的男人都不一样，他看起来阳光帅气，时常关心她，从来不嫌她丑，过了一段时间，她的心就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是想见到那人。 她打算告诉他她想他，她看到他心会不由自主的跳动，知道自己长得丑，她打算喝点酒再去，没想到才喝了一杯，她就醉了，醒来后就到了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山林，成京的冬天，山林里都是干枯的枝丫，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白雪，哪像这里一样，冷归冷，却到处都是绿油油的。 齐歌云看过许多话本，关于妖魔鬼怪的，话本里都说那些妖怪会幻化，不知道她是不是到了妖怪幻化出来的世界里。 尽管娘亲不疼爱她，可也没少着她吃穿，娘亲会请先生来馆里教他们读书认字，她也是认字的，可今天那张单子上的字，有些她从来没有见过。 面对这些奇装异服的人，她不敢说话，她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被妖怪偷偷的吃掉。但是看到左绵华，这个和她曾经心动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就安心。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的家人。”左绵华第一次被一个人盯着看了这么久，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尴尬，他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份尴尬，“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哪里？” 齐歌云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手机，问道：“那是什么？” “手机。” 左绵华心想，这女人果然是脑袋有问题，现今社会，谁人不识手机为何物啊，但是这个女人的傻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哦。” 齐歌云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太多事情他不动了，刚刚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嘴里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做手术之类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猜测，那些人应该就是大夫，以前青云馆里也经常会有大夫去，因为有些客人不同寻常的癖好，小倌们总有受伤的。 那些大夫也像现在这些人一样，对生病的人望闻问切，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在人身上用的机器。 左绵华看了看时间，快二十四点了，明天还有他的戏，他需要足够的睡眠时间，明天才能有个好的状态。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我存你手机里。”齐歌云的手机里谁的号码都没有，他成为了她通讯录里唯一的人。 这是他非常不理解的一点，现代社会，谁还没有几个需要联系的亲人了？就算没有亲人，那亲戚朋友总该有吧，可齐歌云的手机里就什么都没有，甚至于通话记录都是一片空白。 齐歌云拉开被子，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嗯，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说这女人傻吧，她又知道基本的礼仪，说她不傻吧，她又连手机这种最基本额生活物资都不知道。 唉…… 左绵华走后，齐歌云睁开眼睛，看着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心里极度的不踏实。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脚吊在牵引带上，年纪虽大，精神却很好。 “小姑娘，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吧？”老太太八卦的打听，“我看他对你可上心，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啊？电话都给人删喽。” 齐歌云听不太懂老太太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她敏锐的抓住了朋友两字，她和左绵华是朋友吗？她也不知道，姑且算是吧，于是她点了点头。 “年轻人嘛，哪有不吵架的，既然在一起了，就要互相包容，互相体谅，这样才能长久嘛，我看那小伙子对你也挺好，两个人要好好过。”老太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慈祥的笑了笑：“以后啊，你就知道了。” “嗯。”齐歌云答了一声，被误会就误会吧，这老人家也是为自己好，虽然她和左绵华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这里不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她必须谨言慎行，一边能够更好的生存。 翌日一早，左绵华就去了片场，还是那个风景区，今天的一幕戏是女大学生探险误入不知名之地，看见山林中幽居一幕。 剧组来这里几天了，他是提前过来的，前段时间很迷茫，听说这边风景很好，刚好剧组也要过来，他提前过来散散心。 张甜甜换了身登山装，化妆师在化妆间给她化妆，她看着左绵华的侧颜，有些脸红心跳，不过可惜了，他不红，也给不了她什么资源，不然她倒是想和她发展一下。 “嘶。”化妆师给她画眼线的时候，因为她眨了一下眼睛不小心戳了她一下，她痛骂了一声，“你会不会化啊，不会就滚远点行吗？” “对不起，总不是故意的。”化妆师刚忙道歉，她不想因为这种失误丢掉自己的工作。 左绵华用余光看了看她，没说啥，刚刚张甜甜一直盯着他看，他察觉到了，说来这两天也奇怪，昨天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一直盯着看，今天又被同剧女主一直盯着看，难道是他最近要开始走桃花运了？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兴趣。 只是，张甜甜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他看化妆师也不是故意的啊。 是一部网剧，但是他从业两年来接到的最好的剧本了，这本剧是根据小铄改编的，本身就有不少书粉，导演坚持实景拍摄，想来最后成绩不会太差。 前两天他用小号上微博搜了搜这部剧相关，书粉们对于他演这部剧还挺期待，定妆照也有他们想象中山神的感觉。 “a。”在大家都准备好之后，导演喊了开始。 张甜甜扮演的余薇和好友去探险，两人准备好了野外露营用品，快到网友所说的探险圣地之时，余薇突然闹肚子，要去旁边方便一下，好友就在一旁等待。 方便完的余薇眼睛离开手机，抬头一看，旁边的景物都变了，吓得她赶紧喊好友，不过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 心里渐渐有种无力感，只好拨打救援电话，突然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就连紧急电话都打不出去，这是她才慌了，只好顺着林中小径一路走过去，却发现林中有栋二层竹楼，她进去看了看，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是没有一样现代社会使用的东西。 蒸笼里还有一屉包子在火上蒸着。 这里是哪？ 包子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挺香，她拿起筷子准备先吃一个。 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山神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惊道：“哪里来的小贼？敢偷我的包子。” “卡。”导演把两人叫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张甜甜，“甜甜，你演得很棒，情绪释放自然，很好很好。”说完，又严肃的看着左绵华，眉头微皱，“小华啊，你看你这个，你泡完澡出来，看到有个女人在你房里，你应该惊讶嘛，惊讶知道吗？不是让你僵着脸看甜甜。” “导演，我会努力的……”左绵华心情有些低落，当时他去试镜的时候也准备了好久，他把原着看了好几遍，再加上他自认为自己形象符合男主，所以试镜也很顺利。 现在每天被导演说，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其他导演骂过，不过好像以前导演都没有这么严格，就算是被骂了，让他重拍的也不多。 “来，重拍一遍。”导演叹了口气，左绵华长得帅，态度又端正，也很努力，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可惜，就是没有演戏的天赋啊。 左绵华又把出场的动作拍了两遍，导演才满意。 中午休息的时候，医院电话打了过来，下午就给齐歌云安排手术。 下午还有一场戏，左绵华向导演请了假。现在也没个人给齐歌云签个字，她脑袋还有问题，要是她不去就真的没有人帮她了。 他在饭店买了饭提着去，今天早上齐歌云就没有吃早餐，想必她现在很饿得都不行了，不过他是真的忙，他天不亮就得起床，还得赶到镇上，也没时间给她送个早餐什么的。 看着卡里的余额，左绵华叹了口气，演戏这两年，真的是入不敷出，片酬还没到账，下个月得喝西北风了。 到病房后，老太太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可要好好疼爱女朋友啊。” 左绵华很懵，齐歌云什么时候变成他女朋友了？ 他急忙对老太太说：“婆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可事关人家姑娘清白，虽然他现在不红，但他大小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将来他红了，被人扒出来，对齐歌云就是一种伤害。 “哼！”老太太看不上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人家小姑娘昨天晚上都承认了，于是她对小姑娘说，“姑娘，别理她，等你好了，婆婆给你介绍个好男人。” 想到齐歌云脑袋有问题，左绵华哭笑不得的对老太太说：“婆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歌云的。”要是老太太真的给齐歌云介绍对象，人家不就发现她是个傻子了嘛？虽然齐歌云和她交流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傻，但还是改变不了她脑袋有些问题的事实。 “饿了吧，给你带了饭。”左绵华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拉过椅子，笑着对齐歌云说：“要我喂你吗？” 齐歌云脸红了红，轻轻摇了摇头，心想，她是脚断了，又不是手断了。 “嗯。”左绵华把饭菜铺好，打开一次性筷子，递给齐歌云。虽然刚刚说要给她喂饭，事实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照顾过任何人。 不过他演过喂药给女主，想来性质是一样的。 手术定在凌晨两点，医生来叫他去签知情同意书，其实不应该是他签的，但现在联系不上她的任何亲人，他签虽然有一定的法律风险，可现在只能是他签。 在这个期间，医生让齐歌云禁食水。 齐歌云知道禁食水什么意思，想到现在里凌晨还有很长时间，就让左绵华先回家去休息。 夜晚很快来临，左绵华再次到了医院。 一切准备妥善之后，有护士过来领着齐歌云去手术室，左绵华在外面坐着等，随着时间过去，他打开微博看了一下，在超话里有不少主创人员的剧照，看评论，有褒有贬，关于他的不多，但都是一些好的评价。 出道两年，一直都在小网剧里混，没有一部火剧，想着就有些心酸。 左绵华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可以成功的。 自从和家里说要出来演戏，视线自己的演员孟之后，家里人就停止了一切对他的经济援助。这两年，艰难的时刻有过，但大部分时候收入也都还可以维持他的生活。 齐歌云在手术室里，一句话不说，医生也都知道她的情况，知道从她嘴里也闻不到什么游泳的信息，只能密切观察。 对于手术室里的设备，齐歌云一样也不认得。也不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她整个下半生完全没有知觉。那些人拿着一块深绿色的布改在她身上，一些钳子在她身上不断操作，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下半身没有疼痛感，可皮肉被划开的感觉却还在，刚刚大夫从她后腰打进去的东西就是让她感觉不痛的吧，这东西要是应用在他们馆里，倒是能为小倌们减轻痛楚。 上网冲着浪，时间就过得很快。 齐歌云被推着出来的时候，左绵华正打算回复一个花式夸他的书粉，演戏这么长时间，很少有人给他吹彩虹屁，乍看到他有点激动。 齐歌云一直都是清醒的，她看到左绵华一直等在外面，有点感动。 “病人家属，把枕头拿掉，让病人平躺。”在把齐歌云从手术床上抬下来之后，护士交代左绵华，“平躺六个小时，期间别给病人喂东西吃，有什么情况随时按铃。” “好的，谢谢医生。” 左绵华扯过被子把齐歌云包好，在一边看着她。 “谢谢你，左大哥。”毕竟是经过一场手术，齐歌云声音有些微弱。 “不客气，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就叫我。”左绵华调了个闹钟，靠在齐歌云床上眯上了眼睛，一会儿得给她换液体。 齐歌云看着液体滴答滴答的流入自己的身体里，不真实感更加强烈。左绵华睡在她枕头边上，她一转头就能看到她。 看着他细长的睫毛，想伸手去摸一摸，真正伸出手去，又打住了。 虽然左绵华和她心中的那个人长得一样，但他不是那个人。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是啊，这位左先生真的是太体贴了，让她有种错觉，就好像……好像左绵华是和她相守一辈子的人那样。 隔壁老太太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看到齐歌云还没睡，瓮声瓮气的说：“手术结束了呀。”看到靠在她身边睡着的左绵华，笑着向她比了个拇指。 齐歌云知道她的意思，微笑了一下。 一直到天亮，液体才输完，左绵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给齐歌云找个护工，他工作忙，不能经常来照顾她。 “你先休息，等到十点左右，我给你点个外卖送过来。”医生让手术完六小时后才能进食，十点差不多。 齐歌云也不知道左绵华说的什么意思，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剧组人员大多安排在县城最好的宾馆，左绵华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张甜甜穿着睡衣从副导演的房间出来，他赶紧往边上躲了一下，免得让人家觉得尴尬。 等张甜甜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把房门关好之后，他才走出来。 这宾馆虽小，也不华丽，但是被收拾得很干净，总体来说，他很满意。 换上衣服，左绵华开车到片场，片场已经布置好了，大家各司其职。张甜甜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扎着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她手里还抱着个橘黄色的小暖炉，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 他想是不是应该给齐歌云也买一个。 山城市的冬天虽然不像他老家那样冷，但也和温暖搭不上边，更何况她现在受伤，病房里也没有安装空调，这种小暖炉可是真的适合。 “早上好啊！”左绵华才走过去，张甜甜便笑盈盈的打招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早上好！”左绵华温和有礼的回道。 所有设备准备好，导演就开始下令开拍。 上午的戏是几百年没下过山的山神问余薇外界发生的新鲜事，发现自己人类社会日新月异发展的一幕。 穿着红色登山装的余薇绑着丸子头，坐在一身碧绿色长袍的古装男子对面，她觉得神奇极了，从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误入神怪设置的结界中了，与山神谈完话，果然是。 “你进入了我的结界，就不觉得意外吗？”山神问道。 余薇嘿嘿一声，“有什么好意外的，仙侠看了那么多，看到身边的景色突然不一样了，肯定会想到这种可能啊。” 山神问了余薇许多问题，心里腹诽自己的落后，直到夜晚，才把余薇送到好友处。 这次导演没有再让左绵华从来，实际上，左绵华自己也觉得这一幕很流畅，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感觉，但是有道不明说不清。 这场戏结束就到了十点了，他打开饿了么，给齐歌云选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外送过去，又打开淘宝找了家店选了个最贵的暖手宝。 下一场戏是余薇和她的好友扮演者郝明明演，他就在一边看着。 张甜甜的演技其实还不错，演戏看起来挺自然，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演技的稚嫩。郝明明是科班出身，现在还是在校生，这次也是抽时间过来演的，演戏中规中矩，整体表现不错。 这些左绵华也能看出来，但是让他去做，就是缺了些什么，他做不到。 中午大家都吃得比较简单，统一在小镇订的盒饭，吃饭期间，左绵华又给齐歌云定了个外卖。 ＊＊＊ 医院里比较无聊，齐歌云拿出包里的东西捣鼓，身份证上的东西她倒是都能看懂，左绵华昨天晚上拿着身份证去给她办理住院，这张证，大概就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有点像她们的路引。 里面有些纸做的、上面有人像还有数字的东西，她看左绵华也没动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末了，她拿出大家都说的手机研究了一下。 她随便按了一下，亮了，不过上面有好几个圆圈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隔壁的老太太看她在哪捣鼓，半天打不开，就说：“小姑娘，你试试看，密码是不是你生日啊。” “嗯。”齐歌对着老太太甜甜的笑了下。 她试了一下自己的生辰，居然开了…… 所以这个手机的主人的生辰居然和她的是同一天吗？ 手机里一堆的东西，她也不明白，就点开一个个的看了起来，首先看了一下通信录，里面没有任何的记录，完全空白，又打开了微信，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她都看不明白。 打算把手机关掉，却无意间打开了微博，刚好看到“资讯：剧组正式开工，男的帅，女的美，让我们来一起看看，有你喜欢的吗？”，她点开看了看，第一张大图她就很眼熟。 这人她认识——左绵华。 齐歌云一张张的点开看，不得不说，左先生化上妆真的好看，整个人都显得精致了不少，尤其是他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立于风中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棒。 还有一张着一身碧青素纹长袍的，头发简简单单的一根木簪别起，看起来很像那个人，不过她很清楚，这里和她原来生活的地方不是一个世界，自然左先生也不会是那个人。 其实她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穿着简单也挺好的，就像现在她穿的病号服，！穿脱方便，如厕都感觉简便了许多。 “小茹，你啊，别有事没事的就请假，这样影响不好。”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对一旁的姑娘说教。 “奶奶，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小姑娘叫柳茹是山城大学的大一学生，长得很漂亮，也很有孝心，听闻奶奶车祸骨折，赶紧过来看她。 她们之间的谈话有些气根也听不懂，索性就专注的看左绵华的照片，直到柳茹在她后面惊喜地说：“天呐，是左绵华，我好喜欢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齐歌云，似乎是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有些羞愧，不过她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姐姐，你也喜欢他吗？” 对于柳茹来说，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姐姐不爱说话，天生一股清冷的气质，却长着一张妖艳的脸，她有点不敢和她搭话。 但是，就是这样的美人，居然也会喜欢明星，自己去当个明星不香吗？ 对于柳茹问的问题，她只能回答“嗯”。 她什么都不了解，说多了只会让她和这个世界更加格格不入。 “虽然他现在还不红，但是我们棉花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红得发紫。”柳茹坚定的告诉齐歌云，右手激动的按在胸口，“他那么帅还那么努力，肯定会红的。” “棉花糖？”齐歌云不知道这是什么。 “啊，姐姐不知道吗？棉花糖就是华华粉丝啊。”柳茹羞怯的低下了头，“我们是华华的棉花糖啊，甜甜的，软软的。” “咳……”在一旁挺自己孙女说得越来越不靠谱，老太太咳了一声，指着柳茹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天的就知道追星，国家让你们吃饱饭，读好书，你们呢，整天就知道这个好帅啊，那个好美啊，能有点追求吗？” 柳茹向齐歌云吐了下舌头，回头小心翼翼的对老太太说：“奶奶，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齐歌云松了口气，要是柳茹再和她说些什么，她还真的应付不来。 看起来这个世界戏子的地位倒是挺高的。 ＊＊＊ 夜幕降临，今天的戏份全部拍完，左绵华到医院已经将近十点了，来执勤他上医院买了一个保温盒，又开车上县城最好的饭店买了鸡汤提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齐歌云现在是最需氧营养的时候。 “饿坏了吧？”左绵华一边问齐歌云一边打开饭盒，鸡汤单独盛在一个碗里，下面是一份饭，饭上面有些蔬菜还有半颗鸡蛋。 荤素搭配，营养丰盛。 最后，左绵华从兜里拿了一瓶酸奶出来，递给齐歌云。 “吃吧。” “嗯。” 齐歌云吃得很文静，细嚼慢咽，左绵华就在旁边看着，愣是觉得她的动作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对比起他身边的人，真的是太慢了。 虽然慢，她的动作却很优雅，每一个动作，就像是一幅画，搭配上她那张脸，如果发到社交平台上，一定会火。 这是直觉。 在左绵华炙热的目光注视下，齐歌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又低头拿着汤勺盛了一小口鸡汤放入口中当下她只有一种感觉，这鸡汤很美味！ 在青云馆的时候，娘亲偶尔也会给她炖鸡，但是和这个味道不一样，甚至可以说相差很大，她猜想和调料相差太大。 “我吃饱了。”她抽出一张纸巾，轻柔而仔细的擦了擦嘴角那并不存在的油渍，抬起头来看着左绵华，真诚的看着他：“左大哥，谢谢你。” “不客气。”左绵华又笑着说：“那个……歌云，你叫我绵华吧。”被同龄人叫左大哥这种武侠里才会出现的称呼感觉怪怪的。 “嗯。”齐歌云想起自己看到的照片，问道：“绵华，你是唱戏的吗？” “啊？”左绵华眼皮跳了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齐歌云，现在这个时代，他们明星虽然经常会被某些愤青骂是戏子，但也没谁真当着正主的面直接问的啊。 随后又想到齐歌云脑子有点不好使，也就释然了，说不定她在脑子没问题前就是一名愤青呢？ 说起来他们这行贫富差距巨大，流量高的大明星一年挣得比一些公司一年挣得都多，就算是一些不太出名的也能挣到一些小公司一年的利润，像他这样的，一年没有多少戏拍的也能勉强糊口，这一行，总归来说，来钱比较快。 · 外界对他们的误会，他能理解，都觉得他们只露个脸就能挣普通人一辈子挣不到的钱，可那也是有名气的明星才想能做到，更多的是像他这样战战兢兢，一心只想拍好戏，梦想着演技能够得到大众的认可，最终功成名就的人。 “绵华不是唱戏的吗？”看到左绵华略显惊讶的表情，齐歌云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毕竟她对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懂，突然她想起来自己可以把手机打开了，她把手机解锁递给左绵华，“绵华，手机密码我想起来了，给你。” 左绵华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嗯。”齐歌云附和道，“里面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任凭左绵华摆弄手机，齐歌云脸色与些难看，过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对左绵华道：“那个……”齐歌云欲言又止，“我……我想如厕。” “如厕？”现代的人没有这么表示自己要去上厕所的吧，他拍古装剧倒是会这么说，可齐歌云也不是古代人啊。 左绵华反应过来后，尽量保持平静的面容，温柔的说：“你是想上厕所吧？” 齐歌云有些难堪的点点头。 和不是自己夫君意外的人这样说真的是太羞耻了，不过她现在不能下地行走，下午护士又来把引流袋拔掉，她现在只能求助左绵华。 左绵华倒是什么都没有说，掀开被子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抱到卫生间。 老太太在一旁看到，笑着说：“小伙子不错哟，这一身力气没白费。” 病房是双人间，有独立洗手间，洗手间里有蹲便，也有马桶，很方便，保洁阿姨每天都回来清洁消毒，看起来也还算干净。 左绵华把她放到马桶上坐着便出去了。 齐歌云扶着水箱站起来，掀开马桶盖，一气呵成的解决完生理问题，瞬间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那种被尿液压迫的紧迫感消失，起来准备拉裤子的时候，齐歌云有些得意忘形，站起来就摔了，可能是自己也没有心理准备的缘故，摔倒时她发出了声音。 然后她捂着脸，心道自己真的是太丢脸了。 颤颤巍巍的把裤子穿好，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站不起来了。 只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等着别人来拉她。 在她摔倒的时候，左绵华在病房窗户边，听到齐歌云的声音，他就直接打开病房冲进去了，进去就看到齐歌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地板上。 那姿势，非常诡异，有些像王八翻身失败的样子，虽然在这种严肃的时刻，他应该怜惜的去把齐歌云抱起来，再温柔的揉揉她的脑袋，告诉她，别怕，有他在。但是，他真的是忍不住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真的是不太好啊，他只能努力的控制住自己。 “嗯，那个，你没事吧？”左绵华走上前把齐歌云抱在怀里，“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吗？” 齐歌云羞的脑袋都藏到怀里了，过了一会儿，瓮声瓮气的说：“还没洗手。” 见她这样，左绵华更想笑了，不过他还是强忍住，抱着左绵华到盥洗台前。 出了病房，在床上躺好之后，老太太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吧？姑娘。” “没事。”齐歌云想要往上躺一些，却扯动了那摔到地上的肉，她现在是真疼，肉疼。 不知道为什么，左绵华现在觉得齐歌云看起来并不像个傻子，只是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明天等医生查房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请精神科过来会诊吧。 左绵华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二点了，他要回去休息了。 作为一个明星，管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很重要，没有特殊情况不熬夜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也是第喜欢他的人负责。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 左绵华把齐歌云的被角掖好，就离开了。 小县城的人们都睡得早，左绵华开车回去的时候，街上没有多少人，只有烧烤店里还有人喝酒划拳，透支自己的生命。 暖黄色的灯光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在这个时候，左绵华突然有些想自己的家人。 回到宾馆，左绵华看到了张甜甜的背影，经过副导演房间门口时，他特意放轻了脚步，不过房里传来的声音把他的脚步声淹没了，没谁会注意他现在才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左绵华就去了医院，今天主要拍张甜甜的戏份，他刚好可以来看齐歌云。 在医院门口买了鸡蛋、豆浆，又买了一屉小笼包，左绵华才进病房，齐歌云已经起床了，在床上坐着，看到他来的这么早，还有些惊讶。 “绵华，今天不忙吗？”齐歌云微笑着问他。 “今天没我戏份。”左绵华把鸡蛋剥好，筷子递给她，自己也在一边吃起来。 很快一屉小笼包见了底，左绵华拿过豆浆喝了几口，看齐歌云还在吃鸡蛋，有些无语，虽然，她吃东西的动作真的很优美，但是，也太慢了啊。 不过左绵华也没有说什么，就在一旁等着，齐歌云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就将早餐解决了。 “今天输完液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刚刚他过来的时候看到护士站有轮椅，上面写着可租借。 “嗯。”齐歌云拿过纸，精心擦拭嘴角。 没过一会儿，护士开始过来挂瓶，中途左绵华抱着齐歌云到洗手间上了个厕所，这一次齐歌云没有再觉得不好意思，她知道现在自己就是一个病人，还是一个行动能力受限的病人，在左绵华再抱着她的时候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在这里几天，从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里面了解到了许多和她生活的时代不一样的东西，齐歌云心里已经不那么恐慌了。 也知道这个世界科技发达，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还有网络这种东西，比起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进步了许多倍。 医生很快就过来查房，常规问了一下齐歌云的情况，再要去了解下一个病人的情况的时候，左绵华问道：“医生，可以请一下精神科会诊吗？” 管床医生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道：“可以，不过我觉得没必要。” 齐歌云在一旁，她第一次听到精神科这个名词，不懂，不过左绵华既然救了她，还这么照顾她，相比是不会害她的。 “其实她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找一个心理咨询师效果可能更好一些。”一声有些惋惜的说道，他们刚开是也怀疑是病人精神有问题，但是在接触下来，齐歌云除了不爱说话，偶尔说话也带着古老的气息之外，此人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嗯嗯，谢谢医生。”左绵华心里也不认为齐歌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是他作为一个外行，也不知道怎么做对齐歌云更好一些。 “医生说我没事吧？”医生走后，齐歌云问道：“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知道医生说的很多话齐歌云都不理解，他尽量笑着回答：“你没事，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只要你的伤口没有感染，结痂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哦，回家啊。”听到这句话，齐歌云伤感起来，她的家在哪里呢？青云馆她回不去了，那个不怎么疼爱她却偶尔会给她炖鸡汤的娘亲她也见不到了，她怎么回去呢？ 虽然听出她话语中的失落，左绵华却并未在说什么，他每天拍戏很忙，而且他为她交了医药费，还在这段时间尽力照顾她，他自问已经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两人都很少说话，护士过来给她扎针输液，以往总是会因为疼痛皱起眉头的齐歌云今天就好像疼痛阈值升高了一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气氛有些沉闷，左绵华站起来对齐歌云说：“我出去一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液体没了按铃护士就过来了，知道吗？” “嗯。” 在这里几天，这些齐歌都知道。 左绵华从医院走出来，没有开车，县城不大，医院几乎就在全县最繁华的地方了，医院的对面有个商场，他过了红绿灯进去逛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明星，他本质上是不喜欢逛街的，但是想到齐歌云包里的衣服都很轻薄，他决定买几套衣服给她。 商场里的女装店铺很多，虽然没有什么大品牌，但有些店里衣服质量很不错，他挑了几套合眼缘的就让导购拿去结了账。 导购心里乐开了花，笑盈盈的对他说：“先生，您眼光正好，你女朋友有您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幸运。” 导购把衣服装好给他，笑得双眼眯缝，“先生，欢迎您再次光临。” 再看也没什么要买的，左绵华拎着东西出了商场。裤兜里电话震动的感觉传来，他接了起来，是快递员打来的，让他去取快递。 宾馆虽然离医院不远，但是走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左绵华又回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去把快点回来。 太阳渐渐升起，住院部前的小花园人也越来越多，左绵华回到病房，齐歌云的液体也差不多输完，他到护士站去推来轮椅，顺便请护士给她拔掉针头。 齐歌云被他抱下来放在轮椅上推着出病房，走廊上的护士还小声地和旁边的护士耳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身体的听力敏锐好事怎么，护士小声说的话她全听到了，她们在羡慕她有一个长得帅气还对她体贴入微的男朋友。 听到这些，齐歌云淡然一笑，绵华对她确实是体贴，可不是她的男朋友。 之前老太太问左绵华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还回答了嗯，后来从手机上了解到知道，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左绵华也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了也不会介意，齐歌云当然不会自找无趣的提起，穿过长廊，出骨科大门，到电梯口等电梯。 住院部楼层一共26层，他们在11楼，等了不少时间。 电梯来了，也不像刚刚那样拥挤到他们上不去，左绵华推着她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就站在她身旁，温柔的看着她，只见前面有人拿起手机对着他们，突然，咔嚓一声，还有一阵白光闪烁而过，齐歌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只是拿着这件名叫手机的东西对着她，怎么会这样呢？ 看到闪光灯，左绵华面色严厉的看着偷拍他们的小女生，声色俱厉的说：“你在干什么？” 那女生被人发现在偷拍之后，脸刷的一下红了，她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看你们俩太相配了，就想说拍下来。” 左绵华脸色放缓，双眸凌厉的看着那女生，冷冷的道：“把手机里的删掉，下不为例。” 女生讪讪的把手机拿起来，当着左绵华的面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全都删了。 到第十层，她就赶紧下了电梯，本以为看左绵华对待他身边那位女生那么温柔的样子，对陌生人也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想想他对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还有点后怕。 不过……女生打开手机云盘，看到刚刚那些照片已经全部传输上去，唇角勾起一抹笑。 电梯里，左绵华站在齐歌云身后，轻声说：“别害怕，刚刚那人拍的照片我全让删了。” 齐歌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他，刚刚左绵华和那位女孩子说的她都没听懂！通过手机她已经了解了不少事情，但还有许多事情未知，就比如刚刚说的什么偷拍，还有那个女孩子手机发出的光。 看着她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无知，左绵华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刚刚那女孩偷偷的给我们拍照，不知道要把照片哪去做什么，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偷偷拍人家，这是不对的，知道吗？” “哦。”听着左绵华轻声细语的给她解释，她心里有些暖，脸上不自主的挂了个笑脸。 看到她这样，左绵华心落了下来，他大大小小是个明星，现在确实是不红，但不排除以后爆的可能，到时候有人拿着这些照片威胁他，伤害到齐歌云，他该如何自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等前面的人都走光了，他们才出去。 这是齐歌云从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次出来，她那天昏倒后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到那么高的楼层的。 那天醒来，她四处观察，站到床边看到自己已经离开山林且距离地面如此遥远，给她吓坏了，碍于有人在旁边，她没有发作出来。 左绵华推着她到前面的小花园，回廊上坐着不少人，他们路过，那些人都扬起了唇。 齐歌云有些不自在的拢了下左绵华刚刚给她买的羽绒服，这些人的目光看向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左绵华倒是没有这种困扰，穿着和齐歌云同色系的羽绒服享受别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他们演员，最不惧的便是大众目光。 住院部离门诊有些远，这边人相对少很多，有打着绷带还吊儿郎当游走的，也有年迈子女小心翼翼扶着散步的，还有向他们这样四处张望的。 医院，世间百态的最真实反应。 冬日里的太阳像是个摆设，明明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齐歌云摸了下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脸，轻声说：“咱们回去吧。” 话说出来，才觉得声音和平时有异，竟是在寒风中久了，有些大舌头。 左绵华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上楼。”话说，他也有些大舌头了。 齐歌云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