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敏回家的时候经过了小区门口的药房，他走了进去，停在卖铁打损伤药油和创可贴的架子前，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买。

    经过刚那一遭，他脸上挂了彩，手臂还撞淤青了。他是个极其容易留疤痕的体质，平常一点磕磕碰碰都会有淤青，加上他皮肤白，虽然看着瘆人，但实际情况还好。

    这可是难得的挂彩机会，他肯定要利用这次机会让顾方喆好好心疼心疼他，所以宋敏最后还是选择挂着副惨样回家，那么到时候就可以很自然地讨要福利了。

    果不其然，回到家的时候顾方喆在做饭。他最近都挺闲的，据说是刚结束了个大案子，所以有几天假期可以放松一下。

    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顾方喆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看，恰好对和站门口换鞋子的宋敏对上了视线。他一瞅见宋敏嘴角的淤青就直皱眉头，迅速放下了手上的碟子往门口走来，问宋敏嘴角怎么了。

    顾方喆：“你和别人打架了吗？”

    宋敏自然不可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顾方喆，他从中挑拣了个大概，配合上一张委屈巴巴的脸无辜地跟顾方喆说了。

    顾方喆一听果然恼怒了，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回房间拿创可贴和药酒，出来的时候赶忙把宋敏拉到沙发上坐着，这头说着手上已经撕开了一张创可贴，掰过宋敏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

    “疼吗？”两人一时离的很近，他温柔的声音就在宋敏耳边炸起，对方毫无征兆地红了耳根。

    顾方喆扫了一眼，这时才发现两人大腿贴大腿的姿势有点过于暧昧。

    宋敏无知无觉地回答：“不疼。”

    光断章取义的话这对话着实旖旎过了头。

    顾方喆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愣，视线就不自觉地往宋敏脸上溜。宋敏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便细声细语地说：“叔叔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顾方喆：“……”

    这小孩儿怎么那么能撒娇。

    顾方喆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宋敏可以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接受两人身份转变的事实，他时常会觉得别扭，而宋敏总是像没事人一样朝他撒娇，自然得就跟两人处了好几年一样。

    他一来归结于小孩儿的成长环境，二来是对方心果真够大的，可能现在的小朋友都这样吧，用他们的话说，大概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顾方喆颇无奈地在心里摇头叹气，掐着宋敏的下巴就在他脸上亲了口。

    宋敏一开始眼睛期待得有光，在唇接触到脸庞一瞬即逝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他可怜巴巴地转头盯着顾方喆说：“就亲脸啊？”

    顾方喆：“……”

    见顾方喆压根没那个心思，宋敏只得见好就收，他嘟着小嘴收起下巴，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顾方喆一顿，只好摸着他的脸把人的脑袋扶过来正对着他，然后低下头用唇贴上了对方的唇。

    宋敏诧异了一秒，很快弯起了眼睛，目光中尽是痴迷地看着眼前极近距离的男人。

    顾方喆主动撬开他的牙关，伸进舌头和他热烈地相贴吮吸着。宋敏嘴角还疼着呢，却丝毫不妨碍他尽情地接纳顾方喆的入侵。两人如胶似漆地吻了好几分钟顾方喆才放开他，喘着气问他满足了没。

    宋敏呼吸不过来，只能微张着嘴，一双桃花眼蒙上了层水雾，亮晶晶的。他的半晌迷茫的视线停留在顾方喆眼睛里，瞬间让对方想起那天把人压在身下尽情进入的情景。

    顾方喆介于清醒与糊涂中却清晰地记住了宋敏那样痴迷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好像在其中看到了无限的爱慕与享受。这多少让顾方喆感到些许震惊，他不太敢相信宋敏竟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大概是当晚自己喝太多了产生错觉。

    宋敏缓过气来就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方喆实在禁不住他这样说不上来的目光，忙站起身让他自己用药油搽手臂的撞伤，自己逃避似的躲回了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顾方喆还问宋敏这件事要不要他来处理。宋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在说闫明的事情，他一顿，半晌摇了摇头。

    要是给顾方喆知道闫明差点被自己吓尿了那还得了，他可不能让顾方喆幻灭。

    顾方喆扫了他一眼，就往他碗里添了块糖醋排骨，一边说：“那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解决不了再找叔叔。”

    宋敏冲他温和一笑。

    顾方喆自他从小到大就一直这么跟他说：

    “你要保护好自己，解决不了就找叔叔。”

    顾方喆总是会给他很多选择的机会，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告诉他，无关年龄，只要事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决定就应该自己承担责任和后果。这是旁人怎么都无法帮你解决的。

    小宋敏在耳濡目染下就知道很多事情不该让长辈操心，所以他能解决的事情一概自己处理，不能解决的也绝不矫情，一定会向他人寻求帮助。

    这样的家庭教育多少让他性格里添上了厚实的责任感。因此宋敏多多少少都是很感激顾方喆的，在某一些层面上，对方的确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只不过……

    宋敏想了想，还是在临睡前抱着枕头敲响了顾方喆的房间门。

    现在他俩是情人关系，该撒的娇还是该撒。

    顾方喆一时没意料到他会那么突然，打开房门的时候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宋敏抱着长条的枕头，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衣，可怜兮兮地用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他问：

    “叔叔，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这样子真的像只柔弱的小兔子。

    宋敏别别扭扭地嘟了嘟嘴说：“明天周六了，我有点……睡不着。”

    顾方喆之前说了，周六得带宋敏去一趟医院检查身体。嗯……具体检查有无怀孕可能。

    要说宋敏常日里胆大包天但他最怕什么，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看医生，尤其是当顾方喆定期带他去医院体检的时候。

    由于身体的特殊，宋敏必是半年得进行一次定期的体检。

    给他检查的医生是顾方喆一位朋友的同学。

    宋敏虽然嘴上没说，但顾方喆是知道的，他多少对自己那具奇特的器官有点排斥。这大概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何况正是因为这具身体才让宋敏失去了父母家庭，给他的童年带来无尽的不幸。

    从小到大的每一次体检都是让他正视自己那畸形的器官，换谁谁都会心慌和不安。所以每每到了体检的前夕，宋敏都多多少少会表现得慌乱难安。

    自从顾方喆注意到这件事后，每次都会在体检前花一晚上的时间来耐心地安抚宋敏的情绪。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宋敏也越发坚强了，这种习惯才一度中断。

    这会儿面对再次显露出自己小小软弱的宋敏，顾方喆一下子就心软了，其实在他心里，就算宋敏的外表长大了不少，内里却还是个需要人哄的乖小孩儿。于是他便没多想，侧身就让宋敏进了门。

    而事实是，顾叔叔真的想太多了。

    宋敏一踏进他房门时就不禁窃喜，装可怜这一招永远是致胜顾叔叔的法宝。

    自从第一次意淫着顾方喆自慰时，宋敏就已经安心地接纳了自己这异于常人的身体。他时常还在想，自己这副奇异的身体，可能就是专为和顾方喆做爱而生的。

    两副不一样的生殖器官，不更能满足彼此的性需求吗？

    顾方喆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转身就从衣柜里抽出一床新的被子。

    宋敏枕头都放上床头了，回头瞅见他怀里的东西，两人对视上俱是一愣。半晌，还是宋敏轻声问道：“不是……盖一床被子吗？”他表情有点委屈，虽然顾方喆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委屈。

    “额……”还没等顾方喆反应过来，宋敏又抱着枕头从床上爬了下来，可怜兮兮地一指窗台边的沙发说：“我还是睡那里吧。”

    顾方喆见状赶忙放下了被子，别扭地走过来拉住他：“睡一床呢，别折腾了。”

    他说着已经爬上了床，整理好被褥后往旁边挪出了容另一人睡觉的地方，拍了拍枕头对宋敏说：“上来吧。”

    宋敏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踢开拖鞋爬进了被窝里。

    顾方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掖好被角后转身关了灯，背对着宋敏躺下了。

    两人以前从没一起睡过，宋敏生日那天还是个意外。一来是因为顾方喆觉得宋敏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和一个不相熟的半大孩子睡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别扭；二来是顾忌宋敏的身体，顾方喆自己一大佬糙汉的，总觉得太随意了会冒犯到人家。

    所以如今保持清醒的状态睡在一起，顾方喆难免僵硬了身体。他心里默默地念着“平常心”，疯狂安慰自己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啊，而且现在和他是恋人关系了，不要小题大做！结果越是这么想越是紧张，越紧张肢体就越僵硬，还没把被窝捂热乎，他人已经僵成了尊人形石像。

    宋敏见他躺下半天没有动作，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他心说顾方喆这人怎么那么轴啊，我都洗干净软绵易推倒地躺在身边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不行啊！说好的要习惯恋人的关系呢！就你老婆洗香香后躺你旁边你也那么冷漠吗？！

    他心里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是宋敏暗里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蜷缩着身子就往顾方喆后背贴了贴。顾方喆感觉到身后软乎乎的热源贴上来，猛地瞪大了眼睛。宋敏贴上来就没了动作，他们保持这如此尴尬又微妙的姿势躺了半晌，最后宋敏没忍住，把手从自己怀里伸了出来，穿过顾方喆的手臂揽住了他腰。

    顾方喆听到宋敏快哭出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叔叔，抱抱我好不好？”

    他整个人麻了半边身子。

    宋敏坚持不懈地继续往前贴，几乎和他前胸贴后背。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不高，但顾方喆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几乎把他意识给烫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