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月娘在线阅读 - 逃

    林月月微微一愣,不明就里,难道这梦先从第三视角切入,现在要转换成第一视角了吗?

    被人从轿子中扶到新房内,林月月才感觉不对,左手拧右手,疼得林月月叫出了声,不是做梦!林月月猛地拽下盖头,正对上丫鬟惊讶的目光,理智回笼,又赶紧把盖头盖回来。

    在粉红色的阴影中,林月月稍稍安心,又用右手狠狠拧了一下左手,好痛!她真的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自己昨晚看的里,成了那里面的炮灰。

    两手狠狠绞在一起,赶紧回想内容,是当下喜闻乐见的温馨甜宠宅斗文,女主以清流之首宁阁老嫡孙女的身份嫁入自开国便世代功勋的清远候家,成了侯府嫡次子也就是本文男主之妻,二人从陌生防备慢慢爱上彼此,同心同德攻克各种难关,最后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的故事。

    而她穿越的月娘几乎是本文最无辜的炮灰,女主嫁进侯府三年无子,侯夫人听信道士的话让男主贺兰钊为子息计,纳了她这个小户之女为妾。此时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恰好到了情浓但二人都未挑明的阶段,两人都有意以纳妾的事试探对方,想看对方的态度,看对方是否在乎自己。结果没人先开口,男主和女主都以为对方不在乎自己,互相怄气居然没人拒绝侯夫人。

    月娘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嫁进了侯府,结果新婚之夜,男主睡完了月娘,居然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去找女主和好了,两人就这样捅破了窗户纸, 真正心心相印起来。

    倒霉的月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费劲心力讨好男主女主,却被女主丫鬟瞧不起,各种侮辱。这些她都忍了下来,谁知道男主自新婚那夜起就再也没有碰过她,更是在一个月之后提出让她改嫁。她早就满心都是男主,自然不从,被气得晕了过去,竟然诊出了身孕,这下成了侯夫人的香饽饽,可依旧赢不回男主的心。

    十月怀胎,一朝产子,血崩难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抱给了女主,据说谁抱他都哭,只有女主抱他,他会笑。

    文中没有写月娘如何想,只说她神色怔忪沉默良久也没有反抗。林月月看看到这的时候快被气死了,她天性善良同情弱者,看到这,只觉得作者不就是借着月娘的肚子生一个男女主的孩子吗?月娘不过是一个代孕的工具。

    更惨的还在后面,女主嘴上说着不想强迫月娘,也没主动把孩子还回去, 还在去寺庙的路上为了保护侯夫人把孩子弄丢了。

    月娘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早晨请安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这是她灰暗余生的全部指望,虽然丈夫的身心都不在她这,孩子长大后也不会叫她娘。

    知道孩子丢了后,月娘疯了,被送到了庄子里。女主说,这就是她的命,能不能熬过来,只能看她自己了。

    月娘没能熬过来,她一直疯着,甚至她的儿子被找回来她也不知道,儿子长大了,被允许每年来庄子看她一回。没人瞒着他,他的生母是个疯姨奶奶,因为在他被找回来之前,他的嫡母已经给他生了三个嫡出的弟弟。

    他在府里不受重视,可有可无,长大后资质资源都不如弟弟们,又被有心之人挑拨说是主母害了他生母,竟然开始和父亲弟弟在朝堂对着干,夺嫡的时候站错了队,最后被父亲大义灭亲了。

    林月月看完整本,没想到月娘的儿子最后还能是个小反派,为主角升级打怪的人生道路上添砖加瓦,活生生就是一个大炮灰生的小炮灰。

    就是穿越,也不能穿成这么悲催的人物,林月月欲哭无泪,突然灵光乍现,在心底暗暗呼唤,“系统……系统君?”根本没人理她,没有系统存在。

    唉,还是想别的对策吧。第一,她肯定没资格退婚;第二,直接让男主看清自己的心,男主恐怕会觉得她有病或者不怀好意;第三,若是按照剧情走,男主让她改嫁的时候,她同意,可那时候她已经怀了男主的孩子了,不妥。就算今天不让男主碰自己,改嫁也是父母说了算,如果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还有一条路,就是装疯,按照里说的,她大概率会被送到庄子里看起来,庄子里看管不严,她早晚能找到机会逃跑,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打定主意,外面传来脚步声,林月月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咬紧牙根,盖头被揭开,她朝眼前的人望过去,就是她梦中活春宫的男主角,本文的男主,贺兰钊。

    一身喜服,姿态挺拔,俊朗飘逸,掩不住的贵气。贺兰钊因微醺而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却见女子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越来越红,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邪气,她突然动了,直直扑到他怀里,口中叫嚷着夫君,贺兰钊愣了,母亲说过纳的是一个秀才家的小家碧玉,此女怎么这般大胆?还不等他反应,林月月已经咬上他的脖颈,他吃痛地把她摔到地上。

    “你疯了吗?”贺兰钊训斥道,林月月趴在地上,像一个奇行种一样爬向贺兰钊,嘴里还念叨着,“夫君,我好爱你,嘿嘿。”即使镇定如男主,也皱起眉头,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赶紧叫来丫鬟,他正要离开去侯夫人那里,却被身后爬行的林月月抱住了大腿。

    贺兰钊看着屋内因过于震惊而愣在原地的丫鬟,压抑着怒气,“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丫鬟们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将新娘子从新郎官的腿上巴拉下来,摁在地上。

    林月月却仿佛大力神附体,冲开束缚,朝着贺兰钊追了出去,口中撕心裂肺地叫着:“夫君!我们是前世姻缘,今生相聚,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哈哈哈哈!”院外的仆人都被吓得愣在原地,居然没人拦着她,贺兰钊皱眉,等她冲上来的一瞬,猛地用力击打她的后颈,将她抱在了怀中,往侯夫人住的院子走去。

    林月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并不在新房内,面对一干丫鬟等,都表现出一副畏缩不理人的样子,要一直演狂躁的状态也不容易,只能对男主和别人两副面孔。过了一会儿,侯夫人、贺兰钊、宁如瑰(原文女主)带着一个老先生一起来了,林月月一见到贺兰钊就疯如脱兔一般想靠近他,贺兰钊只好避开。

    宁如瑰轻声细语地哄了她好一会儿,她才愿意伸手给大夫号脉,此刻她的脉象应该是平和的,大夫仔细号完脉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提出让贺兰钊进来一次看看,侯夫人同意了,贺兰钊一进来,林月月又疯了一般,努力向他靠近,丫鬟们赶紧按住月月,老大夫用力钳住她的手号脉,此刻月月心里可以想一些愤怒的事情,脸憋的通红,脉象也开始有很大波动。

    老大夫号完脉,让贺兰钊退下,月月又变成了呆呆的样子,他向侯夫人道:“如夫人怕是狂病,嫁给二公子,欣喜若狂,邪盛扰心,蒙蔽清窍这才……”

    侯夫人道:“还有得治吗?”老大夫道:“我先给她开几副汤药,如夫人应该先不要看见二公子,以免受到刺激。”

    宁如瑰心知侯夫人对自己三年无子又不给夫君纳妾心有不喜,便主动道:“这些日子就让妾身照顾妹妹吧。”

    侯夫人见状,握住宁如瑰的手,“委屈你了。”

    “只要妹妹好起来,能给夫君生下孩子,如瑰不委屈。”

    林月月知道是因为自己昨晚装疯,两人还没和好,不然现在女主才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吃了六十碗汤药,换了四个大夫,还有一个是退休的御医,两个月过去了,林月月还是疯的,没人觉得林月月是在装疯,毕竟男主这么好的条件,谁不想嫁过来,哪怕做妾。

    侯夫人心里再不舍这个命中能旺二公子子息的女人,也得把她送到庄子里,不然侯府一直有疯女人传名声出去不好。

    ……

    路上秋草微黄,天高气爽,林月月和她从侯府带来的贴身丫鬟春桃坐着一辆蓝布马车前往侯府的农庄,那里就是原文月娘最后生活的地方。两个月,她以为自己真的要疯了,终于出了侯府,她心情喜悦,却不能显露出来,望着窗外自己一直向往的景色,只能将“夫君”二字当成音节哼出来,掩人耳目。

    春桃母亲就是女主嫁过来之前男主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拎不清事情,想拿捏女主反被夺权,连带着春桃一家子都不受重视,春桃母亲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让春桃顶了林月月身边的缺,想着若是林月月能生下孩子,身边也缺嬷嬷,岂不是要跟着鸡犬升天。谁知道林月月是个不中用的,刚嫁过来居然高兴疯了。

    女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让春桃跟着来庄子伺候。春桃不乐意来,可是不能违抗主子,憋的满肚子气,正没地方撒,月月还没心没肺地笑,让她更是怒火中烧,狠狠地拧了月月几下子撒气。

    月月疼得一下子就要掉眼泪了,还是忍着嘿嘿笑。

    走了三天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庄子。

    “请姨奶奶安。”整齐的请安声,吓得林月月一下子缩到春桃身后,春桃眉头一皱,揪着林月月的衣服就往前拽她,让她一下摔到了地上,周围人都静默一瞬,春桃也愣了,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

    庄子领头嬷嬷赶紧上前扶起林月月,顺便给自己女儿大花一个眼神,大花赶紧安排人拿下林月月带过来的东西财产,拿着府里过来的单子与春桃手里的单子对物品一一核对。

    虽然娶了一个疯小妾,倒是一点没亏待,每月例银五两直接从庄子的支给林月月,另外林月月的嫁妆包括二百两银子和一些杂乱之物都送了过来,侯夫人和二夫人又每人赏了二百两压身,侯府从另一方面来说着实是个好主顾。

    大花和春桃核对好银票数额,装到盒子里,又核对好物品清单,指挥小丫鬟们把东西归拢好,安排好林月月和春桃的住处。才把林月月请到房里,又请了安。

    关于关银票的钥匙归属,大花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交给春桃,掌事嬷嬷却让她穿了个红绳,挂到了林月月脖子上。

    林月月也乖乖地允许了,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是夫君给我的吗?夫君什么时候接我?夫君……”虽然主子是个疯子,可大花还是禀报道:“姨奶奶,东西都归拢好了,六百两银票都在这。”她当着林月月的面将盒子放到了衣柜里。

    窗外突然飘起了细雨,林月月冲了出去,抱着院内枯萎的梨树,春桃只当没看见,大花微微一愣,看着不忍,就拿起斗篷,走到林月月身边,帮她披上,“姨奶奶,进屋吧,一会用膳了。”

    秋雨阴冷绵绵,大花无物遮蔽,就陪着站在雨中,林月月看着她,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大花。”说完,大花微微一愣,看着树下将皮肤贴到老树皮斜眼看自己笑的娇美女子,突然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