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梦见了张晓凡的模样，说实话，他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可他又清清楚楚知道，那略显模糊的面容是他，尤其是那双眼，那么黑，那么亮，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真诚。他很少在别的地方看见如此真诚的眼了。

    他醒过来，北方冬日早上七点多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里，令他觉得有点眩晕。他躺了一会，怀里的赵斌还在睡觉。

    春节也已经快过去了，可外面还是有些空荡，一片寂静之中，他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他的生日是腊月十四，每年张晓凡都会在这一天就给他煮了汤圆，因为他想早一点吃，张晓凡每次都依他。

    今年他和赵斌两个人在家里过了他的生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赵斌很用心给他准备了烛光晚餐，送了他块挺贵的手表。

    他想他是真的不爱赵斌，所以他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装作惊喜与甜蜜的做爱，都只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事罢了。他利用赵斌，赵斌利用他，彼此心里都隐约清楚，却都不去挑破。现在装作恋人的样子，但本质上，他离开了赵斌，如今有的也都会失去，他们之间还是不平等的。他没法推开赵斌，只因他需要赵斌能给自己的。

    为了把戏演好，他已经不会在外面找人，和沈放也已经不怎么联系了。他现在专一得很，只对赵斌扮演好好男人。他很吃这一套，张平摸得很准，他就是喜欢年轻的男人对他专一又深情，任他掌控。

    他如今手上的钱也都是赵斌给的，赵斌为了不让他攒太多私房钱，所有都是通过他给他的绑定信用卡进行的。赵斌可聪明得很。张平攒不下太多钱，不过相应地，只要他对赵斌尾巴摇的够欢，他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愁。

    对此，他也只能忍耐。有些东西，放在自己的未来面前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在大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要去留学的计划，如今他大二了，他的资格完全可以达到公费交换的标准，事实上他也正在准备。可留学的钱不是只有学费，生活费上他需要赵斌。

    这两年他的学费也都是赵斌给他交的，赵斌供他钱给他他想要的，如今更是住在了一起。他知道赵斌有意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像夫妻一样，日常中，赵斌也总是会这样表现。可他也只能顺着走。

    张晓凡还是会联系他，不过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之前一个月能给自己打几次电话，短信发很多条。可现在一个月也不一定联系自己一次，短信也更是看不见了。

    也已经一年多了，他真的不知道张晓凡如今是什么样子，张晓凡也完全不在联络中透露自己的现状。

    张平猜，他应该是找到了份面向残疾人的工作，自给自足，会给自己力所能及地攒一些钱。他不会反对张晓凡攒钱，毕竟他根本不会用到这笔钱，这笔钱将来都将是张晓凡自己的，所以这也算是为了他着想。

    他也马上就要走了，出国的材料正在办理，等到春天，他就已经在另一个国家了。他也早已打算好，赵斌有生意不能跟过来，他就自己在国外瞒着赵斌打工赚钱，早日独立，不用太受制于赵斌。他会在国外直接读研究生，也不用回国了。

    赵斌也不过是他的踏脚板，他付出了赵斌想要的东西，赵斌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得到了钱。他们的关系本质上不过是买卖，他又怎么会真的对赵斌动感情。

    只是他有时看着怀里的这张脸，会情不自禁地吻上去，那些吻令他脊背发麻，手臂紧绷一般地忘情。一吻过后的当夜，他几乎每一次都会梦见张晓凡。

    有时他会想起，那年的夏天他们俩在他们简陋的房子里，那张不大的床上做的事情。他有时会很后怕，怕张晓凡早已明白过来；有时会很有欲望，想起张晓凡的种种姿态，让他变得很想要。

    赵斌的这张脸可真是让他又爱又恨，每日看着总觉得是张晓凡还在自己身边，可那想要的劲儿上来时候，他又能直接抱着赵斌做他早就想做了的事。他那种种见不得光的情欲，看着那张脸，就都能够满足了。有些饮鸠止渴，可他不吃上一口，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去缓解。

    他有时甚至都觉得，不如就这样一直维持着和赵斌的关系，他反正没什么人可以去爱，而他那张相似的脸也令他难以割舍。

    赵斌总说他爱他，他不知道他是如何装得了这么好。赵斌说他有时看自己的眼神会很不同，可他想不出来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也猜不出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眼神。他只觉得是赵斌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