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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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东西就是奇葩。 再次认识到这一点,是在陆锦书看到那只白色的毛团后。 毛团是只海东青,羽毛蓬松,背上带着许多斑点。 这货正偎在他袖子里睡觉,身体贴着他的手臂,满满都是紧实的肉。 陆锦书问:“它还能飞得起来?” 王思贤正在奋笔疾书,他膝上放着一张信笺,字迹十分有力:“还行吧,毕竟是陛下养的。” 这是秦戈的宠物。 平时饭来张口,喜欢掉毛,唯一的价值就是给皇帝捎个消息。 陆锦书一袭雪白的华服,靠在垫子上,看那青年把自己的近况全写了进去,洋洋洒洒一大张。 他哼笑:“你可真是个劳碌命。” 两人年纪相仿,虽然官职不同,倒也聊得来。 王思贤和于澜轮班照料他。 此行的还有一个少年医者,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铁灰色的眼睛,总是噘着嘴。 但他的医术不错。 一路上有人头疼脑热之类的,都去找少年看。 往往一剂药汤下去,第二天就好了。 王思贤说这少年出身名医世家,怕他旧疾复发,就顺手塞进了迎亲的队伍里。 少年蹲在他身边,研究着他腿上的伤。 早先外翻的皮肉已经愈合了,只是断了脚筋,两条腿不听使唤,形同一个废人。 陆锦书自己不怎么在意:“没用就算了。” “你心态倒好。” 少年拧着眉头,忍不住嘲讽道:“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 陆锦书弹了下他的脑门。 少年‘嗷’的一声捂住了额头,上面红了一片:“你怎么这么粗鲁?” “我是死人堆里长大的,你还指望多温柔?” 陆锦书揉乱他一头刺猬般的头发:“没抓着你打屁股就已经高抬贵手了。” 王思贤写好信,把睡成一坨的海东青从陆锦书袖子里拎了出来。 胖鸟抖了抖毛,一脸懵逼。 将信卷成一束,绑在了它的爪子上,王思贤抱着它到车外:“去吧。” 海东青蹲在地上安静如鸡。 年轻的兵部侍郎微微一笑,将腰上的佩剑拔出寸许,刃身反射出一道寒光。 白色的鹰掠入长空,瞬间不见。 陆锦书捧着茶盏,抿了一口:“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看来他还是很了解秦戈的。 王思贤却不敢接这话,只是笑了笑,自己牵了缰绳,坐在车头赶路。 他一身灰衣蹁袂,挺拔如山上的雪松。 陆锦书任由少年戳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小腿,将玄鳞枪拼成了一柄,斜靠在厢壁上。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月的路程,距离夙京还有点远。 一路上,确如于澜所说,时不时就遇到打家劫舍,见色起意的流寇袭击。 青鸾军是一支拱卫皇城的禁军。 为了防止娇弱如小白花又天天在作死的皇帝一不留神嗝屁了,这支军队对成员的挑选极其严格。 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必须是一等一的好手。 精挑细选之下,这批青年不仅实力强大,容姿和身段也十分出挑。 因而虽然不是女子,也会引来不长眼的流氓试试运气。 试试当然是逝世了。 这种事情稀疏平常,于澜和王思贤都懒得管。 只要不波及陆锦书,他们都是找个地方一边下棋一边等部下杀完的。 这天也是如此。 出于安全考虑,于澜从不夜间赶路,而是选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扎营。 这样既便于休息,动起手来也不拘束。 秦戈怕他出事,来之前各种撒娇,缠得于澜一个头两个大,连带着王思贤一起写了保证书,砍平官道也会把人安全送到——大部分都是陆锦书自己砍的。 所以,何必呢? 皇帝年纪小,同近臣关系不错,也就格外难哄一点。 于澜并不想被皇帝抱怨。 陆锦书戍守边境多年,应该没体会过皇帝生气的后果。 那真是一言难尽…… 他痛苦的用手搓了把脸,唉声叹气:“小祖宗,你可饶了我们吧。” “你叫他小祖宗也没用。” 王思贤抱着陆锦书过来,三个人一起坐在河边,篝火上烤着刚捉到的鱼:“不如老老实实把剩下的路走完。” “那还得半个月呢。” 于澜同样青色铠甲,里面穿了件深色的长袍:“我怕他一个不高兴,又叫我去女兵那领舞。我都三十多岁了,带着一群小姑娘在大殿上跳舞,他还拉着文武百官一起围观……是给他批的奏折太少了吧?” 陆锦书问:“秦戈?” “秦戈。” 于澜给出了确定的答复:“长得好看,就是爱折腾人。” “………” 陆锦书咳嗽了一声:“于统领辛苦了。” 于澜委屈得在那刨地。 王思贤把烤好的鱼递了过来,陆锦书道:“谢谢。”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青年笑道:“陛下只是有点记仇,于大人自己招惹了他,朝中再没第二个这般待遇的。” 于澜:_(:з)∠)_ 陆锦书见他二人斗嘴,慢条斯理的咬下了一块鱼肉,只觉得鲜美无比。 唔,味道不错。 周围的士兵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生火或换岗,有些甚至跑去捉野兔了。 吃完鱼,陆锦书整理了下仪容,对拎着药箱过来的少年说:“把我的枪拿来。” ???? 少年咬牙切齿:“我可是名医之后……” “拿不拿?” 陆锦书样貌英俊,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煞气散去,平添了几分艳色:“不拿的话,我就不管你了啊。” 话音刚落,夜空中突然炸开一团血色的烟花。 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思贤掸了掸袖子,有些无奈:“果然来了。” “这里是沛州。” 于澜站起来,取下身后的弓箭,弯弓拉弦:“距离陵州很近了,他如果想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本来以为……毕竟他们在一起了很多年。” 摇摇头,王思贤宽袖一拂,长剑脱鞘而出,横在了他身前:“一个人想走,另一个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那谁知道。” 于澜后退一步,见少年捧着玄鳞枪过来,便对陆锦书笑道:“将军可愿助某一臂之力?” 陆锦书点点头,一道枪风扫过,为首的黑衣人脸上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那是自然。” 他将长枪掼入地面,激起一阵尘土:“有劳二位为我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