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关门送客
伊卡洛斯一下来，卡蜜卢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柔和，他温柔地唤道：“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 “如果不是你，你怎么会下来？你的手臂怎么了？跟我回去，我帮你找双枪帮最好的医生，伊卡洛斯……”卡蜜卢的眼里是真切的担心。 纽因下了楼，隔着楼梯看着伊卡洛斯的背影。 他确实能从此刻的背影中看到一些与以往的伊卡洛斯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伊卡洛斯，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牛仔小队的哥哥们。守在门口的菲舍尔和独眼桑，还有门内的帕克森与悄然坐下如巨型雕塑的斯坦。 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哥哥们，此刻都回归了哨兵的兽性，全然地警戒着可能会发生的危险，随时准备用利爪和尖齿把闯入者撕裂。 “我不会回去。”伊卡洛斯冷静地说道：“我下来，只是为了和你说清楚，你认错人了。”面前这个人要寻找的伊卡洛斯绝不会是现在的这个他。 卡蜜卢摇摇头，眼神依旧追随着伊卡洛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绝不会认错你，哥哥。” 纽因能看到伊卡洛斯的身影僵硬了一下。 他大概能猜到，卡蜜卢是凭借什么在伊卡洛斯精神图景里留下烙印的了。 “哥哥，过来吧，回到我身边……”卡蜜卢柔情地唤道，“我们一起治好你肩膀上的伤，嗯？” 他漂亮的眼睛对哨兵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只不过因为牛仔小队内的哨兵都是纽因的哨兵，对卡蜜卢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不。”伊卡洛斯生硬地回道。即使如此，被留下烙印的他一时半会也无法果断地移开脚步。哨向的联系就像本能，在此刻清晰地显露，无法逃离。 对于情投意合的两人来说，这样的关系代表更深的臣服和依赖；但对于不愿意留在向导身边的哨兵来说，这样的羁绊成了无法违抗的痛苦。 冷汗顺着伊卡洛斯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抗拒地看着面前的人。 记忆里，似乎有什么被一点点地剥落，剩下的只是血淋淋的痛苦。无力的羽翼在隐隐作痛。 “哥哥，我需要你……”卡蜜卢柔柔地望着伊卡洛斯，转头看向他身后那群哨兵中这样的温柔就消散了许多，但依旧留存，这毕竟是他手下的哨兵，帮他掌控着大块的生意版图。 他向前走去，却被独眼桑伸出手臂拦住。 卡蜜卢倔强地抬起眼，用一双略带清冷又带了些悲伤的双眼望着独眼桑：“你要阻拦我吗？” 以往，只要他这样望着其他人，没有哨兵不会迁就他。 “啥？” 独眼桑疑惑地眯起眼。 那不是肯定的吗？ 谁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家抢人不被拦啊？ “不是，你骚味太……” 有纽因哨兵身份的加持，独眼桑明晃晃地略过了卡蜜卢这朵骄矜向导之花的美貌，岿然不动。 “咳咳。”菲舍尔轻咳了几声，独眼桑确实是看不到那个向导后面那群哨兵看上去都要杀人了啊！ 卡蜜卢很有礼貌，不代表他身后那群双枪帮老成员很有礼貌。 更不代表麻叶就能因此变得温和。 想到这里，菲舍尔看向卡蜜卢的视线也悄然浸染了一丝杀意。纽因的父母…… 门内，伊卡洛斯狠狠咬住自己的牙，努力压制住那似乎来自心底的命令。 向导的命令，很多时候并不是绝对的。 精神图景代表了一个哨兵的潜意识，如果一个哨兵的潜意识里不承认这个向导，那命令就无法生效。 依旧有向导会利用恐惧或犹豫操控哨兵的感知，但这样的情绪必定无法持久，哨兵的精神图景会遭到污染。 这些都是他默默坐在看书的纽因身边时，纽因随口分享给他的东西。 还有一句，要想改变一个人的行动，最先要改变的就是思想。 卡蜜卢需要他？ 伊卡洛斯的注意力，不知为何落到了他的身后，他知道纽因就在那里。 全然的黑暗中，有一点微弱的烛火，又像是一条细而韧的线，连接着他与身后的人。 纽因就在他身后的楼梯上，腰间别着那把左轮手枪。那个向导强大、自信、恣意，似乎永远不需要他的保护。他的脚步声，冰冷的手指，笑容，或者生气时微微抿起的唇角…… 他不是全然地不在乎，只是在等着伊卡洛斯自己做出选择。 意识到这点的伊卡洛斯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不再刻意压制面前男人的命令，反而如释重负。 “或者你先跟我回去，咱们先治好你的翅膀，你再愿意回来看看，也可以……”卡蜜卢继续循循善诱。 伊卡洛斯退后一步： “我不记得你了，即使记得，我也不会和你回去。” 什么手臂，什么健康，那为什么在他垂死的时候，这个人反而没有出现？ 退后，就是对向导命令明晃晃的抗拒。卡蜜卢的命令失效了。 纽因笑了一声，看卡蜜卢尝试着往前闯，却被独眼桑拦住。卡蜜卢身后的几个哨兵都用手持握武器，随时准备硬闯进来。 他们都是双枪帮内卡蜜卢的心腹，强大凶狠的哨兵。如果说他们此刻就能一个人覆灭一个小镇，纽因也毫不惊奇。 伊卡洛斯和卡蜜卢能够谈话到现在，并不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实际武力的敌对和均衡才是两个人能够谈话的根本原因。 牛仔小队内，没有弱者。 不争不抢，但也绝不退缩。 纽因的指腹轻轻抚摩着腰间的左轮手枪，从楼梯上走下来。杜宾也听到了动静，刚刚也一直陪他潜伏在黑暗之中，此刻也默然地追随着他的脚步。 哒、哒、哒。 纽因的手肘微微弯曲，扶着腰间的左轮枪把，又垂下手臂。 菲舍尔和独眼桑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不让自己挡到纽因的视线。 卡蜜卢不自觉地站定，直接朝着纽因说：“你好……我想将我哥哥带回去。” 纽因笑着回答：“如果他愿意，那就跟你回去。” “我不愿意！”伊卡洛斯急急忙忙地跟道。 纽因挑了挑眉，忽然问卡蜜卢：“知道路怎么走吗？” “啊？”卡蜜卢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纽因就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哨兵的身侧，卡蜜卢一行人的背后： “往后，或者直接左转，看到那片荒漠了吗？那就是你们来的路。怎么来的，可以就怎么回去，不需要绕路。” “我……！” “或者说得明白一点？是我说得太委婉了？这里不欢迎你们，送客。” 纽因身后，杜宾一双凶狠的眸子警戒地盯着面前的人。不比其他在房内的哨兵，杜宾眼中的凶意是根本不掩饰的。 “你不要金钱吗？”卡蜜卢试图讨好纽因，“我可以不带走人，但为了答谢你们，这些金子可以留下……” “金钱是为了换来幸福，我为什么要本末倒置？”纽因依旧是一幅懒懒散散的模样，目光落在那两箱金子上，感叹了一声：“确实挺好看。” 不知道丹鹿在银行里存了几车。 “如果你以后需要呢？”卡蜜卢依旧微笑着。 他抓准了现在全场拥有话语权的人是纽因，本能地从纽因这儿找突破口。 “以后再说。” “那他们呢？那么多人，他们不需要吗？” 卡蜜卢温柔又担忧的视线落到里面一个高壮的哨兵身上，心里想着这样的哨兵应该很吃这套。 斯坦避嫌一样别开视线，颇为肉麻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他家里有宝贝又有老婆，看他干嘛，晦气！ “他们听我的。” 纽因伸出手，摸了摸菲舍尔脖颈上的项圈。菲舍尔十分配合地微微低头，任由纽因摸。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群哨兵属于谁。 每一个项圈上，刻的都是纽因·莱的名字。 “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至少我们可以为了一些其他不那么值钱的东西放弃这箱金子，因为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就这么简单。或者你也可以试试，谁愿意来领这两箱金子？我绝不会干涉的。” 纽因话语一落，屋内的哨兵门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升上脊背。 “还是不了吧！” “谁要那玩意……” “……” 他们喜欢金子不假，这不寒碜。 但纽因就是他们心中的一杆秤，决定了什么东西能拿，什么不能。 一群大老粗反正也想不明白，那就让纽因决定吧。 菲舍尔在一旁星星眼地望着纽因。 纽因对别人生气的样子可不多见…… 这时候，卡蜜卢身边一个高大的哨兵说话了，她看了伊卡洛斯一眼，又收回视线，说：“走吧。” 局势既定，再消磨下去也无法说服面前这个叫纽因·莱的男人。 “可是……”卡蜜卢咬咬牙，不太甘心，但这屋子里的战斗力太强，他又不能真的贸然闯进去。他带了那么多人本来只是为了威慑，如有必要可以直接带走伊卡洛斯，没想到仅仅是这出现的一部分就已经能让他如此忌惮。 他的视线又投向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移开了视线。 “那就有机会再拜访了。”心下空落，卡蜜卢还是礼貌地鞠了一躬，心里想着的是下次他就不止带这点人来了。 双枪帮的势力一直在扩大，这里迟早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既然这群顽固不化的牛仔不愿意让步，就让不可抗力让他们妥协。 软硬不吃，那更要软硬兼施。 他想要的，没有不能拿到手的道理。 还没等他心理活动完毕，实木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卡蜜卢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按理来说，每个向导的潜意识内都有一个“领域”，这样的领域也是向导之间互相比较实力的关键…… 但这个叫纽因·莱的男人，领域内怎么能……几乎什么都没有？ “哎，我还没进屋啊！” 还没等他想清楚，旁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金色的云雾飘进卡蜜卢眼中。定睛一看，不是云雾，是一个哨兵的金色长卷发。 金毛狮奈希卡提着两大筐菜，急急忙忙地冲到门前，他刚刚看门一下就关了，顾不上其他的就冲过来了。金毛狮拥有壮硕却稍显柔软的身材，身高和卡蜜卢身边的那群高大哨兵不相上下。 这个人看上去很温柔。卡蜜卢心念一动：“这位先生，请问你能不能……”他挥挥手，让手下拿过那两个装着金子的盒子，企图吸引面前这头金毛大狮子的注意。 奈希卡转过身，看到的就是双枪帮的标志。他的瞳孔骤然缩小，手中握着的菜筐发出咔吧的碎裂声。 双枪帮，麻叶…… 他的女儿……！ “滚！”奈希卡的眼神不复方才的温柔，染上了几乎失控的暴虐和嫌恶。卡蜜卢顿了一下。奈希卡呲着牙，撞开那群人，快步走开了。 如果不是还挂念着牛仔小队…… 他现在就能将这群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