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过去与现在
回到双枪帮之后，伊卡洛斯就在着手进行双枪帮的收权工作。 想要打破卡蜜卢构建的屏障并不容易，哨向之间用深度链接建立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打破，伊卡洛斯一开始就不打算直接走这条路。 除了他刚开始就拥有的那股势力之外，伊卡洛斯转身去找了丹尼尔残留下来的势力。 他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让他们能够与他一起开展活动。这支势力埋藏得十分隐蔽，伊卡洛斯对此付出了不少功夫，但让他感到惊异的是，丹尼尔的势力盘根错觉，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薄弱。 在真正需要证明什么的时候，伊卡洛斯其实只需要展现自己对纽因的忠诚就可以了。 他的精神图景就是最好的证明。对外，他只是宣称自己的精神图景受到了损伤，不能让任何人进入，但丹尼尔的手下有专门的向导，很快地验证了他的精神图景其实属于纽因。 这一切，就像丹尼尔特地为纽因在双枪帮部的一个局。 他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妥帖，只是为了等待不知何时的触发，但丹尼尔埋藏的手下们似乎对伊卡洛斯归顺纽因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丹尼尔首领真正地喜欢那个小向导，对此做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牺牲，而且从不吝啬在他们面前展现他对纽因的喜爱。 就算听人说丹鹿是纽因的迷弟，手下们可能都会颇为信服地点点头。 漂亮的神枪手，他们都佩服的存在，这样的纽因能收服伊卡洛斯这种年轻人也情有可原。 因此，伊卡洛斯迅速地收拢了双枪帮未归属于卡蜜卢的手下，但这一切显然都不能只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这需要每个人精明至极的行动力，而丹尼尔的手下们显然将这些事情处理得很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丹尼尔或弗里斯兰那样惊人的领导力，但毋庸置疑的是，伊卡洛斯做得确实也不错。 虎父无犬子。 过去的十几年间，伊卡洛斯在代达罗斯身边耳濡目染。他不赞同代达罗斯的行为和处事方式，却始终不明白自己排斥在哪里。 但在牛仔小队生活的那段时间，加上旅途中的所见所闻，让伊卡洛斯明白了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查清了双枪帮最近麻叶生意的发源地，位于一个海边的小岛，岛上似乎有一个化工厂，但卡蜜卢对此守口如瓶，他也只能得到那么些信息。 这一切都是在卡蜜卢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卡蜜卢对损坏了他的精神图景抱有一定的歉疚。 有的时候，看着卡蜜卢那张脸，伊卡洛斯也会心软。卡蜜卢漂亮、精明而有手段，确实是个优秀的向导。 但心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在牛仔小队的时候就听其他镇子居民说过，之前双枪帮对牛仔小队村庄的屠戮，让牛仔小队损伤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因此纽因买的那些项圈，一部分会被埋入土中，他并没有忘记他们。 屠戮村庄找出的钱，被那群哨兵用于向本部购买麻叶。 这是一段段无法抹灭的血洗的历史。 他不会拿着这些历史去问卡蜜卢，因为揽权、贩卖军火、研制麻叶，对卡蜜卢来说都只是发展自我、攀上顶峰的一个环节。 权力是话语权，权力是信息差。 权力也是忽视。 卡蜜卢已经看不到这些了。如果伊卡洛斯去问，只会招致卡蜜卢的怀疑。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在用代达罗斯和纽因教导的方法去与卡蜜卢交往来获取信任。 在交往的过程中，伊卡洛斯渐渐明白卡蜜卢将自己保护在一个自己编织的世界之中，而这个世界里，有些什么被极其自然地忽视了。这并不能全然地责怪卡蜜卢——他所在的环境，让他确实只能看到这些。 就连伊卡洛斯自己也是在坠落牛仔小队之后才渐渐地明白麻叶给人带来的影响，环境的改变是人改变的最直接和最根本因素之一。 伊卡洛斯坐在双枪帮的总部，看着贴上来的卡蜜卢。卡蜜卢没事就喜欢往他这里跑，虽然每次都没有让他达到目的，但也足够让伊卡洛斯无可奈何。 卡蜜卢的哨兵们一个比一个凶猛，弗里斯兰参战后迅速取得优势，战争的连连失利让双枪帮的哨兵一腔火没处发泄，有的时候伊卡洛斯甚至能在走廊听到卡蜜卢拔高的呻吟喘息声。 卡蜜卢身后的高大哨兵充满敌意地看着伊卡洛斯，就像他抢夺了对方什么似的。 “哥哥，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过夜，好不好？” 卡蜜卢的声线并不甜腻，甚至有些清冷，只是语调总有些柔软，沙沙地瘙痒着在场其他哨兵的神经。 他落下这句话之后，伊卡洛斯感觉卡蜜卢深厚的那个哨兵眼神更凶狠了些。他不着痕迹地与卡蜜卢拉开一些距离，笑着再次拒绝了。 “晚上还有训练。” 他不自觉地挂念着纽因。 他想起了那天，就在钟楼之上——纽因为什么会在他的精神图景里留下痕迹：这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不对他做任何要求的人。 双枪帮内尔虞我诈，众人拿他当筹码，当棋子，当权衡利弊的工具，当弥补缺憾的回忆。 将纽因抱在怀中，张开双翼的那一瞬间，伊卡洛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自发地去保护一个人，真的能自发地做自己。此刻他甚至连伊卡洛斯都不是了，而只是他本身。 而伊卡洛斯记忆中的那个人，纽因·莱，此刻正颇为头疼地赶往警局。 原因无他，他的哥哥又差点闹出人命了，更因此陷入难以解决的深度近狂化状态之中。 换做以前，牛仔小队闹事其实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毕竟是一群在团队合作之外就没什么基本纪律感的大老爷们。 只是这次的事情确实有点难处理，因为闹出事的是看上去最不太可能闹事的哨兵之一，金毛狮奈希卡。 在听警局的人说奈希卡把人揍得半死之前，他是不信的。 他得去看看。 纽因很快到了警局，和他预料之中的混乱场面并不一样，奈希卡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简约的单独牢房里，低着头，一头金发都显得有些暗淡。警局的地上都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这是把谁揍了？”纽因问身边的警员。 这样的血肯定不是奈希卡的，奈希卡的身上并没有看得到的伤口，只是米白色的衬衫红了一片，都是溅上去的血。 “你可算来了，被揍的人是个毒贩，已经送医了。” “直接枪毙吧。”纽因没什么感情地接道。 “会的，治好之后就枪毙。主要是现在这个……” “我来解决就行，把门打开吧，麻烦你了。” 安德烈走了过来，有些担心地看向纽因：“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是我的哥哥。”纽因给了安德烈一个安抚的笑容，戴着绿色项圈的小老虎吧嗒吧嗒踩着步伐过来，张开嘴巴轻轻扯纽因的裤脚，又被安德烈抱起来抱到一旁。 警员给纽因打开了单间的铁门，纽因走了进去。 奈希卡即使在这个状态性格也很温柔，虽然是金毛狮子，战斗力不可谓不惊人，性格却出奇地温柔安静，只是满身的血让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瘆人。 “你小心点儿啊，他把人眼眶打爆了。”警员有些担心地在外头提醒。 奈希卡的头更低了一些，缩在角落抱着自己。 “怪不得身上的液体不是纯红色。”纽因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调侃。 警员在外头反而有些惊疑地望着里面的纽因，普通人见了这幅情景都要被吓到，纽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过联系纽因做过的事情来看，似乎这也很正常。 纽因走到奈希卡身前，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拍着大狮子的背。柔软明亮的金发沾了血，显得有些脏兮兮的，纽因却并不介意，他天生地对血腥味并不敏感。 “发生什么了？”纽因轻声问，“听说你揍了一个麻叶贩子？我并不会责怪你，你可以慢慢跟我说，不想说也完全没关系。介意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奈希卡在发抖。 纽因也并不急躁，奈希卡的故事他其实并不是很熟悉，但也隐隐约约有所耳闻。只听说他因为麻叶家破人亡，却并不清楚其中细节，牛仔小队的哨兵们无不是被逼上绝路才选择加入牛仔小队，但他们平常都只会对这些故事保持沉默，默默将过去埋在心里。 “他让我……和他一起……贩卖麻叶。” 最终，奈希卡的声音闷闷地传出。纽因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 奈希卡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纽因的手指抚摸过奈希卡柔软的金色头发，动用了向导的能力。“他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他进入了奈希卡的精神图景。 一进屋，就闻到了十分浓重的血腥味。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家庭，有妻子和女儿。奈希卡提着鲜花走进来，小女孩欢欣雀跃地迎接，妻子也满面笑容。 那么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还没等纽因想明白，画面一转，他站在旁边看着曾经的奈希卡打开门，门内的妻子手臂上插着针头，被打断后不耐烦地操起旁边的玻璃杯砸去。奈希卡躲开之后试图拦住她的动作，却失败了。那个人捡起地上的碎片，朝着奈希卡刺去。 纽因睁大眼，看着这一切。这是奈希卡精神图景中的记忆部分，他的潜意识在将这一切都展现给纽因看。精神图景中的奈希卡身上都是旧伤，但温顺的大狮子甚至都不太懂得如何反抗，只是这样的伤害之中，他眼中的爱意在慢慢磨灭成恐惧和麻木。 旁边的小女孩，也就是他们的女儿，害怕地看着这一切。 画面再闪现，奈希卡再打开了一次门。 这次的画面没有声音，也没有颜色，只是一个女孩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身旁是吸食麻叶的母亲。 纽因明白了血腥味从何而来。 再然后，纽因被弹出了奈希卡的精神图景。在之后的故事，他也清楚—— 发狂的奈希卡杀了曾经的妻子，抱着已经冰冷的女儿，不分昼夜地逃，直到晕倒在了阿曼德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