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那些卑贱的魔物，哪里见过修仙的人类
在周重履行去看蒋昱的承诺之前，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暂时无暇顾及其他。 极渊深处通往魔界的入口被打开了。 除了凤王宫，人界一共有三个可以通往魔界的入口，其中极渊这个是传说中唯一被准许踏入仙界的人类——宸华仙尊亲自封印的，理论上应该最为牢固，但是周重当年在这儿思过时取了一块渊底的寒冰，导致封印变得异常脆弱。 尽管如此，极渊的温度极其接近绝对零度，几乎没有生物可以在这儿存活，所以并没有魔物打开过这个入口。 这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还好周重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错。 越接近渊底，周重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入口确确实实被打开了，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魔物的气息。 如今已经修成大道的他尚且觉得极渊寒冷刺骨、无法聚集灵力，当年他在这儿思过的时候，也是靠宸华仙尊的一滴心头血的庇护才能活下来，到底是怎样的魔物竟然能把这个入口打开。 一阵寒流突然袭来，周重不得不摒除杂念，全神贯注在修补封印上。 他弹出二十四颗定海珠，一一嵌在入口附近。 即使是封神宝物，也承受不住极渊的寒意，没过多久，珠体表面就出现了几道裂痕。 周重咬破食指，虚空画下几道符咒，加快了速度。 在他身旁，有一尊以九宸剑为骨、以极渊寒冰为肉、胸口浸着一滴血珠的雕像，那雕像实在太过栩栩如生，就好像一直在注视着周重一样。 变故陡然发生的时候，距离封印完成只剩下最后一步。 周重的身体本能做出反应，他硬生生扛下偷袭者的蓄力一击，祭出番天印暂时堵住入口，同时凌空捏碎三颗定海珠，以爆发出来灵力凝聚成剑反身刺去。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以逸待劳地偷袭者竟然措手不及，堪堪捅了个正着。 “小宁儿？！” 周重万万没想到，躲藏在雕像后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的人竟然是姜睿宁，他曾经的小师弟。 他们灵力同根同源，雕像中又有师门尊长宸华仙尊的心头血，混淆了周重的感知，怪不得他察觉不到任何可疑气息。 周重猛地收回灵力，被反噬的剑气激得吐出一口黑血，他反应迅速，姜睿宁几乎没被伤着，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睿宁竟然趁此机会刺向周重心口。 “铮！”的一声巨响，姜睿宁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周重头上显现出戊己杏黄旗、素色云界旗、青莲宝色旗、离地焰光旗等四件法器。 “四方旗？师尊倒是疼你。”姜睿宁嗤笑了一声，谨慎地收起了攻击。 强行打开入口就已经让他力竭了，更何况他什么法器都没有。 “你……”周重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还活着？” “是啊，我一直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活着。”姜睿宁笑着回答周重的废话。 周重皱起眉头，姜睿宁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让他很陌生。 “当年……” “当年我被魔皇掳走，”姜睿宁抢过话头，“天真地以为最疼爱我的师尊和其他兄长一定会来救我，于是用尽了所有的法器和灵力开辟了一条能够短暂通往魔界的道路，没想到非但没等到师长们来救我，还害得我在那些魔物面前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的语气非常轻快，似乎那些事不值一提。 “不是……”周重面色沉重，主动卸去周身的防御，把自己暴露在姜睿宁的攻击之下，“师尊他并不知道你被带去了魔界，是我对不起你。” “哦？”姜睿宁玩味地说，蛇一般地缠到周重身上，“对了，我被掳走的时候大师兄你在场，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师尊？为什么不来救我？”他耐心地追问，语气像是情人间的诱哄。 周重皱紧了眉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让我想想，过去太久太久，就连我都记不起来了。” “以大师兄你的修为，压制魔皇应该不在话下，但是当时你却处在下风，还隐约有走火入魔的征兆，难道是受了魔皇的影响？” “我们师门上下修的都是无情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走火入魔？” “莫非是因为爱上了师尊？”姜睿宁笑着从周重身上离开，绕着冰雕走了两圈，“刻得真好，我这两年都快记不起师尊的长相了，一看到这尊雕像就全都想起来了，大师兄，是你刻的吗？” “一定是的，”他自问自答，像是在演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师尊把诛仙剑给了我和其他三位师兄，却亲自用自己的指骨给你炼了这柄九宸。” 像是在回应他的抚摸，雕像正中的九宸剑发出了微弱的绿光。 “让我猜一猜，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和师尊必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姜睿宁嫣然一笑，勾着周重脖子踮起脚来，把自己唇上的血迹印到周重下颌，“当然，我也是好多年后才想明白这一点。” “必定是在我被掳走以后，大师兄你彻彻底底走火入魔了，”他埋头在周重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失去理智的你，怕是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自然不会记得有个小师弟等着你去救。” “而师尊，我一开始想不通，后来大概也明白了。” “他选择了救你，修为越高，走火入魔的后果越严重，师尊必定受到了重创，我开辟的通道撑不了多久，即便是师尊，也不可能从普通入口闯入魔界。” “我猜得对吗？”姜睿宁笑舔去他印在周重下颌上的血迹，说出与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话，“大师兄，你身上有魔物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让我恶心得想吐。” 周重没说话。 “大师兄，你不想知道连师尊都打不开的入口，我为什么能打开吗？” “我呀，刚到魔界那段时间可是很受欢迎呢，那些卑贱的魔物，哪里见过修仙的人类，竟然想出把我改造成魅魔的法子来，不过我真得感谢他们，不然在那样灵气干涸的地方，我怕是修炼上亿万年也没力量打开入口回到现世来。” “大师兄，你想不想尝尝我的味道？多亏了这个身体，才让那么多魔物对我百依百顺。” “对了，就连魔皇也是精尽人亡死在我身上的呢。” 说完，他定定地看了周重几秒，突然大笑起来，“大师兄不愧已经修成了大道，听我说了这么多竟然一点波动也没有。” “我本来还想在你产生破绽的时候杀了你，仔细想想，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贴上周重的唇，极尽缠绵地吻他最敬爱的大师兄，“就在刚刚，我利用你留在这儿的师尊的心头血完成了一个阵法，如果你不杀了我，那么我就会成为引子，连通无数条魔界通往现世的道路，就算是你和师尊，也抵挡不住万千魔界大军，我要整个现世给我陪葬！” 死寂的极渊之底突然掀起风浪，姜睿宁狂笑一声放出灵压，出手皆是杀招。 周重心有顾忌，打得束手束脚，两人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定海珠接连碎裂，悬在他们头上的番天印也摇摇欲坠，骤然爆发的灵力让这一方空间变得非常危险。 胶着了上百招，姜睿宁突然脚尖一点，反身向雕像扑去。 “姜睿宁！” 周重脸色大变，降魔杵受到主人的影响，自发现身，将姜睿宁捅了个对穿。 而姜睿宁也虚晃一枪，重伤周重。 两人两败俱伤之时，最后一颗定海珠也彻底碎裂，魔界卷起巨大风暴，波及到了现世，距离入口较近的姜睿宁瞬间被卷了进去。 “宁儿！” 周重重伤在身，反应慢了两秒，指尖擦过姜睿宁的衣袖，眼睁睁看着姜睿宁被吸了进去。 他强压下丹田翻涌的血气，收回降魔杵就要往魔界闯。 就在这时，番天印轰然落下，接连受伤的周重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就被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