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陈柏屹拎着那盒被扔地上的灌汤包回了教室，一进门就看见林逸成在座位上跟老鼠一样偷偷吃早饭。他将灌汤包举到对方面前，直接开口问，“你吃不吃？”

    林逸成一听这话还想说几句好话赞叹一下，哪知看清了塑料饭盒里的东西后，连忙摇头，“不用了，您老自己慢慢尝。”

    陈柏屹啧地笑了一声，看着他啃面包，有点懒散地说，“爱吃不吃。”接着，他真的就坐下来，打开饭盒把没摔坏的几个灌汤包放嘴里。林逸成看着他这举动以为他中了邪，连忙咽下面包干着嗓子问，“陈柏屹，你脑子有病？这东西你还吃？”

    灌汤包里的汤水早洒了出来，成型的包子已经没几个了。肉馅和薄皮混在一起，看着像被人糟蹋过然后扔进垃圾桶的东西。林逸成不忍心，撕了块面包递过去，“哥，你要是真饿了没东西吃，我这临过期的面包分你一点呗。”

    “别委屈自己。”

    吃完几个勉强能吃的，陈柏屹把剩下的直接丢进了杂物房的垃圾桶，出来的时候顺便在林逸成的位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手。

    “我没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不得浪费食物。懂了没？”

    这话乍一听倒是符合逻辑的，林逸成细究一下就发现了盲点。过了大概一分钟，林逸成直接凑到陈柏屹身边问，“这早饭，谁送你的？”

    林逸成见他不说话，思来想去最后说了个名字，“该不会是方明宇吧？”

    陈柏屹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意料之中地没有反驳。

    “老实说，我觉得你对你弟还挺上心的。”林逸成一边嚼面包一边含糊着嗓子说，“上次那事儿，你也是真主动。今次这包子都成这样了，你还吃。”

    “陈柏屹，你啥时候也对我这么好我就满足了。”

    林逸成本就是开个玩笑话，但他没料到陈柏屹会在这个话题上沉默不言。他干笑了几声没再继续，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陈柏屹的回答。

    “我欠他的。”陈柏屹一脸开玩笑地看着他，“哪天我对不住你了，我也对你这么好。”

    ＊

    方明宇有点气不过地往高一教学楼走，一边走一边觉得不大对劲。按道理来说，他对着陈柏屹的脾气虽然一直不怎么样，但也还没差到会一触即发的程度。他搞不懂为什么最近看见陈柏屹总是心跳加速，看不见的时候又总是想着他到底在干什么。有时候陈柏屹一句好话能让他高兴好久，像今天这样毫无所谓的样子警告他便能让他愤怒不已。

    他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

    方明宇打开课本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课本上的文言文一个字都没看见去。

    ＊

    语文的课程向来无聊又催眠，陈柏屹撑着头再一次在教室里神游。他看着讲台上忙碌的身影，心里头想着却是方明宇最近奇奇怪怪的行为。

    这些事都不太符合方明宇一直厌恶他的人设。

    那个时候方明宇看见他总是一副见了苍蝇吃屎的表情，好几次因为他和方明宇在家同台吃饭，对方都差点气的掀桌。而方凡和何扬于此并不吭声，倒是后者好几次让他忍着点。久而久之，陈柏屹也不喜欢在家同他们一起吃饭，倒是经常去林逸成家里蹭饭吃。

    陈柏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方明宇好久之前直接把饭倒在他身上。那次陈柏屹整个人愣在原地，他攥紧拳头，甚至想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质问，为什么我妈犯的错要我来承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惜话还没问出口，他看见何扬拽着方明宇的手，还好声好气地哄对方去厨房洗洗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没脾气了。

    他哪有什么资格朝他们质问，发脾气的前提是得有人愿意受着，他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永远都是受别人的气。

    陈柏屹觉得好笑，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他觉得方明宇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厘头的变数。

    “大哥，你咋的又在傻笑啊？”林逸成坐在他旁边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而已。”陈柏屹看着讲台上的中年人，“老师讲的挺有意思的。”

    林逸成没想明白，到底复习哪里有意思。

    ＊

    周一下午大课间，高一高二的一般都在操场或者教室，高三的必须完成综合卷子才能放学。陈柏屹漫不经心地写着卷子，因为专注度并没有那么高的缘故，今次他交卷交得很迟，出教室的时间也推迟了二十几分钟。

    晚饭是来不及吃了，陈柏屹打算回宿舍洗个澡就继续回教室上晚自习。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出高三教学楼，就看见蹲在楼下的方明宇，对方还盯着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写完综合卷子已经累得不行，也没心思再去猜方明宇到底想干什么，陈柏屹直接走过去，站在方明宇旁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明宇抬头看着他，听到陈柏屹继续说，“真在等你喜欢的学姐？”

    “我在等你。”方明宇直白地说。

    陈柏屹听到这话觉得好笑，问他，“怎么？该不会因为早上我没要你的早饭生气想要来骂我吧？”

    “祖宗，我现在可是在赶时间。”

    方明宇刚想说话，又听见陈柏屹说道，“我跟你坦白，我虽然不吃早饭，但你给我那灌汤包我真吃了。所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方明宇蹙起眉头，“你吃那玩意儿干什么？”

    陈柏屹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下逐客令，“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我真没时间陪你演这种你问我答的戏码。”

    方明宇懒着不走，拽着他的手直接往校门口走，“那你也得吃饭。先陪我吃个晚饭再说。”

    陈柏屹不乐意，甩开了他的手，语气不爽地说，“你发什么神经，我说了我赶时间回去。没时间陪你耍。”

    “方明宇，你无聊想拿我当猴子耍我奉陪，但我现在不是和你开玩笑。”

    听见这番话，方明宇愣了愣，继而有些自嘲地问，“我拿你当猴子耍？”

    “陈柏屹，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吃顿饭，有这么让你觉得难堪？”

    他有些头疼地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道，“行，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