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火锅

    应晗犹豫了几秒才按下接听键，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视频通话，接通后手机上蹦出杨沁雪敷着白色面膜占了一整张屏幕的脸，他心下一惊，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些才适应了这份“惊吓”。

    “小学弟！明天音乐社团建你来不来呀？”杨沁雪眨着那双标志性的亮晶晶眼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我们都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

    应晗一根筋的脑袋在对方直白的提示下急速转弯，这才将早已抛到脑后的原则性问题重拾起来。

    他刚才忙着恐惧社交，全然忘记自己能进音乐社摸鱼和挣学分还是多亏了眼前这位副社长兼大恩人。

    做人要讲良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可是那是团建啊……

    “呃……那个……”应晗在杨沁雪充满希望的注视中不敢与她进行眼神交流，刚建立起的防御塔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功亏一篑，他顿了顿，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乖顺道：“来，我会去的。”

    他的心底始终为这个女孩保留一汪清澈池水，这是其他情绪都无法沾染的明净之地，如今池水中除了被投入名为愧疚的无数卵石外，依然温柔地接纳着这位特殊的朋友。

    杨沁雪立刻欢呼起来，敷着面膜的脸部无法展露笑颜，于是她双手握成拳头在屏幕前使劲晃了几下：“太棒了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那我们明天不见不散啦，到时候我们去吃好吃的，再一起玩游戏！”

    “好呀，不见不散。”

    “我跟你讲，我这两天……哎，我面膜到时间了，先不聊了啊。”杨沁雪刚提起的话题被闹钟打断，转而歪着头对应晗摆摆手，应晗也对她摆摆手，短暂的视频通话被匆匆挂断。

    他对着自动黑掉的屏幕转念一想，不就是个团建嘛，这还有个大恩人在场，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如同放鞭炮一般混乱的群内在经过一番激情讨论过后，最终敲定了还留在本市的12个人参加团建，应晗顺着群内接龙的名字一路看下来，廖司航三个字忽然从屏幕底下的对话框内鲜活地蹦了出来，随即迅速补充了一句“抱歉，刚才没看到群消息，我也参加”。

    应晗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注入一剂兴奋魔药开始加速跳跃，廖司航的惊喜出现将他略显沉闷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就连原本忽略的电视声音也悄然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他抬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受着皮肤下在胸腔内乱撞的心跳，莫名觉得团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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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天气预报上报道今日有强降雨，但上午是一派晴空万里的景象，六月初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应晗怀揣着杂乱的心事出门，走到地铁站才想起来没有带伞，他看着建筑物外晴朗的天空，决定不再纠结下不下雨的问题。

    社长提前定好了某家火锅店的包间，先在中午吃饱喝足一番再去思考玩耍的事情，应晗来得早，到达包间时只有两个女生落座，他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另外两个相谈甚欢的陌生女生顺势看过来，三人略显尴尬地点头打过招呼，他为了缓解空白枯燥的时间开始玩起手机游戏来。

    等他终于做完游戏任务时，包间内已经来了一大半的人，周围正萦绕着热热闹闹的聊天氛围，而他身边也已经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个人。

    应晗歪头一看，视线正好与盯了自己许久的廖司航对上。

    男人对于自己偷看他玩游戏的行为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还对他露出那个熟悉的温柔微笑，慢慢抿起脸颊上两颗甜蜜酒窝。

    应晗赶紧把脸扭了回去，仅仅对视一眼的时间，他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再次狂跳起来。

    作为一个定力很强的人，应晗对于事物的忍耐程度比大多数人都要高，但他唯独一看见廖司航的笑颜时就容易飘忽不定，连跟他对视都变成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廖司航也没有介意他的怪异行为，这时杨沁雪推开包间门走了进来，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住应晗身旁的空位，蹦蹦跳跳着走了过来。

    应晗把身旁的椅子抽出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迎接着她的到来。

    杨沁雪一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一周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呢？要多吃饭呀，等下多吃点肉，多补充点蛋白质，你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

    “啊……瘦了吗？你之前是不是说减肥来着，我看你也瘦了。”相较于从前的腼腆，应晗在告白事件后反而更能坦然地与杨沁雪交流。

    “真的吗？哎呀！我每天都有坚持锻炼，果然还是有很大的效果。”

    杨沁雪娇羞着拍了应晗一下，话匣子因为减肥这一话题彻底打开，她永远都有分享不完的生活趣事，应晗甚至在她的絮叨中都插不上话，只好认真听她分享一切。

    他看着杨沁雪的安静目光中带着些许艳羡与温柔，如果不是命运造化弄人，他也想成为像她这样小太阳似的的存在。

    哪怕无法温暖到他人，至少能把自己的心偷偷捂热。

    杨沁雪说话的功夫，桌上两个火锅和菜品已经上齐，今天到场的一共就只有四个男生，男社长和另一个男生坐在桌子的另一端，这边廖司航自然地担任起布菜的角色，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漏勺忙个不停，把每个人都照顾得非常周到，获得了周围女生的一致赞叹。

    应晗吃饭时细嚼慢咽的速度跟里的闪电有得一拼，廖司航嘴上不说，但每次都特地把烫熟的食物先放到他的碗里，弄得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掂量了半天感谢的话语终究也没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口。

    “应晗，今儿个学姐露一手，来为你烫个溏心蛋吃，补充蛋白长身体。”杨沁雪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拿着个鸡蛋打算磕进汤勺中，廖司航忽然站起身按住了她的手臂，笑眯眯地将她手里的鸡蛋拿了过去。

    杨沁雪有些不解地看着廖司航，对方换上一副绅士强调认真道：“怎么能麻烦女孩子亲自动手呢？让我来做就好。”

    廖司航抿着两颗酒窝的笑容是他俘获人心的杀手锏，杨沁雪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羞涩道：“哎呀，这有什么的……谢谢你啦。”

    “没关系，应该的。”

    应晗夹在他俩中间多少有些晕头转向，插嘴道：“啊……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廖司航已经利索地将鸡蛋打进汤勺中，将汤勺放进沸煮的锅中，转头对他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看着眼前这张熠熠闪光的俊朗面容，应晗心头那点春心萌动又开始伸展四肢舞动起来，拒绝到嘴边的话转而变了味：“麻烦把鸡蛋煮熟，谢谢。”

    廖司航弯着眼眸点点头：“好嘞。杨学姐听见没，你的小学弟不爱吃溏心蛋。”

    看似是调侃的一句话，却莫名飘出一股火药味，应晗敏感地嗅了嗅鼻子，这奇怪的味道倒是消散得极快。

    杨沁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也不是她来做：“以前还真不知道你不喜欢吃溏心蛋。”

    应晗连忙对她摆摆手，这两个人对他都极为照顾，总是帮他布菜，他像个饭来张口的小王子一样，盘子里总是不缺吃食，一顿饭下来吃得既开心又有些受宠若惊。

    饭后社长带着众人逛街消食，有女生提议去商场内新开的鬼屋玩，爱好刺激性活动的大学生们一拍即合，只有应晗和一个女生在人群中默不作声。

    这些年的独居生活一直与寂寞和苦痛作伴，应晗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怕孤独，但却不敢保证自己不怕鬼，他在家从来都是关灯后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蹦上床，这下要去鬼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还没走近鬼屋就能听到店内正有人发出凄惨的尖叫声，眼前骇人的海报上印着“xx鬼校”四个大字，再细细品味底下一堆吸人眼球的惊悚文字，对应晗来说着实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与工作人员进行沟通后，鬼屋密室一次至多6人进场，可他们有13人，众人商量的时候刚才默不作声的女生因为胆子太小，坚决不参与游戏，剩下十二人正好可以分两组入内。

    考虑到在场女生比较多，男生不能抱团，于是廖司航再次提起了那个公平公正的方式——抽签。

    社长满意地点点头：　“好啊，司航这主意好，那就抽签决定吧。”

    “行，那我去要纸和笔，大家稍等一下。”廖司航起身去同工作人员交谈，应晗坐在角落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廖司航写好纸条后，几个始终围在他左右的女生立刻凑上前去抽签，没有人注意到抽到第十个人时他的手中就没有了纸条，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已经抽完了。

    应晗从不主动参与抽签这种事，存在感低的人无论处于什么位置都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在看到廖司航拿着两张纸条向自己走来时，随手抽走了其中一个。

    这次分组也是巧了，四个男生平均分到了两组里，应晗跟廖司航一组，杨沁雪去了另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