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穿成一只安全套是怎样一种体验在线阅读 - 魅魔妖精!

魅魔妖精!

    挑选完了食物,林颂跟着Sean打道回府。

    被挑剩下的漂亮羔羊们纷纷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可惜他们的神明并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林颂还忙里偷闲地多看了他们一眼。

    就这一眼,林颂的目光就不得不落在在为首的那个金发红耳的青年身上,明明已经不是娇小可爱的少年体型,但是他失落的样子还是让人心生怜爱。

    低垂的头颅上火红色的耳朵拉耸着,看不清表情,但是还是充分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明明很渴望被选中,却又似乎有着难以割舍的矜持,没有露出狼狈的姿态。

    即使是林颂这个不是被他诱惑的对象,也觉得这位堪称是我见犹怜。

    林颂甚至不由地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宠物职业做得实在是不合格,比起人家精致到每一寸的澎湃爱意,自己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不过,对Sean他们种族来说,自己浮于表面的演技也没有什么用吧…

    林颂想了想,觉得自己与其别扭地表现出痴恋,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就像每一只被偏爱的宠物一样,有恃无恐地享受宠爱就行了。

    只有得不到的,才需要压着不停歇的骚动,小心翼翼地试探,渴求怜惜。

    林颂被偏爱得太多,已经失去那些敬畏之心。

    这或许也与他本来就悲观主义的性格有关:因为从来不期待获得,所以就不会有失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林颂一边想着,一边跟着Sean走动,很快就离开了大殿,回到了来时那个有着王座的宫殿房间中。

    林颂眯着眼睛,下意识地仰起头向前看去。

    殿中的王座依旧光芒笼罩,圣洁高贵,但是林颂的感觉已经和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他不由地想象着Sean坐在那个王座上的样子。

    想象他那本来就漂亮精致得非人的样貌,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人们的时候,是否更加高不可攀,飘渺疏离得仿若神人。

    想象如果他脱下漫不经心地穿戴的普通衣物,穿上繁复华丽的长长袍子,又该是怎样的美景。

    林颂满脑子的妄念。

    并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Sean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反倒是他们身后跟着的灰耳青年,默默地调整了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撞上林颂,然后继续无声无息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或者说,在他习惯性地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的时候,很难被认察觉到。

    当然,这个很难察觉指的是对林颂这样的普通人,而不包括Sean那样非人类的存在——光是一个偌大的精神体杵在那里,就不会忽略了。

    所以,当他们回到家里,林颂照例乖巧地目送Sean出门,然后放飞自我地躺倒在巨大的沙发上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林颂立马坐直了身体,发现自己失态后,还轻咳了一声掩盖尴尬。

    在这个过程中,灰耳青年都以一种很淡漠的表情看着林颂,就好像林颂只是平平常常地呆在那里一样。

    林颂也不由地回视,盯住了灰耳青年的眼睛。

    那是一种淡到几乎无色的浅灰色,在光下会反射琉璃色的光芒,仔细看起来也可以称得上是好看。

    被一大波美人洗礼之后,林颂对漂亮的定义已经有些麻木了。

    之前选择食物的时候,主要依据的标准也是情绪足够淡定,长相并不在林颂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突然认真地看着,才发现新的食物先生单就长相来说还不错。

    不是那种精致漂亮的好看,而是经历过风霜雨雪,却依旧顽强地生长着,充满了生命力,却被深深地藏在身体深处的感觉。

    就像是火山一样。

    看着并不起眼,实际上爆发起来非常恐怖,又有着别样的绚烂美感。

    林颂默默地和灰耳青年对视了一会儿。

    双方都没有开口。

    林颂已经习惯了对方主动、自己只要偶尔回应就行的相处模式,无论是Sean还是Lune,都是那种不需要林颂开口就会主动把握节奏的类型。

    但是这位灰耳先生,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被动。

    这让林颂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也不是太社恐的类型,如果对方不开口的话,自己主动就是了。

    林颂这么想着,先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

    灰耳青年似乎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沉默地看了林颂一眼,走上前单膝跪在林颂的面前,拉低身高让自己保持仰视的姿态: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他的动作很认真,但没什么个人情绪,就好像执行任务的工具人。

    林颂非常不习惯这种上下分明的感觉,感到非常别扭。

    之前看到一群人跪拜Sean,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观赏的,就好像玩家在玩游戏的时候看过场CG,自己并不是其中的一部分,NPC跪了就跪了。

    现在轮到自己被人侍奉的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一切不是游戏。

    林颂俯视着灰耳青年琉璃色的眼睛,他似乎不懂得那套低眉顺眼的侍奉人的套路,只晓得直白地仰视他侍奉之人。

    他的神情认真又坦荡,就好像被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会去完成,将一切主动权都交付在了林颂的手里。

    林颂被这样认真地看着,却觉得自己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不是针对眼前这个人,而是对于更加宽泛的东西。

    就好比,眼前这个青年对自己毫无理由的忠诚。

    林颂原本还活在如同梦境一样的生活里,整天接触的都是些离生活很远的东西,比如长得好看得非人的疑似神明,又好比神明手下那群克苏鲁一样的研究员。

    刚接触这些的时候,林颂并没有什么实感,甚至觉得很有趣很有意思。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突然接触到一个疑似普通类人生物的存在,用一双认真而坦诚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林颂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过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不由地认真思考起过往的经历来。

    ——他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地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切,又是带毛茸茸耳朵的兽人,又是随意玩弄灵魂的克苏鲁?

    ——他又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做别人的宠物,甚至于胆子大到可以信任和对着迷之生物恃宠而骄?

    ——他又又为什么能接受自己只能像个魅魔一样只有靠和别的生物做爱才能活下来,甚至挑选别的智慧生物做自己的食物?

    林颂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答案很简单。

    他大概是脑子被什么糊住了,才意识不到自己身处的状况有多么不正常。

    俗话说的好,san值清空后的世界真美妙,而他自从变成一个安全套开始就处于那样一个san值掉光的状况中,于是再不正常的东西都来者不拒。

    至于他为什么能接受做别人的宠物…

    大概是因为他也同时深陷于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症状之中吧,所以意识不到即使他对Sean的依恋是真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正常健康的感情。

    而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一切不都只是Sean自说自话而已吗?

    他被检查时的记忆从来都是缺失的,Sean没有说明,自己也没有问。

    Sean说尝试过给自己喂正常的食物但是没有成功,后来又通过破廉耻的方式给他尝试从后穴进食,失败的结果和羞耻过度的情绪也让他彻底打消了别的念头。

    林颂又想起Lune在喂食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Sean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他做的躯壳,特性都是跟着灵魂走的?”

    林颂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中隐含的意思是,躯壳所附带的特性完全是可以不跟着灵魂走的,只是Sean习惯于如此。

    而这也意味着,他本可以不活得这么破廉耻,只要Sean不这样设定他的躯壳。

    林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人家克苏鲁又没有给自己躯壳的义务,只是出于某种意图给自己做了身体而已,自己并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是去他大爷的吧!

    如果他自己可以选择给自家宠物不附加那么糟糕的特性,他一定不会做,如果做了,那么可以肯定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拿安全套的身体和这具魅魔身体比较的问题。

    就好像很多人类的家长会把自己糟糕的家庭教育和在孤儿院甚至流浪街头比较一样,就是彻头彻尾的流氓逻辑。

    世界上不是除了糟糕的家庭教育就是流浪街头。

    自己也并不是除了变成破廉耻的魅魔,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安全套。

    林颂记得自己刚开始觉得自己要成精的预感,包括发光,变得能移动等等变化,也还记得Sean自语时说的有生命。

    或许即使没有Sean的存在,自己也能够在某一天变成人。

    而自己进化的理由,或许也并不是他以为的生物的精液,而是更加普适的东西。

    比如,任何蕴含能量的体液。

    传说中的妖精不都是吸食人类精气的么?除了某些爱好特别的妖精,大部分妖精也都是吃人的,最典型的比如妖精心目中的白月光,唐僧肉。

    林颂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因为每次电视剧里放唐僧被抓起来的场景总是和蒸笼一起放,导致他总觉得唐僧肉的味道应该是寿桃一样的清甜味…

    咳。

    林颂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变态了。

    不过他确实有一件事想要在Sean回来之前尝试一下。

    林颂去厨房拿了一个宽口浅杯还有一把刀,放在了安静地半跪在地上等候他的灰耳青年面前,示意他自己需要他的血。

    灰耳青年安静地看了林颂一眼,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滴滴答答地血很快流满了整个杯子。

    林颂矫情地不敢看人家自残,结束了还赶紧示意人家包扎好自己,不要让自己看到血,简直显得不能更人渣。

    好在灰耳青年足够乖巧,没有对林颂的人渣行为提出任何异议。

    甚至看着林颂一脸嫌弃地喝他的血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毕竟他本来就是被选中当食物的,怎么被吃都是被吃,没有区别。

    那边林颂顶着人类身份残留下来的心理障碍,小口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血,果不其然地发现——真好喝。

    虽然略有腥气,但带着一丝果木香气,还泛着甜甜的味道。

    林颂一边下意识地把杯子里的血喝的一干二净,一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找对了方向:他从来就不是魅魔,或许说狐狸精还靠谱一点。

    这也就意味着,Sean一直在误导他…?

    不,Sean或许没有骗他,他确实尝试了喂食自己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死物,没有自己所需要的精气,或者说生命力。

    科研总是要不断试错的嘛。

    林颂对此表示理解,只是仍旧不愿意原谅Sean不调整他躯壳的行为。

    林颂想到这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又有什么资格讲原谅不原谅的呢。

    宠物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主人撒娇,傲娇地不接受主人的某些行为,而自己已经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到宠物的自我认知里,自然也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恃宠而骄了。

    好可惜啊…

    林颂叹了口气。

    人生哪有几次不带脑子的狂热机会呢?沉醉于Sean的美貌和宠溺,做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多好啊,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晚点再意识到不对劲呢。

    跟掌握了读心的克苏鲁也不能玩什么装傻游戏…

    唉。

    或许不乖的宠物只能像打开红屋子的妻子一样,被丈夫和主人人道毁灭吧。

    林颂不知道为什么毫无紧张感地想着。

    ——要不在Sean回来之前最后再绿他一次?

    林颂转过头看了一眼其实很合他审美的灰耳青年,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把头转了回来,在意识到自己不是魅魔之后,他竟然丧失了这种世俗的欲望,根本不想乱搞,只想在被Sean人道毁灭前再跟他来两次人生最后的缠绵。

    果然自己是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糊了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