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诱饵

    梁放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一般早上叫外卖的人比较少，他习惯工作到凌晨一两点，等宵夜大军消停之后再下班，然后八点起来，稍微洗漱一下吃个早餐，九、十点就陆续开始有单可接了。

    这通电话来得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因此，当梁放结束对话挂断的时候，一时间直愣愣地坐在床上，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有点懵。又过了一会儿，设在8点的起床铃响了起来，他才狠狠揉了把脸，彻底清醒过来。

    那电话通知他明天去面试保镖。

    梁放记得他刚从老家出来找工作的时候，确实满怀着一个武侠梦。从小学武、看了无数遍长大的男孩子，谁不想当李连杰呢？

    但在数次碰壁之后，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除了能打，没有一项专业技能是满足保镖的聘用条件的。连一些工资很低的保安员岗位，最起码也要求会熟练操作公司的监控系统、会使用配备的消防设施。他那时候刚从那个落后闭塞的小地方出来，电脑都没摸过，上哪儿学这些东西去？

    后来发现送外卖技术含量低，只要勤劳肯干，收入也高过普通保安，他渐渐地就熄了原本的想法，安心当起了外卖小哥，至今已经好多年没往安保行业投过简历了。

    这个“凯航科技有限公司”在X市颇具规模，不是什么随便的小公司，据说跟跨国巨鳄殷氏集团都有生意往来。他十几岁的时候难道这么自不量力，连这种高大上的单位都投过简历？梁放揉了揉脑袋，他实在不记得了。

    而且时隔这么多年才突然给他打电话，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对方的条件实在开得很吸引人。招聘公司股东的私人保镖，月薪1万8，给五险一金，还包食宿，发年终奖，据说还有优厚的员工福利。电话中那位人事专员特别强调了主要看武力值，其他专业技能比如排查跟踪器摄像头、驾驶、法律法规、医学急救等等，可以在岗前培训里学。培训期给一半工资，三个月后通过考试转正，会把所有扣发的实习津贴和第一个月的正式工资一起全部发给他。

    比能打梁放不怵。他从小就是梁三爷的徒弟中身手最好的，出来打工之后，他只是不爱惹事，但真遇到任何纷争也从来没输过。他以前放弃安保行业，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专业技能他确实一个都不会，并不是心甘情愿放弃儿时的梦想了。现在有机会给他学习那些他早就眼馋多时的技术，如果不是如今负债累累，哪怕人家不给钱，他也愿意去。更何况即使是培训期的一半工资，也不比他送外卖赚得差多少。虽然还高利贷还是缺口很大，但债主看他有稳定收入而且能比现在赚得多、有偿还能力，一般会在还款日期上给宽限一点，毕竟人家的最终目的还是收到钱。

    而且凯航所在的写字楼就在他平时工作的核心区域商业街内，预约的面试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半，他完全可以先去面试，结束后直接找个卫生间换上外卖员的制服，耽误不了多少他跑单的时间。

    梁放越想越兴奋，只觉得自从三弟出生后，自己走了大半年的坏运气，现在终于是触底反弹了。至于明天能不能面得上，他觉得自己只要尽力就好，就算还是失败了，起码没有遗憾。

    他的兴奋维持了一整天，“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我感觉连送外卖的效率也提高了。还遇上了好几个和善的客户，不小心迟到了也没给他打差评。

    为了明天面试的时候能有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梁放特意忙完晚饭时间的单就提早下班，去附近的公共浴室好好洗了个澡，回到家后又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找了出来。

    他上床的时候是晚上十点，比平时早了四个小时，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后还一点睡意也没有。

    梁放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有点破损的财经杂志。他准备好润滑的温水和清洁用的纸巾，盯着封面上那英俊的男人，脱下内裤，握住了自己胯下沉甸甸的性器。

    梁放自那天在夜总会，第一次看到男人之间的性爱所使用的地方后，确实有一段时间感觉挺恶心。但回到家后，看到这本被他射过精液的杂志，又觉得封面上这人长得这样好看，完全不会恶心。

    梁放想，人家可是精英，跟他这种粗人不一样。人家可能天生就是挺干净的。

    他把之前看到的交媾画面中，被压着抽插的受方的脸，在脑海中替换成封面上的俊美男人，想象自己正掰开他的腿狠狠干他。

    ——反正是梦想嘛，可以大胆点。

    梁放在放飞的狂野想象中尽兴地释放了出来。他没控制好，又有一部分白浊沾湿了杂志封面。梁放可惜地把它擦干净。纸张泡过液体就皱了，他之前跑了好几家二手杂志地摊，再没找到过像这样合他胃口的男人的照片。如果明天面试成功，他可以奖励自己去新华书店看看。新书比旧货品类更齐全，要是还能找到有这个男人的杂志就好了。不过他也不强求，用来打飞机而已，随便是谁，顺眼就行。

    梁放打了水，把自己清洗了一下，再最后确定了一遍第二天的闹钟，筋疲力尽又满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