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认错)
房间内寂静了一阵。 “门关上。”宿清接着开口,魏雪呈才手脚僵硬地关上门,又贴着门回过身去看他。 宿清眉目冷淡,只看得出他肯定不高兴,但发没发火看不出,总而言之,不太妙。 “你最好给点合理的解释。”宿清说。 看魏雪呈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鬼,维生素怎么可能用铝板装?他扯谎都不扯个像样的。还不如说是止疼药或者黄体酮,然后从里面抓一板给他看——反正他抽屉里有。 但也有医生开避孕药调整月经,因此他按捺着没发火,等着魏雪呈回来解释。 虽然魏雪呈遮遮掩掩的样子就足够说明不对劲了。 魏雪呈关门的时候就开始哭了,他控制不住,听了宿清的话也发不出声,站在门口连眼泪都不敢抹,任凭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解释不出来,魏雪呈抽了口气,朝着宿清跪下去,死死咬着唇,咬得嘴巴都泛起白来。 他这个反应,不需要再解释,宿清也知道了。 魏雪呈撒谎骗他,他会怀孕的,背着他偷偷吃避孕药,要不是今天被抓到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宿清觉得心里有点堵,一腔心动全部给出去了,结果一觉睡醒发现对方骗了自己不知道多久——他也没有说过让魏雪呈吃药啊,有必要吗?难道他在魏雪呈心里面是宁愿让对方吃药也不带套的那种人吗? 宿清在沉默的几秒钟里想了很多,但最后只是说:“你骗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点不对劲了,尾声有点颤,宿清吐了口气,朝天花板看了一眼,调整好自己后看着魏雪呈—— 魏雪呈哭得很凶,不敢出声,所以抽得格外厉害,他昨晚膝盖在床上跪青了,这会儿会疼吧? 宿清垂眸看他,声音轻轻的:“……魏雪呈,我们结束了。” 魏雪呈蓦然盯着他,眼睛里涌现出不相信,他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果会这么严重,这一下魏雪呈慌了,他发现宿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宿清重复了一遍:“你骗我。” 他站起身准备走出去,欺骗是不能原谅的,魏雪呈可以有很多坏毛病,可以有小脾气,但是不能骗他,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何况这么久了,魏雪呈有很多机会向他坦白,可是都没有。 他好像不止一次和魏雪呈说过,他不喜欢撒谎的小狗。 其实是任何撒谎的人都不行,他被骗很多次了,所以他要伴侣绝对的忠诚和信任。他想做任何事情前都会安排好,他也会很有分寸,会做到能让对方无后顾之忧——只要对方不骗他。 魏雪呈踩在他雷区上了。 就在走过魏雪呈身边的时候,他裤脚突然被拽住,魏雪呈拉着他裤子不让他走,又哭着抱住他的腿。 魏雪呈脸都哭红了,抱着宿清的腿不撒手:“不要,不要!” 他抽噎着:“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主人不要走,我爱您,呜……主人,主人……” 宿清想抽腿,但魏雪呈抱得实在是很用劲儿,估计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魏雪呈到后面哽咽了,气都喘不顺,说句话要抽抽着讲。 宿清咬牙把他踹开,魏雪呈在衣柜上撞得“哐啷”一声,衣柜门是那种左右平滑的,一撞就因为惯性摇晃起来。 宿清半跪在地上扼住魏雪呈腮帮,逼近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 魏雪呈被他扼得昂着头,脖子上的掐痕露出来,显得他越发可怜。 他全身都还是昨晚留下的印迹,特意穿了高领衣服遮,颈窝那边全是吻痕呢。 “我怕、我怕主人知道生气……呜呜……”魏雪呈像打嗝一样抖,“不敢、不敢说,主人呜,呜啊……不要丢掉我,不要……我是主人的小狗。” 满脸都是眼泪,魏雪呈觉得眼睛花了,闭上眼让新的泪滴离开眼眶,心底生出一股绝望。 他甚至没有睁眼的勇气,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不是故意、故意的,嗝!第一天晚上想被……想被主人射——我不敢告诉主人——嗝!” 这会儿真打嗝了,真的好能哭,上辈子就是个哭包,这辈子也是哭包。 宿清死死看着他,似乎要把魏雪呈看出一个洞。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想来是刚才魏雪呈撞到衣柜门的声音太大,钟芝兰来问了。 门把手也被扭了两下——魏雪呈居然还锁门了,钟芝兰没打开门,又敲起门来。 这一次急促多了,钟芝兰不能说话,只能靠敲门来表达。 宿清骤然放开手,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给你两个小时处理好,然后滚到我家来。” “两个小时以后看不到你,你就再也不用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去开门,也不管魏雪呈在后面是什么姿势,把锁扣拧回原位,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好对钟芝兰发火,但宿清也笑不出来,跟钟芝兰硬生生地说了句:“我先走了,阿姨。” 就径直朝门外去。 魏雪呈在房间里站起来,慌乱地把避孕药塞到被子里面,背对着钟芝兰坐,在钟芝兰走过来前把眼泪全部擦掉。 但眼眶还是红的啊,魏雪呈扭头看钟芝兰,颤着声说:“撞……撞到头了,好痛,嗝!” 他说着去捂自己的脑袋,演技拙劣,觉得钟芝兰肯定不会相信的。 但钟芝兰只是安然地看着他,用指节给他抹了抹眼角,擦掉一些眼泪。 钟芝兰捧着他的脸蹭蹭,这个动作是她用来表示“乖”的。 钟芝兰说:【不论他说什么,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魏雪呈一定是和宿清闹矛盾了,他可能会知道一些事,但也不一定,不过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只要魏雪呈知道他是有人爱的就好了。 这两母子在关于宿清的事情上从来没达成过共识——魏雪呈喜欢宿清,钟芝兰以为他喜欢哪个不知名的女孩子。 魏雪呈因为宿清要和他结束关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钟芝兰以为他可能知道了什么别的东西,比如一些尘封的旧事。 魏雪呈正一团乱麻,也没觉察有什么不对,他只知道钟芝兰好像没有细问他,魏雪呈仓促地站起来:“妈妈,我要出去找他。” 钟芝兰点了点头,魏雪呈就匆匆忙忙跑出去,走到门口又想起来没有带钱和手机,跑回房间找——不然他肯定两个小时之内到不了宿清家的。 他甚至打了个车,坐上车了又后悔,如果堵车怎么办?应该坐地铁,可是车已经开了。 幸好今天周末,这个点儿也不是高峰期,魏雪呈到宿清家的时候时间还早。 他站在门口按门铃,按了半天没有人来开,实在等不下去想按密码开门,又迟迟下不去手。 没有经过宿清同意就进去,宿清会不会生气啊? 他在门口蹲下来,想着有没有可能宿清还没回来,不然怎么可能不给他开门呢?蹲了几分钟,门却开了。 宿清站在门后面,问他:“不记得密码了?” 怎么是这个问题?魏雪呈抬着头回:“记得……036624。” 他立刻站起来,然而在门口不敢进屋。 宿清倒是冷笑了一声,拽住他衣领粗暴地把他拖进来,然后甩上门。 刚刚也不是没听见魏雪呈敲门,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是魏雪呈连昨天讲的密码都记不住,还是就此结束吧。 但他也是气糊涂了,忘了魏雪呈这倒霉催的性子,要是不给他开门估计他能站到两小时结束。 魏雪呈被宿清拖进去,脚下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他又自己跪了下去。 倒是一副认错的姿态。 宿清开口道:“站起来。” 魏雪呈飞快摇头:“错了就要跪着……” 宿清眉心皱起来,他没教过这个吧,魏雪呈还挺自学成才的。 “那你就跪着吧。”宿清径直往楼上走,“我上楼了。” 魏雪呈看他就真的头也不回的上楼了,纠结了会儿,还是起来跟着他上去了。 他靠在门框上,看见宿清坐在房间里,懦懦地叫了一声:“主人……” 宿清一侧目就看见魏雪呈眼眶一圈红色,又要哭了。 他面无表情:“爬进来。” 是“爬”,魏雪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在门口屈膝下跪,朝宿清爬过去。 硬邦邦的地板硌得膝盖疼,魏雪呈爬的时候眼泪就掉出来,等到宿清脚边的时候又发抖了。 他边哭边说:“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汪。” 宿清并不理他,只是问:“吃多久了?” 魏雪呈缩了一下:“涂、涂药之后那天。” “哪一次?” 涂了那么多次药,不说清楚怎么知道是哪次? 魏雪呈看着地面:“小穴坏掉那次……” 宿清开始回忆,那应该是魏雪呈初夜后那回,旋即他捕捉到一点不对劲,问道:“那个时候你才开始吃短期药?那之前呢?” 那个时候做完都好几天了,魏雪呈既然要吃药,怎么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吃? 果然魏雪呈小声哭起来:“我吃、吃了紧急,后面才开始吃那个。” 宿清给他气笑了。 他问魏雪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很感动,说谢谢你吃药让我套都不用戴?魏雪呈,你真的——” 他想说“贱”又一下卡住,想起来魏雪呈涂药那天和他打视频,说觉得自己好贱。魏雪呈也知道不该这样做,那还接着吃药,还真是向着他啊——随便他内射,为了敞开了腿给他玩? 宿清一下又堵起来。 第一天晚上没戴套是想着魏雪呈月经才走,他本来又是个双性人,不射在里面风险应该不大,而且也不想隔层膜开魏雪呈的苞。 如果之后要做肯定会戴套的,再不然魏雪呈要求一下,他那天晚上也会戴。但看魏雪呈不吱声,还以为魏雪呈不会怀孕——他还特意求证了一下,才射在里面的。 合着搞了半天是魏雪呈压根没想过叫他戴套,该说什么?魏雪呈单纯得连叫人戴套都不会? 宿清都快无语了。 “你知不知道乱吃药会有什么后果?”宿清撑着头,“你把自己吃坏了怎么办?以后可能真的怀不上了。” 魏雪呈听见他这样说,吓得更加严重,摇着头哭:“不会怀不会生的,我是男的!” 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恐惧在这时候重新被挑破,魏雪呈不想承认会怀孕的事,但又不得不承认他那个卵巢、子宫、阴道真的具有生育的能力。于是越哭越大声:“不会的!” 他以后要去做手术的,怎么可能怀孕生小孩? 宿清看他反应这么大,也被他挑起来一些火气。摆明了犯错的是魏雪呈,怎么魏雪呈还哭得惨兮兮的,好像他是恶人似的。 听魏雪呈斩钉截铁地否认,他一时间也恼起来:“为什么不会生?” 魏雪呈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是男的,以后要做手术,不生,不……” 宿清听他哭,默了半晌,最后忽然问他:“你会想和我在一起吗?” 魏雪呈懵懵然听他发问,吸了下鼻子:“啊……想……” 宿清闭上眼,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吐口气,再睁开时又凶狠又难过:“我刚刚问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对你。” “你真的有让我生气到这个地步吗?” 他怜悯地摸了一把魏雪呈带着痣的那边脸:“我没想到会在你身上有用到这种东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