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放学

    又是一年毕业季。

    学校已经开始分批次拍摄毕业照了，而他们班是最后一批。灼目的阳光此时已经披上了一层薄纱，柔软地被山那边的人拉扯着，渐渐西沉，留给这些即将各奔东西的学生们浸染天际的落霞，与暗色的天蓝晕染出丝缕深紫。忙活了一天的学生们虽然心里还有几分兴奋，但此时也不免多了几分惆怅，披着夕阳回了寝室。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女生，不顾鼻翼两侧微糊的底妆和手上沉甸甸的相机，三三两两地围在他们班周围窃窃私语。

    无他，校草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拍照，似有来者不拒的意思，已经有他系的女生主动去询问是否能拍合照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争取！

    此时的阳光正好，不刺眼，天色也不晚，衬得人皮肤更好了。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学校操场边的校长像前，微微笑着，陪一个又一个女生拍照。

    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少年，心底却是几分叛逆后的快感与习惯性的恐惧。他眸子对着面前的相机，目光却渐渐游离，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男人沙哑的低语：“宝贝，我可以允许你去上大学，但是你可得管好自己，我可不允许我的东西沾上什么别的味道……脏。”

    那时似乎是在书房，他拿着高考志愿报名表去找男人，试图为自己这被控制了十多年的人生争取一次自由。后来……

    他整个人都被男人浓浓的气息包围，情欲冲击下昏昏沉沉的大脑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

    原本就该知道，以为上大学就能够摆脱男人的想法无比天真，现在突然明白，这个选择不过是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黑暗罢了。

    “嘿？”

    “嗯？”

    飘远的思绪被人拉回，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你哥哥来接你了，那边呢。”

    顺着那人的手看过去，低调奢华的车子停在一边，车门已经打开，有人正在恭恭敬敬地躬身等着——自然不是男人，是司机。

    他一直维持的微笑面具瞬间僵硬，然后在面具出现裂缝之前，匆匆打了招呼，甚至丢了一贯维持的绅士形象，连对身边女生说句“抱歉”都来不及，就疾步走向了那辆车。

    “我先走了。”

    车边，司机再次欠身：“少爷，先生在车上等您。”

    他当然知道。

    男人有精神洁癖，他对很多事情都很执着。车库里的车都有固定的用途，上班是一辆，宴请是一辆，游玩是一辆，来学校接他，又是一辆。

    而每次，只要看到这辆车，他都难以克制心底的恐惧。

    男人不是那种会每天接他放学的人，更何况他用自己毕业后的未来换取了大学四年住校的机会。即便后来他还是经常被男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带走，一周里能有三天住宿就是破天荒的好事了，可至少终于尝试过了正常同龄人的生活。

    这样，在承受男人没有规律毫无克制的发泄时，还能有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他侧身坐到了男人身边，看见男人指间的香烟火光闪烁，安安静静，没有出声。

    男人吸了一口烟，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一边的扶手上，眉眼间的烦躁显而易见——只有他才能敏感地感受到的情绪——抬手揽过了他的头，不待人反应便“吻”了上去。力道蛮横，像是把烦躁借助啃咬发泄出来。扑面而来的是呛鼻的烟雾，裹挟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木香充斥了口腔。被呛得想要咳嗽的动作正好方便了男人，大张的嘴巴反而吸进了更多的烟雾。呼吸不畅的情况下也难以忽视双唇传来的痛意，舌尖能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后背倒在柔软的坐垫上方便了男人进一步的侵犯。

    他不知道男人是因为什么而烦躁，但他知道到了晚上，最晚是明早，男人发泄够了，也便好了。

    毕竟，自己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男人的出气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