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结局上篇
12 在陆炜彤亲手侍奉下,於唯澈开尊口乖顺配合服用了午膳及膳后清苦的汤药一碗。 失去复得来,皇帝陛下精神转好,兴致又高,她配合用药,午膳破天荒多吃不少,又缠着陆炜彤和衣歇起小半时辰的午觉。 午休转醒,於唯澈与陆炜彤缠抱,不知倦怠吻她眉眼,欢喜得不得了。 龙床上温情一片。 “彤儿,今后你就留下吧,长信宫那么远,我想无时无刻不见到你的。” 陆炜彤倚着於唯澈肩头,嘴角牵起明快的笑,“陛下也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么?” 於唯澈反倒凝眸认真思索起来,她点了头郑重道:“倒是未尝不可。” 听她说完,陆炜彤收敛效益笑意,就要挣脱她怀抱起身。於唯澈一头雾水,缠腰不放她走。 陆炜彤半倚在榻上,抬眼嗔她道:“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妾身早已是旧人了,陛下不若尽早下旨,网罗天下美人。天下之大,蕙质兰心的倾国倾城的,陛下想要何等美人不能。” 陆炜彤说时,抵肩推距於唯澈,硬是从榻上挣脱起身。於唯澈心事被曲解,委屈又惊慌,随之坐起贴背靠着她,蹭她削肩,委屈道:“我才没有那样想。我只想要你的。” 陆炜彤垂眸,搭握腰间一双手,后倚着她,闭目轻叹:“你说我自私也罢,贪心也好,小澈,我想独自霸着你。尽管这是天方夜谭。”陆炜彤摇头,饱含浓烈眷恋的目光暗淡下去。 自古以来的皇帝,风流者常有而长情者不常有。唐太宗与长孙皇后年少结发鹣鲽情深,共同哺育三子四女,即便如此,发妻之外,太宗后宫佳人十之有四。 陆炜彤自认没有长孙皇后贤惠豁达,若是皇帝另有所爱,她宁可自退长门再也不见她。 陆炜彤胡思乱想心头发苦。於唯澈拥着她哄道:“并非是天方夜谭,彤儿,你信我。我此一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想要你。” 於唯澈承诺极为郑重,陆炜彤回头,情不自禁献吻过去。 香舌痴缠在一处,将未启齿的甜蜜共同尝遍了。 若非君仪献身殿门外,秉告舒太医午后来请脉,床笫间情意绵绵的两人儿又要情难自己融于一处…… 竖起迎枕,陆炜彤哄着於唯澈倚靠在床栏,她则退坐床侧,开口放请见之人进来。 舒意垂首近前,抬眼一瞥,视线扫过床头二人牵握的手,低垂眼眸,恭谨坐上床前鼓凳,镇定自若为皇帝请脉。 陆炜彤挣开交握的手将於唯澈的手腕翻转送上垫枕。 “陛下脉象踏实许多,是否极泰来之兆。”舒意笑了笑,起身将要告退。 陆炜彤送她出去,在庭院树荫下顿足,仔细问询了皇帝身体情况。 “臣最初见陛下,陛下她已然中毒。那毒凶猛,好在陛下涉毒未深。” 陆炜彤听来心颤心惊,忍不住打断她:“是什么毒?” “鸩毒。” 陆炜彤后跌一步险些站不稳,鸩鸟羽毛毒性霸道,泡酒所得即为历代宫廷毒酒。 陆炜彤倏然回想起自己饮下蜀君所赐的鸩酒,那时候小澈在她耳边绝望呐喊。她回眸一眼只当诀别。 之后她怎么被救起的,小澈又如何中鸩毒?陆炜彤确信这其中定有关联。陆炜彤请君仪送舒太医回太医署,并与她二人约定明日早朝时分长信宫见。 君仪洞察她心思,回来时请罪,已然自作主张请舒太医转达了那位苗女大夫。 陆炜彤道谢,去厨房赶制了她喜欢的茶点,折回寝殿。 陆炜彤去小厨房忙碌之时,於唯澈唤君仪搬来搁置的奏疏,眼下手捧一本在读。於唯澈专注于此,抬手向近身伺候的君仪要朱笔。 陆炜彤悄声走近,将一块温热的枣花山药酥递给她掌心。於唯澈接过来转惊为喜来回端详轻嗅,枣泥醇香之外有蜂蜜甘甜还有甜糯的山药。 於唯澈不喜山药口感,她蹙眉推距,连声道“拿走拿走”,抬眼才注意到身边侍奉之人竟然是彤儿。 不待她惊喜,陆炜彤将那枚点心取回,归回食碟。 “既然陛下对此不满意,那让君仪请今日当值的宫人去分享吧。”陆炜彤作势将食盘赠与君仪。君仪也配合,将食盘接过顺势感叹道:“多谢娘娘,臣等有口福了。” 於唯澈竖起耳朵,当即听出她弦外之音,骤然转变态度,赤脚踩上脚踏,急着要下地索回自己的盘中餐。 “仪姐姐,这是彤儿做与我的点心,快些还给我!” “陛下金口玉言,怎可出尔反尔?”君仪心情畅快,与小皇帝调笑起来。 於唯澈撇嘴,涨红了脸,孩子般置气轻哼,“彤儿为我做的,我切不能辜负她心意!你若吃了,便是犯上!要打板子!” 君仪手托食盘,笑道:“臣为了娘娘赏赐的一顿珍馐,情愿挨板子。” “不许!”於唯澈赤脚下地亲自夺回食盘,得意笑眯眼,宝贝似的护着食盘捻起一枚精致点心送入嘴巴。 竟是不同滋味的,芝麻红糖、蜂蜜玫瑰,便是枣泥山药的,也甜滋滋的惹人喜欢。 小皇帝将食盘搭在膝头食指大动。 陆炜彤坐到身边,为她斟一杯菊花茶,笑意盈盈看她。於唯澈吃得两颊鼓鼓的,懵懂的眨眼,纯真可爱的俏模样,陆炜彤亲了亲她圆鼓鼓的脸颊。喂她喝茶,又把着她的手咬下一角的酥皮,小口抿茶。 君仪悄无声息退下,去招呼当值的下属分享娘娘吩咐厨房预留给大家的茶。 院子里喜气洋洋闹哄哄的,一人捧三块点心吃得开怀。而寝殿里,皇帝陛下更甚,吃光一小碟还不罢休,嚷着吃不够还要。 陆炜彤拥了拥她,“你好生养身体,明日再做给你吃。 ” 於唯澈闻言却摇头,揽紧她枕她肩头,“那我不要你辛苦。我已然伤害你很多……” 她越说越低落,陆炜彤抚摸她后背,安抚她不再执着于此。 …… 夜深,於唯澈将当日堆积的奏本看完,长吁一口气。 陆炜彤唤梦蝶回长信宫取换洗衣物,暂且留宿皇帝寝宫便于照看她。 即便帮不上忙,总也能陪着她以免她多思虑多神伤。 睡前舒意求见,为皇帝、娘娘请脉。睡前,於唯澈了结公务,一心挂回彤彤身上,扶她小心平卧在床,为她盘起湿发又包裹巾帕祛湿,侧卧着,只敢抓握她的手。 陆炜彤将她的手平放在小腹上,眺望床帐上并蒂莲鸳鸯鸟,双颊飞晕,柔道:“小澈,再有大半年,孩儿便出生了。” “嗯。辛苦彤儿生养她。”於唯澈小心抚摸她的腹,暗自咬牙,将蛊虫带动的汹涌的情感镇压住。 陆炜彤侧身,枕来她肩头,满腹心里话不知从何说起。 於唯澈强忍着难耐,轻声道:“我们歇了吧。”她平卧着,陆炜彤倚着她,圈抱她左臂。 肌肤两处热烫处贴合,红热消了下去。 · 次日早朝时分,皇帝前朝与众臣议政,而陆炜彤返回长信宫召见皇帝体征三位知情者。 舒意、苗女及君仪。 三人补充之下,将皇帝病症来龙去脉解释完全。 陆炜彤呆坐在正殿,久久不能平静…… 结合她们三方证词,陆炜彤完完整整获悉了她饮毒酒昏迷至转醒之间的波折—— 小澈君仪如何联合叶疏桐挟持蜀君逃出皇宫,如何敏锐甩掉追兵,小澈又是如何盛怒之下将蜀君灭口推下悬崖毁尸灭迹…… 为就她一命,小澈与君仪冒险下山请回赋闲的老大夫,小澈如何信重老大夫不惜动用禁术要为她换血……国主失踪,蜀宫大乱,军队搜山追杀她们一行人。 换血救人的险招因此耽搁,老大夫为其封了全身血脉,暂时遏制毒性蔓延。於唯澈了无生念,一心陪她同死生,趁人不注意,用匕首刺破陆炜彤手腕,大口饮下毒血。 君仪阻拦已经来不及。小澈染毒,危在旦夕。 君仪不得不下山求医,她冒死去医馆取来几位解毒药材,助益她二人暂时压制毒性。老大夫推荐一位杏林世家的小大夫。君仪再度下山去请,来客便是舒意。 蜀君大丧蜀军溃败。君仪与叶疏桐联手诛杀将领胁迫副将以此掌控蜀国禁军,推翻蜀国夺回政权。 君仪一心辅佐於唯澈登基重振卫国。於唯澈却不眠不休守着陆炜彤。君仪为挽救她生念,昭告天下寻求解毒救人之名医。 几日后,苗女应召入宫求见。 而在此前,於唯澈死马当活马医,为救陆炜彤尝尽百草,奈何不通药理,因药性相克中毒昏厥。 舒意施针拯救她于危机,当她中毒至深寻常医术无解之时,苗女到来,奉上了亲手培育的蛊虫。 子母蛊,一双母子两心归一,有为宿主互通生机扭转生死之用。於唯澈迫不及待,苗女又解释豢养子母蛊的宿体不可分离,否则,母离子则伤,子离母不独活。 於唯澈想也没想,要苗女为自己种下子蛊。 傻傻的她将选择权与生机都留给了心爱之人。 苗女微怔,她行医多年,见证无数死别,未曾见过如此情深之人。 君仪咬牙眼眶蓄泪,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陆炜彤并非无心无情之人,否则小澈注定为单相思陪葬。 结局便是,小澈自尝子蛊,甘愿为爱情殉葬,以自己生命博取一线生机救活了她。 陆炜彤泣不成声,在苗女离去之前,她忍不住仔细问起子母蛊的效用。 苗女告诉她,以身饲蛊是苗疆古老的禁术,蛊虫衷心却不易控制。子母蛊彼此牵引,会为照料彼此吸食残毒。 陆炜彤毒性深,由此为於唯澈体内的子蛊增加太多负担,累及她身体。 蛊虫虽有救人续命的奇效,其之于宿体,是救赎重生亦是无尽折磨。 深埋肌肤内的蛊虫常日昏睡,仅当宿体入眠之前苏醒,若母子不相隔不相见,蛊虫会变本加厉折磨宿主,乱其心智引其情绪失控,牵动宿主做出违逆本心的事…… 且子蛊尤其疯癫,若子不见母誓不罢休,它将极力挣脱冰蚕丝束缚,源源不断释放热息晕染体表,翻搅宿主气血不宁,使其脏腑之内热血翻涌,一盏茶之内致使全身滚烫。此时宿体最为虚弱。而蛊虫值此时候,大肆摄取精气拖累宿体日渐虚弱。 一言以蔽之,子母蛊的宿体被蛊虫牵绊,不得强行脱离。 陆炜彤豁然起身,为於唯澈担忧起来,呼唤梦蝶赶快返回太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