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事后温馨，无言心动
不多时，景辞带着怀中人飞到了山顶，停步在了一片野花丛生的芬芳草地中，他将怀中人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 坐下后，景辞搂住了师尊，依旧让师尊靠在自己怀里，而景轻尘无所动作，任由景辞摆布，反正景辞现在吃饱了，也不会再做什么过分的事。 山顶上，二人就这样依偎坐着，此时已近黄昏，晚风轻抚，点点白色的野花随风摇曳，景辞放眼望着天边暖红色的夕阳，唇角微扬，深邃的黑眸里满是温柔与企盼…… “师尊，你看看，这里美吗” 听得景辞的声音，景轻尘也放眼望去，只见天际晚霞炽烈，云层渐染，天空一大半都是暖红色的，把其下的翠郁群山都映照得温暖了许多。 夕阳无限好，确实很美。 景轻尘没想到景辞还有这般情调，他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向景辞，却没成想，一下子竟呆住了。 此刻景辞正极目远眺，黑眸中带着柔光，嘴角带着浅笑，那深邃立体的五官在夕阳暖光的铺洒下，显得更加俊逸非凡。 景轻尘只觉得，这一刻的景辞，温柔极了。 就在景轻尘呆住时，景辞低头看了下来，他看到师尊正在望着自己，便宠溺一笑，柔声道:“师尊，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没什么…” 回过神来的景轻尘迅速扭头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敢与景辞对视，可扭开头后，他的脸居然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热发烫，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见怀中人羞怯脸红，景辞心情更好，他低头亲了亲美人绯红的侧脸，轻笑宠溺道:“师尊怎么那么容易害羞，想看我便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每次师尊露出这般羞怯的神色，景辞都十分开心，因为在流光阁十几年，他就没见师尊对别人脸红过，一直都是清冷淡漠的，师尊只对他脸红害羞，还有各种别人看不到的情绪和神色，这让景辞很是满意。 我对于师尊，应该是特别的吧。 也许师尊，有那么点喜欢我了。 看着怀中人故作镇定的紧张模样，景辞这般猜想着，一想到师尊会喜欢自己，他唇角的弧度就更明显了。 景辞猜得没错，景轻尘此刻正心跳加速。 景轻尘难以置信自己居然看景辞看呆了，还觉得景辞温柔，极度紧张之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胸口的“怦怦”之声，他心想，我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觉得这小畜生温柔，不可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二人没再说一句话，就静静依偎着，在轻柔的晚风里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在野花簇生的草地上看着天边炽烈的晚霞一点点黯淡消散，直到夜幕缓缓降临。 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言语的交流，气氛却温馨又自然，在这场唯美的日落里，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就再也抹除不掉。 待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后，暮色已经笼罩大地，景轻尘感觉身子基本恢复，便迅速起身，离开了景辞的怀抱…… “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北夙应该很着急了” “好，都听师尊的” 说罢二人就往回走，只是不知景轻尘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走得有些快，似乎不想跟景辞并排走。 而景辞今天也不追，只乖乖跟在师尊后面，甚至二人间还隔了好几步的距离。 看着前面那挺拔优雅但却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几丝慌张的飘逸背影，景辞眸色温柔，嘴角微扬，俊逸的眉目间满是宠溺的笑意。 此刻二人的内心都有些波澜，但横亘在二人中间的，还有两个秘密，景辞没告诉师尊他的真实身份，景轻尘没告诉景辞，他们有了个孩子。 没有缘分的，再多奔赴也是徒劳，即使强行走到一起，最终也是情深缘浅悲戚收场，而有缘分的，不管经历再多坎坷，终究会圆满，只是美好，是需要时间去酝酿的。 世间万物，道法自然。 一刻钟后，二人回到了山洞，一进洞，他们就发现北夙在里面睡着了，毕竟北夙之前被人追了一天一夜，睡着也是应该的。 二人都轻手轻脚没有发出太多响动，景辞还烧了一堆篝火，让洞里温暖了许多。 可二人不吵北夙，小灰灰却直接在北夙胸口上乱跳，把人叫醒了，它记得，自己的主人在找这两个人。 被小灰灰踩醒后，北夙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洞里多了一堆火和两个人，北夙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还起身麻溜地来到了景轻尘身边…… “轻尘，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人” “额…我们…我们…” 正当景轻尘不自然地结结巴巴时，景辞在一边接过话道:“我和师尊去追灵兽了，追了挺远，跟丢了就回来了” “什么灵兽能让你们这么上心，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很担心你们的” 北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丝毫没有怀疑。 见北夙一脸不开心，景轻尘轻轻拍了拍北夙的手臂，柔声道:“好了，以后不会了，别担心” “哼，再有下次我可就骂你了嗷，对了，轻尘，这个给你吃，小灰灰特意带回来的” 说罢北夙将下午的那枚果子拿了出来，直接放在了景轻尘手里。 看着手里灵气环绕的果子，景轻尘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认真道:“等阶挺高，太珍贵了，北夙，你自己吃吧，小灰灰特意带的，总不会是特意给我带的” “品相是不错，但是自从有了小灰灰这些灵果我吃得可多了，你不用太看重，我就是觉得这果子的口味你应该喜欢，解解渴也好，你吃嘛轻尘～” 说着说着北夙还撒起了娇，拉着景轻尘的衣袖摇晃，看得景辞很是不悦，但当着师尊的面，景辞也发作不得，只能忍下了那一腔醋意。 听北夙如此说，景轻尘也不再客气，拿起果子咬了下去，口感微甜水分充足，确实很好吃。 入夜，三人在洞中各处一端，北夙折腾一番后，又快速睡着了，景辞也倚着山壁打盹，只有景轻尘，盘腿而坐，双手掐诀，他想着景辞白天的话，心有所感。 一直以来，在被景辞囚禁之前，景轻尘一直清心寡欲，即使体内偶有骚动，他也用灵力压制下去，从来没有抚慰过自己的身体，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是淫秽且可耻的。 但景辞说，人都逃不过七情六欲，有欲望是正常的，不能一味强行压制，要接受自己有欲望这件事。 也许，要接受的，不只是欲望。 要接受自己会有阴暗面，要接受自己会有不当的想法，要接受自己以往的过失，要接受自己的所有，不管好坏，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在此以前，景轻尘知道自己也有不好的一面，但他都是刻意逃避，不去面对，可今天，他想试着改变。 有阴暗面很正常，但逃避不过是饮鸩止渴，积压得久了，就会产生心魔，于修道为祸，唯有疏解才是正途，面对它，克服它，与自己和解。 就这样盘腿坐着，景轻尘脑中回忆着过往岁月里的过失和遗憾，做错了的，来不及做的，那些不曾放下的，曾经痛心疾首的，盛衰自有时，天地未可知，或错或对，或早或晚，一切都是缘分，都有存在的道理。 道恒常有，道法自然，存在即合理。 这样思虑着，景轻尘觉得脑中清明了很多，眼前仿佛缓缓打开了一扇大门，他突觉醍醐灌顶，整个人都陷入了奇妙的顿悟之中。 此时，景轻尘身周形成了数个灵气漩涡，山间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往山洞汹涌而来，然后快速没入他的身体。 这般动静下，景辞立马醒了，他看到师尊周围灵气浓郁得肉眼可见，丝丝莹白剑气缭绕飞舞，马上就意识到师尊的机缘到了。 见此，景辞没有发出一点响动，悄声来到了北夙身边，还拉了拉北夙的手臂…… “烦死…唔～” 被扒拉醒的北夙十分不悦，含糊地抱怨了一声，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景辞一把捂住了嘴。 被捂住嘴，北夙立马警醒，他猛地坐起了身，疑惑地盯着景辞，眉头紧蹙眼神愤怒，似乎在责怪对方打扰了自己的安睡。 但此刻景辞也不跟北夙计较，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景轻尘，然后给了北夙一个“你懂的”眼神。 看到景轻尘身周灵气环绕，北夙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对着景辞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洞口，示意二人出去。 片刻后，北夙与景辞蹑手蹑脚来到了洞口，二人靠坐在洞口两侧，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景辞，你师尊这是要突破了？这么突然？” “应该是吧，师尊的机缘到了，我们守在这里给他护法” “行” 二人简单交流了两句，洞口就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们认识，但实际上并不熟悉，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景轻尘。 景辞还记得，他刚来流光阁的时候，北夙就是这个模样了，北夙会偶尔来流光阁找师尊叙旧，师尊也会去崇吾山看望北夙，两人私交甚好，可他和北夙，只有数面之缘，话也没说过几句。 景辞对北夙的印象不深，北夙亦然，他对景辞的了解，都是从景轻尘口中听说的，以前他和景轻尘喝酒的时候，听景轻尘说新收的小弟子很乖，他还有些嫉妒，嫉妒另一个人能与景轻尘朝夕相处，尽管对方只是个小孩。 后来北夙又见过景辞几面，但只是点头问候的交情，看景辞对景轻尘的态度，北夙也觉得景轻尘的这个徒弟挺乖的，可此次重逢，北夙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明明景辞才二十多岁，但沉下脸时十分有压迫感，气势不像是一般的修仙弟子，还有景辞跟景轻尘的相处，虽然师徒二人行为并无异常，但景辞看景轻尘的眼神，不像是徒弟看师尊的神情，那么温柔缱绻，倒像是看心上人。 当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北夙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立马反驳心想，怎么可能，轻尘怎么可能看上自己的徒弟，一定是我看错了，或者就是景辞的眼睛有毛病，一定是这样…… 北夙其实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景辞和景轻尘之间的暧昧气氛，但他又觉得二人是师徒身份，便断绝了这个念头，只当自己是多想了。 想着想着，北夙侧头看向了洞口另一边的景辞，贼兮兮地问道:“喂，景辞，我问你嗷，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师尊有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 “亲近之人？那当然是我啊” “你不算，你是他徒弟，当然亲近，我是问，前来流光阁示好的人，你师尊有没有看上谁？” 北夙这样问，景辞当然知道对方的心思，他心中偷乐，心想师尊都给我生了孩子了，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虽然景辞心中窃喜，但他并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师尊不愿意，他们之间的事，要是被第三人知道了，他都能猜得到，师尊肯定会气得很久不理人，说不定又得跑。 景辞虽不敢透露，但他也想趁机让北夙死心，便带着些得意道:“你别想了，师尊有喜欢的人了” “谁？？？我毒死他去！！！” “就你？算了吧，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师尊的朋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问你那个人是谁！！！” 听闻景轻尘有喜欢的人了，北夙神色凝重，向景辞急切追问，他无法相信，像景轻尘这般清冷如淡月谪仙一般的人，会对别人动心，关键是，那个人还不是自己！ 见北夙着急，眼眸都有些润了，景辞有些不忍，便缓和了声音道:“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但师尊真的有主了，我告诉你也是为你好，别再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了” “哼，不告诉我是吧，明天我自己问！” 得不到答案的北夙缩在洞口闷闷不乐，低着头不再言语，整个人都散发着忧伤的气息，就差头上再来两朵乌云了。 见北夙似乎真的很难过，景辞有些无措，他可不想把北夙惹哭，不然到时候又要被师尊骂，于是乎他便想转移北夙的注意力，开口道:“喂，北夙，把你那灰耗子给我玩会儿呗” “什么灰耗子？” “就给你偷果子那个” “景辞！！！人家是灵兽，不是耗子，再说了，小灰灰长得也是像松鼠，哪里像耗子了！” 一听景辞叫小灰灰为“灰耗子”，北夙就生气了，同时藏在北夙衣服里的小灰灰也跳了出来，对着景辞龇牙咧嘴，明显对“灰耗子”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看着对面一人一兽冲自己生气，景辞还扬唇一笑，火上浇油道:“松鼠也是鼠嘛，就是耗子，灰耗子！” “你还说！！！小灰灰，咬他！” 北夙话音一落，小灰灰就“蹭”地一下窜了出去，但景辞反应更快，他一闪身就让小灰灰扑了个空，还反手把小灰灰提了起来…… “吱吱！吱！！！” 被抓住的小灰灰在景辞手里扑腾着四肢挣扎，嘴里也“吱吱”叫着，整个兽都处于炸毛的状态。 看着手里毛茸茸的小兽，景辞好脾气地摸着安抚了一下，无奈道:“好了，你很可爱，刚刚逗你玩儿呢，知道你叫小灰灰，不许生气了” 一被夸可爱，小灰灰马上就不挣扎了，还仰着小脑袋“吱吱”叫了两声，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期待。 见小灰灰这般模样，景辞抬眸看向了北夙，疑惑道:“它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北夙满头黑线，扶额无语道:“它说让你再多夸两句…真是的，有没有点骨气…” 听闻小灰灰是喜欢被夸奖，景辞便坐回原位将小灰灰放在了跟前，好心情地开始了彩虹屁…… “小灰灰，你长得真可爱” “比其他灵兽都好看” “你最厉害了” “你的毛尾巴好漂亮” “……” 听到景辞夸尾巴，小灰灰傲娇地摇了摇尾巴，然后跳到了景辞肩上，用小爪子抓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往景辞脸上蹭，还“吱吱”叫了一声，似乎在说，你真有眼光，给你感受一下我的尾巴有多舒服。 看着和景辞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灰灰，北夙默默转过了身，他心想，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灵兽…… 正在逗小灰灰玩儿的景辞余光看到了北夙的动作，他侧过头看着北夙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又转过脸对小灰灰悄声道:“你主人有些不开心，你去陪他玩玩” “吱～” 小灰灰应了一声后，就窜回了北夙身边，还在北夙身上跳来跳去，让北夙无暇再思考其他。 其实经过景辞刚刚那一番闹腾，北夙浓烈的忧伤已经淡化了许多，这时小灰灰又来捣乱，确实很有效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和小灰灰玩累后，北夙就在洞口睡着了，而景辞一夜无眠，坐在洞口老老实实地守着，连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师尊的顿悟。 转眼间，天色大明，但洞内没有任何异动，且四周涌来的灵气更加磅礴。 直到午时，山洞里突然出现一阵白光，山洞外的灵气也如洪水退散，景轻尘才结束了这场顿悟。 白光消散后，景辞和北夙立马进了洞，尤其是景辞，兴高采烈，比他自己突破还开心，他看着景轻尘笑着道:“恭喜师尊，此次突破，应该打破了不少桎梏吧” “嗯，是想通了一些放不下的事” 见二人对视浅笑，北夙立马凑到了景轻尘身边，满眼忧思，急切问道:“轻尘，景辞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快告诉我是谁” “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啊？没有？太好了！” 一听景轻尘否认了景辞的说法，北夙立马高兴了起来，他转身狠狠踢了景辞一脚，不悦道:“小时候挺乖，怎么长大了这么坏，敢骗我” “我没骗…算了，行吧行吧，是我骗你” 本来景辞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他刚开口，就收到了师尊的眼刀，于是他马上识趣地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