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但蒋烨因为白天睡得太多，现在精神倍儿棒。

    雨停息了不久，又瓢泼下来，窗上的雨点流淌着，刮花了玻璃。

    蒋烨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但香皂用完了。

    现在去买还是明天去买？两天没洗澡，加上昨天发高烧出大汗，身上有点痒呼呼的。

    想了又想，蒋烨最终还是下楼买香皂去了，也能顺便带份便当。他打着伞，走到便利店，看见常泠在门口的雨篷下面躲雨。

    气氛还是有那么点微妙的尴尬，面对清醒状态下的蒋烨，常泠说不出话，因为他觉得他很陌生，两人之间也仿佛没有过交集。

    况且，今早他还对他有那种下流的想法……想到这一点，常泠变得有些不自然。

    “昨天，谢谢你……等下要不要一起回家？”

    “可，可以吗？谢谢……”

    买完东西，蒋烨把伞撑在中间，往常泠那边倾斜了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蒋烨。”

    “常泠。”

    之后一路上只有窸窸窣窣的雨声，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到楼里的时候，常泠想要道谢，但蒋烨正在收伞，他也没想好怎么谢；上楼梯的时候冷不丁的来一句有点突兀；后来到门口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道谢的时机……就这样，常泠始终没把那句谢谢送出去。

    没办法，常泠非常在意这些与人相处的细节，以至于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样下去绝对不能和他认识。常泠内心哀叹，和蒋烨来往几乎全靠巧合，这种偶遇般的关系，也会像偶遇一样很快就道别，但他不敢主动。

    这样的忧虑持续了几天，慢慢淡化了，日子回归正常，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蒋烨去给铁娥哥当了小弟，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人总是要吃饭的。

    蒋烨一般就是在夜总会里等待吩咐，那里有很多要求，比如要穿正装、打领带、白衬衣必须系上每一个扣子，说话不能大声，夜总会里面不能干仗之类的，他大多都忘记了。

    蒋烨人五人六的穿着紧身燕尾服，靠在吧台上无所事事。

    调酒师单调地摇着调酒壶，蒋烨因此有点失望，他从前一直以为所有调酒师都会“耍杂技”。

    灯光和环境很惬意，在这里，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而且无聊透顶，蒋烨真正懂得了度日如年的感受。

    终于熬到了下班，同事告诉蒋烨铁娥哥有事找他，并露出一个“懂”的微笑。

    很多员工都觉得蒋烨跟铁娥哥有一腿，对此他无话可说，毕竟那个基佬对他真挺好的。

    办公室里，铁娥哥一手端着杯卡布奇诺，一手用小勺搅拌着拉花。

    “这森衣胡跟你超配耶？以后都酱穿好惹。”

    “o……嗯，还有别的事吗？”

    “矮油，你别总是这么冷淡嘛。”铁娥哥抿了一口咖啡，“有人拖我给你一份礼物。”

    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用包装纸裹住了，看不出是什么。

    “还有……嗯……你的电话怎么都在关机喔？”

    “弄丢了。”

    “没事了，明天再见唷。”

    拿上礼物，蒋烨穿着那套羞耻的衣服（自认为）回家了。

    解开丝带，剥掉包装纸，是一个红金配色、看起来很高档的盒子。

    翻开盖子，巧克力一颗颗整齐的放在在凹槽中，上面摆了一张手写的英文字条。

    蒋烨看不懂英文，也不吃巧克力，就原封不动的转手给了常泠。反正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这，这个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不会，别人给的，里面是巧克力。”

    ……

    推来推去，巧克力还是到了屋里。常泠坐在书桌前，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盒子。

    “I　enjoy　you　a　lot.”纸条上写着一句肉麻且有点奇怪的话，这个巧克力厂商应该很喜欢。

    等等，他说是别人给的？常泠猛然想到，事实也的确如此。

    墨迹微微晕开，不像是印的。常泠有个不太好的推测，比如这盒巧克力是蒋烨的某位情人所赠，但两个人正在闹矛盾，他拒收，便给了自己之类的。

    不会不会……是我想得太多了，也许就是，普通的礼物而已。常泠安慰的想，内心还是更偏向于糟糕的情况。

    巧克力散发出香醇的可可气味，常泠却觉得这股味道带着淡淡的酸涩。

    夜色浓厚，没有一点星星，单薄的几片云遮住了月亮。每个夜晚都是这样，今天却有种郁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