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做什么呢,已经没人要我了
“爱情让男人失智,失智啊……”凤念怀啧啧称奇,趁着凌何瑞厚着脸皮去向褚怀婴道歉的时候,李墨山穿好衣衫,一声不吭坐在他身边。 “你叫,凤念怀?”男人声音低哑,薄唇冷淡,一副凉薄苛刻的面相,透到骨子里的冷峻。也就对那位璃涵夫人,用尽了所有的温度和深情。 凤念怀不知道此人是八大灵师之一,也不晓得这人是司南氏的门客。他好奇地瞧着李墨山用灵石打造的右臂,问:“叔叔,为什么你的右臂是透明的?” 李墨山浅浅道:“因为叔叔上过战场,手臂被砍断了。” “战场?”凤念怀想到了什么,不由哆嗦,“是和妖怪打吗?” “……对。”李墨山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凤凰的脑袋,小凤凰哆哆嗦嗦,害怕地垂下眸子,李墨山呢喃,“叔叔的妻子中了妖毒,特地来这里解毒。” 凤念怀默默地说:“叔叔,我是好妖怪。我从没有伤过人。” “小弟弟我之前听到了,你想找到你的阿爹吗?他被妖怪利用了。”李墨山似真非真地对小凤凰说,“现在外面很危险,妖怪们利用完他就会心狠手辣的杀掉他……” 小凤凰闻言,吓得尾羽打颤,他一把抓住李墨山的手指,哀求:“叔叔,我知道褚大人很厉害,可他不愿意帮我救阿爹。你也很厉害对不对,求求你,帮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呜……” “叔叔最喜欢助人为乐了。”李墨山浅笑,“等璃涵休息好,我就带你出去,找你的阿爹,嗯?” “嗯!”小凤凰两眼泪花,希冀地看着他。 “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妖怪很狡猾,我们得好好商量对策才行。” 小凤凰就那么稀里糊涂被叔叔骗走,沦为了筹码。李墨山先把璃涵送回了司南府,而后带着小凤凰骑马赶到战火纷飞的城郊某处。 那里已经被包围,可还有一股强悍的力量在苦苦支撑,给妖族大部队争取脱离的时间。 阵法是用灵魂为担保,一旦碎裂便会自爆让周围百里尽数摧毁,李墨山术法卓绝,却也不敢轻易动手。 司南喜远远瞧见李墨山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美丽少年,脸色讶异。 “李大人,这?”这不是那只被当做凤烯的小凤凰吗? “这只小凤凰是来找阿爹的,喜儿,你派人保护他入庄园,帮他找找。” 司南喜瞪大眼:“叔……里面危险,我们这些糙汉子倒不算什么,可这小娃娃细皮嫩肉的……” “我答应他了。”李墨山淡淡地说,“就当走个后门。” “喜哥哥,你帮帮我吧。”凤念怀真被两个大人的精湛表演唬住了,以为李墨山真心要帮他。他赶紧抓着司南喜的袖子,撒娇:“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惹麻烦的。呜……” “哎,那好吧。”司南喜将他抱起来,趁小家伙搂住他脖子的时候,冲李墨山交换一个得逞的笑,“哥哥带你进去,不管遇到什么,你千万不要激动好吗?我们会保护你。” “嗯。” 凤念怀跟着司南喜入了密地,跟随的还有一小队兵,刚进去没多久,褚怀婴便风风火火飞来,冷着眉眼拦住李墨山。 “老八!你把他带走了?人呢?” “喏。”李墨山不在意地指了指那危机四伏的结界内。 “你……故意的。”褚怀婴狠狠看着他,“这笔账我先记下了……。”说着也跟着飞了进去。 “有趣,这结界的主人果然就是你一直寻找的那位挚友吧。”李墨山瞧着褚怀婴的背影,玩味地说,“故友重逢,拔刀相见,真是人间可悲。” 结界内血肉模糊,尸骸成山,铅华用毕生修为做着最后的抵抗。 “东景,他们都离开了,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凤矜持上前想要将他带走,却在碰到东景的一瞬间,被浓烈的邪气烫伤了手指。 “东景!” “快走,有人进来了……”铅华额角已然溢出鲜血,五窍流血,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今日之后,我的恩报完了。我再也不欠凤凰一族。” “你会死的!” “我有数。别墨迹,那群老家伙杀孽太重,唯有你能主持大局……”东景伸出一掌,将凤矜持打进密道,凤矜持咕噜噜滚落,眼角湿润。 “谢谢,一直替我与他们周旋。”东景将所剩不多的内丹再度分出大半封印密道,做完这一切,整个人好像被千钧压制,冰冷面具下的容颜已经被血糊的看不清。 他双膝一弯,豁然跪下。 “……念怀……”他突然瞧见了腰间挂着的一根小小凤羽,刺痛之中,犹然一甜,接下来只要把元神收回,逃出生天就好。 就在他想要替换阵法时,一阵脚步声款缓而近。铅华瞧着数名魁梧的灵师向他逼近,为首的狐耳男人怀里,赫然……是凤念怀! 不,不可能……怀婴怎么会出尔反尔欺骗他?! 凤念怀瞧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黑袍男人,即便周围满是血腥,他也能闻出一丝熟悉的味道,即便是戴着面具,他也能一眼认出那是他的爱人。 “……冬景。”凤念怀不敢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无声唤他。 东景铅华心狠狠揪起来,眼睛血红死死盯着儿子。 “看来妖怪都跑的差不多了,喏,上,把他抓住,问问小家伙的父亲在哪儿。”司南喜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抱着凤念怀不肯撒手,凤念怀不敢暴露阿爹身份,紧张地搂着他自认为是好人的喜哥哥。 “……”东景铅华不反抗,任由那些灵师将他绑住。 “小宝贝,你自己问好不好?”司南喜温柔地说着,将凤念怀凑到男人眼前,东景紧张地看着司南喜悄然露出的爪子,就那么虚虚掐在小凤凰的脖子后。 “司南喜你这个混蛋!” “啊,还会骂人,好凶。”司南喜蹙眉,他这么一说,旁边的糙汉子不客气地给铅华一拳头,直接把他揍到地上,顺带踹了几脚,铅华捂肚子痛苦难忍。 “哥哥,别打了,我不想看见打人。”凤念怀说。 “好,哥哥不打他。你问他,到底把人都藏哪儿——了啊?”司南喜说着,眼神却直勾勾瞧着铅华,分明在问他那些妖怪逃向何处。 “叔叔,你告诉我,我爹爹在哪儿好不好?”凤念怀被司南喜放下来,蹲在铅华身前,他心疼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阿爹,眼眶通红,却强忍着哭意,他说,“你别反抗了,将功抵过,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司南喜,你别以为你的把戏能得逞——!” “啧,真是嘴硬。”司南喜不客气地抽出剑,缓缓向小凤凰靠近,小凤凰听见拔剑的声音,便凄楚地望向司南喜。 “哥哥,你别杀他,我阿爹还没找到啊!呜呜……我只有一个阿爹,我只有一个阿爹!”说完他疯了一样揪住铅华的衣襟,要他投降,“我们约定好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他怎么能骗我,怎么能失言?叔叔,你告诉我阿爹在哪儿?!” “……”司南喜冷若冰霜地注视着铅华,那表情无声地给他施压。 “对不起,我不知道。”铅华咬牙,狠下心对小凤凰说,“这里只有我,他死了。” 凤念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胡说什么?你、你到底要怎样!”他揪住铅华满是血液的衣襟,狠狠地说,“你说的话都是骗我?” “没有。”铅华神情温柔,翻卷着浓厚的愧疚和崩溃,“你好好活下去吧。” 父子两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做着诀别。 “……”凤念怀停下哭泣,猛地站起身子。他明明那般瘦削,可挺拔的脊背犹如高山。稚嫩的脸上满是冷厉和决绝,他冷笑一声,一声不吭抓住司南喜的手腕,夺过剑。 “好,那你去死吧。” 说完他双手抓起剑,胸脯剧烈起伏着,司南喜眼神示意下属别让小凤凰真的把人宰了,可众人万万没想到,小凤凰撂了狠话,却把剑锋对准自己,引颈自戮。 “念怀!” “唔!”凤念怀瞪大眼睛,脖子上不断涌出鲜血,司南喜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抓着长剑的手指不断涌出热血。 “小朋友,这个呢,不是你能学的。”他尽量保持温柔,和凤念怀眼神对视,褚怀婴晚来一步,连忙捻动指诀为凤念怀治伤。 “救我做什么呢。已经没有人要我了。”凤念怀阖上眼,任由手中的剑被取走,司南喜一把抱住他,连连对吓到僵住的铅华投以同情的目光,“将人带走。” “……”褚怀婴紧紧盯着被拖起来的铅华,眼中露出愧疚。 “……”铅华也无言地看他,眸中没有光彩,唯有空洞。 之后妖君还是供出了那些妖军逃离的方向,并对这些年来的谋划供认不讳。司南氏很快通知了千里之外的北屠府,让他们注意加强戒备。 事情以妖君被当众斩首结束。 斩首之后,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被挂在城门上示众。始终不愿阖上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城外官道徐徐远去的马车,冷风大雪,小小的马车里,依偎着浑身是绷带的男人,和脖子上缠着绷带的少年。 “爹,我们去哪儿?” “去念妻城。”男人嘶哑着嗓音,将唇瓣轻轻落在儿子额头。 就在马车驶过的一棵古松上,并肩站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你这次太任性了。”李墨山淡淡说着,手指却灵活地为手臂上的连弩装上弩箭。 “你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他内丹已然被封印,往后,也不过是不老不死的凡人罢了。” “我是说,你向璃涵告状,说我骗小孩子送死,过分了。”李墨山身手迅快抬起胳膊,冷颜扣动扳手,三道弩箭齐发,将意欲袭击马车的妖族余孽毙命。 “哼。”褚怀婴不轻不淡哼出一口气,“谁让你在我房间乱来?” 李墨山收回连弩,突然凑近褚怀婴,漆黑眸子深深瞧着他。 “龙精滋味如何?” 褚怀婴雪白的脸,刷的满上粉红,他恼怒地瞪了李墨山一眼便化作清风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