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你醒来我就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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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殷晋尧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即便墨无痕身上有带药有带针,面对阿律耶那在箭头上抹的毒药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他会医,会下毒,却唯独不善解毒。 殷晋尧不是第一次见墨无痕为他着急慌乱,可每一次都让他恨不得镌刻在骨髓上永不忘记。 他喜欢在意着他的无痕。 原来,除了他的眼泪,他的憎恨,他更爱看到他的关心,他的在意,他的信赖,他的依恋和不舍。 原来,他也有那么容易满足的一天,只是这般静静凝望着他,胸膛的缺失便消失了般,反倒被其他情绪涨得满满的。 瞧着墨无痕为了替他拔箭特意遮住他的眼睛,封住他的穴道免得他痛,殷晋尧不禁扯开了唇,想笑,眼眶却又古怪地热了起来。 他的无痕总是这般嘴硬心软,既然知道他是在施展苦肉计,却还是不忍心地回回上当。 “无痕……不用费力了……”殷晋尧有气无力地出声,即便被封了感知,他还是能感觉到深入血肉骨髓的箭头正在以极缓的速度抽离身体。 令人毛骨悚然的绞肉声由内而外响起,汹涌的血液奔腾不止,随时等着闸口开放的那一霎,肆无忌惮地喷涌。 箭头除了带毒还带爪状的钩子,为的就是搅烂血肉让毒素扩散的更深更广。 墨无痕见识过阿律耶那的本事和武器,又怎会不知道这根箭的内里乾坤。 只是,他别无选择,他必须抽出这根箭。 只有拔了箭才能避免毒素再生扩散的更严重。 可惜,光拔箭这一点就足以致殷晋尧于死地。 危险,太危险,殷晋尧随时可能死在他面前。 一想到这点,墨无痕四平八稳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明明那般憎恨着他。 那一年的囚禁、凌辱、轻贱,他无时不刻想着他死,想着亲手杀了他为自己报仇。 可没有一次,没有一次成功。 他自以为是实力不济,他以为是技不如人,他懊悔,痛恨,为何当初那么傻的对一个没有心的人掏心掏肺。 但现在他知道了一次次失败的原因。 是他不想。 他根本不想他死。 他也不能接受他死在他面前。 他欠了他那么多,那么多,他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死在他面前。 所以,即便殷晋尧劝他别再白费力气,他也憋着那么一股劲儿费劲着。 “无痕……” 一听殷晋尧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被戳中点的墨无痕烦躁地喝了几句“闭嘴”,他不想听到他让他放弃的声音,什么意思,装完苦肉计又来装可怜?以为他还会上当? 他不会,殷晋尧,他不会。 他再也不是五年前的墨无痕,他不是过去的墨无痕。 尽管被墨无痕凶了,遮着眼的殷晋尧还是勾唇笑了起来,他神情明明那般虚弱,惨白,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能魂归西天,可他却在笑,笑得又满足又释然。 “要是这次我没死,跟我回去……好不好……” 墨无痕拔箭的动作顿了顿,他眨了下眼,又恢复了原先的有条不紊,徐徐拔着箭头。 他没有给出答复,殷晋尧也没失落,只是不断眨动的眼睫抚弄在墨无痕遮着他眼睛的手心里,多少撩拨动着那颗跳动不规律的心。 箭头终于拔出来了,殷晋尧也成功昏厥过去,前所未有的虚弱模样看得墨无痕心慌不已,他差点,差点就可笑的将手伸到他鼻下试探着鼻息。 作为医者,这么武断荒谬的手法怎么能出现在他身上。 可他就是差点下意识这么做了,有一瞬,他真的怕殷晋尧就这么死了。 幸好,幸好他还活着。 毒素蔓延的很快。 就拔箭的那半柱香时间里,殷晋尧半个身子都黑了。 要不是他早早用金针封穴法封住血窍,殷晋尧老早就归西了,根本等不到箭头拔出。 只是,即便箭头拔出来了,殷晋尧的命还是很难保住,箭头上的毒,墨无痕一时半会的解不开。 他不善解毒,真的不擅长。 他的医术算不得精湛。 不说过去在师父眼皮底下学的都是阳奉阴违的毒物,就是这三年天天捧着医书来回念着用着,他也不过是在小伤小病上无人能比。 伤,病,他可以治,手到擒来,可是毒,他无从下手,全然无从下手。 他只能呆呆地跪坐在殷晋尧身前,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微弱,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好似即将丢魂的鬼…… 刹那间,他感受到无边寒冷顺着后背一路上蹿,冻僵了他所有思绪。 没有哪刻比现在更加清晰无力。 他救不了殷晋尧。 这一次他救不了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他面前,没有弄虚作假,没有所谓的苦肉计,装模作样,他是真的,就快死在他面前。 而他无能为力。 除了看着,看着。 外面又下起了雨。 就快到清明了,雨变得格外的多。 若是放在先前,墨无痕巴不得这场雨越下越大,把他们经过的所有痕迹全部冲刷得一干二净。 可现在,他却在怕,他怕他们的踪迹被大雨掩盖,殷晋尧的人找不到这里,找不到他们。 他怕,他真的只能看着他死…… 雨声格外急促。 拍打在庙宇屋檐上的雨点好似锣鼓,轰轰轰的响在耳边,敲混着墨无痕此刻的所有理智。 他的脑子仿佛被砸成一团浆糊,脑海里除了他要死了这几个字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种种如画卷般一一铺开呈现在眼前,或屈辱,或痛苦,或绝望,或不堪,历历在目,以至于腰侧那块皮肉都在狠狠灼烫着彰示曾带给他的痛苦和屈辱。 可是不知怎么的,那些痛苦的画面翻篇,竟一点一点展露出这一年间他们相处的点滴。 看上去,他是那般高高在上,而他宛若卑微到尘埃的沙砾,被他的喜怒哀乐掌控着身心,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模样真离奇的真挚。 【娘亲,花,二根今天带我采了很多花,送你的,好看吗?】 【无痕娘亲,二根说,我们做了那事,就是夫妻了,我以后,能叫你娘子吗?】 【无痕娘亲,你知道的,我们不是母子,我们是夫妻,我可以叫你名字的,我想叫你名字,无痕。】 【无痕,看,日出,好大好圆好亮的太阳。】 【娘亲,快尝尝这个鸡腿,可好吃了,我试了好多……我挑了好多,才挑中这一个最好吃的留给你的。】 【娘亲,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捣乱的,谁让他们……谁让他们老是粘着你的,我也想粘着你。】 【无痕,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无痕,要是这次我没死,跟我回去,好不好?】 墨无痕呆呆坐了许久,很久很久,久到他脸上的表情、目光都有些麻木,他才僵硬着开口:“殷晋尧,你赢了。” “你不是想我跟你回去么,那你醒来,你睁眼了我就跟你回去。” “殷晋尧,睁开眼。” “睁眼啊,殷晋尧。” “你把眼睛睁开,我立马跟你回去。” 墨无痕说了许多,可殷晋尧依旧如一个死人般默然躺在他面前,那双让他又惧又怕的眼睛始终紧紧闭着,没有丝毫颤动的痕迹。 他就像一个死人。 可很快,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心口兀然痛了起来,像是有千万把刀子一并扎了进来,齐齐没入只剩短短的刀柄,疼得他面色惨白,不得已佝起了背。 “殷晋尧……”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你说过会对我负责,会负责我一辈子你不能再骗我! 可惜不论墨无痕怎么说怎么做,殷晋尧的气息还是一点一点变得虚无,他不由越发心慌,恐惧,望着地窖中唯一的一点光亮随着燃烧逐渐消散,他心口那点温热似乎也随着淡去,让他由衷的惶恐。 他拼命地捂着心口,想要将那点温热抓回来,可是没有用。 温度还是在一点点下降。 那种冰冷,让他想起师父死的那一年。 寒冬腊月,山里头的雪下得极大极厚,风吹在脸上,比刀子割在脸上还疼。 裸露在外的手只是微微受到点空气就被冻得差点断掉。 可他是扶灵者,就算手冻到不是自己的了,他也坚持自己扶着灵柩。 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师父,是教他养他爱他十七年的师父。 他不敢回想当初扶着灵柩走上雪山将师父埋进雪洞是种什么心情,空茫,恐惧,悲恸,还有说不上来的紧迫,像是有什么人在催促着他做什么,让他做出点什么才能释放心口积压着的无法言说的东西。 他想呐喊。 可是他做不出这种举动。 他是墨无痕,墨吟轩的新任主人,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脆弱无依的一面,他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眼里心里只能看到他威严不容冒犯的一面。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有多想,多想把逆流进胸膛的那些流水从脸上泼出去。 而这种滋味,他本以为他不会再尝一遍。 殷晋尧,你不是说你会乖乖听话的吗,你不是说让我不要丢下你吗,可现在,你却要丢下我了…… “头儿,这里有间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