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5）
丽丽打开热水，任由温热的水流从自己的头顶流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脖颈向下覆盖在她从来不屈的肩膀上。 浴室里雾气蒸腾，在封闭的空间里独自沐浴，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温暖、非常的自由，也很有安全感。 丽丽甚至知道，以后这里所有的财产都会属于自己，这令她更加有安全感，报复的快感比世界上所有的快感都要实在和真实。 丽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嘴角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她一边流泪，一边笑了出来。 在那一刻，丽丽觉得自己晦涩的、被人淫辱的青春时代终于死在那一天。 “丽丽小姐，来电话了。” 丽丽披着浴袍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在清理现场的男人指了指赶忙把秋野家里大厅那边的座机搬了过来，搬到丽丽的面前。 丽丽湿着头发，美人出浴，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接过电话，坐在了沙发上，低头一看座机上显示的号码，果然是黑金打过来的。 丽丽很开心的笑了笑，赶忙拿起话筒贴在自己的耳边，甜甜的说， “嗨，晚上好啊，黑金先生，我是丽丽。” 电话那头的黑金似乎是吃了一惊，一时间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女人接了自己的电话，尤其是丽丽这个花瓶。 在黑金的印象里，丽丽这种女人就是隆重的金丝雀，就是那种被男人玩弄在手掌心，或者是养在家里面的尤物，是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的贵重花瓶，总之是个摆设，是个没有什么作用的摆设，黑金不太想和丽丽说话，尤其是和丽丽说一些正事。 “黑金先生？您怎么不说话了呀？” 丽丽很轻松的笑了笑，轻快的声线透过电话传入了黑金的耳朵里。 听到丽丽的笑声，虽然根本懒得理睬丽丽，但是出于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礼貌，黑金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说: “晚上好，丽丽小姐，请问秋野先生现在在别墅吗。方便的话接一下电话。” 丽丽拿着座机站起身来，看向楼下的花园里，尼采带来的男人们正在花园里挖坑，打算把秋野的尸体给埋掉。 其中一个手上还牵着一条巨大的猎犬，猎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秋野血淋淋的尸体，嘴巴半张着，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嘴角有口水不停地留下来。 这条猎犬是尼采吩咐韩森家族的手下专门饲养的，名字叫小美，找人进行过专门的训练，平日里只吃生骨肉，然后在审问的时候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嘴巴闭的很紧的囚犯。 之前尼采自己也有一条，那条猎犬长得更健硕漂亮，一身黑色的毛皮如同骏马一般油亮，但是被韩森出狱的那年找人给勒死了。 因为那天那只狗看见韩森拎着尼采的头发把人朝房间里拖的时候，为了扞卫自己的主人，想上去攻击韩森。 韩森其实觉得那只狗挺不错的，而且韩森还喂养过她，但是韩森知道尼采.路德蓝养出来的东西必定都对他死心塌地、衷心耿耿，封白也说这只狗有可能逮着机会就攻击韩森，劝韩森别留着一个隐患。 韩森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把狗给勒死了。 尼采现在和韩森在一起之后，韩森事情比较多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什么时间陪他，尼采虽然不喜欢动物，但是主要是不喜欢那种温顺的宠物类的动物，但是他对这种凶残的大型犬还是很感兴趣的，这还是因为尼采十几岁那年残忍的血洗了杀父仇人一家，那个老头子的门口养了一只凶残的猎犬，见尼采冲进家门的时候，龇牙咧嘴的要撕咬尼采，尼采的小腿被咬伤，却不准人掏枪，只是反手一把掐住它的脖子，眼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断了气，洁白的牙齿在最后一刻还在为了扞卫自己的主人而没命的往前伸去，想要撕咬尼采的脖颈。 尼采亲手掐死了那只暴烈的烈性犬，并从此爱上了这种犬种。 于是回国之后，尼采带着韩森专门联系人从德国买来了这只纯种猎犬，而且每天以新鲜带血的鲜肉喂食，有时候还让这只猎犬喝鲜血。 此刻，这只狗看着秋野血淋淋的尸体，仿佛看见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一样，并且和之前的狗一样，会尼采言听计从。只要牵着它的工作人员一声令下，这只狗就会宛如恶虎扑食一般，狠狠地扑到眼前的食物上去，开始疯狂的的撕咬眼前的生肉。 看着昏暗中的景象，那些被掀开的新鲜泥土，还有一旁嗷嗷待哺的凶兽，抱着座机的丽丽转过身，愉悦笑了笑，伸出食指卷了卷自己的柔软发丝的尾端，轻声细语的对着黑金说:“我家那哥哥去了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 事业心极强的黑金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出去鬼混。” 因为丽丽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和秋野在一起，黑金并不知道丽丽以前是尼采.路德蓝的手下。所以黑金虽然觉得对丽丽说一些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并没有怀疑丽丽的身份。其实黑金这个男人的疑心是很重的，主要还是丽丽自己一直做的也很好，从来没在黑金面前多说什么废话，所以黑金并没有想很多。 “那么，黑金先生，您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您可以在电话里告诉我，我转告他一声。。” 丽丽抬起自己的指甲，看了看均匀覆盖在指甲上的鲜红色的指甲油，那指甲油质量相当的好，亮晶晶的，使指甲看起来圆润通透，丽丽甚至可以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孔。 黑金想了想，点点头说: “这样吧，你对他说，就说先等等看，看看韩森会不会死，要是韩森死了，我们就组织一下，把韩森家族铲除了。要是韩森这小子命大，这样还死不了，我们再商量一下，找个机会把韩森干掉，因为他和韩森毕竟是合作关系，尼采看情况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 丽丽低低的嗯了一声， “没问题，等他回家的时候，我会转告他的，您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奥，对了！还有一件事！” 黑金接着说: “让他别再出去鬼混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别忘了他现在是和韩森捆绑在一起的！韩森现在出了事，他不紧张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出去鬼混！他现在的态度会引起尼采.路德蓝的怀疑，有可能破坏我们的整个计划的。” 丽丽嗯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然后轻轻地挂了电话。 细心盘算的黑金并不知道尼采雇佣的赏金猎人，已经找到了他住的地方，而且他马上就要走上了离别人世的不归路，他只是觉得，韩森一死，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意大利罗马这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秋野那个小子算什么，现在自己借刀杀人，秋野那个小子，根本就是个傻逼，他那点脑子，根本没办法和自己斗，到时候搞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丽丽洗完澡之后吹干了头发，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裳，甚至化上了简单的妆容——和尼采一样，丽丽容貌艳丽，睫毛浓郁，嘴唇丰满，面颊丰腴，眉目如画，只要稍微补补妆，就会极为妩媚，又到楼下的厨房里给自己做一些食物，忙活了这么久，就算是精力旺盛的丽丽也有些累了。 丽丽手上拿着厨具正在烹饪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推开了门，紧接着是尼采带着人走了进来。 当时丽丽正在聚精会神的煎一块肉质含量满满的培根，肉香味让丽丽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她只想狠狠地咬一口美味的培根。 看见尼采走进来，丽丽脑子里连培根也不想了，赶忙关了火，放下手上的厨具，走到大厅里面。 “尼采先生。” 尼采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交叠着两条长腿，看见丽丽从厨房里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肉香:“你去忙吧，别管我了，抓紧吃点东西。” 丽丽嗯了一声，但是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只是关心的问:“您不吃点？” 丽丽跟了尼采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尼采的性格和习惯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半是不会吃饭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觉得饿，总之什么都不吃。以前韩森刚把他抓回家那会儿，尼采不管劝说就是不吃饭，生生的饿了好几天，他那么瘦，竟然还没给他饿死，韩森进卧室的时候，照样精神满满地和韩森吵架。 尼采看了丽丽一眼，挥了挥手: “你多吃点，我不饿。” 丽丽有些担忧的看着尼采，朝着尼采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 “主人，您晚上一定没有吃饭对不对？” 尼采摇摇头，声音在整个大厅里缓缓的响起: “之前在沈醉奶奶的葬礼上和韩森一起吃了一些，然后他就受伤了。” “我现在一点用餐的心情都没有。那些味道真恶心。” 尼采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支香烟咬在嘴里，丽丽弯腰帮他点燃香烟。 尼采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香烟夹在指间走到落地窗的前面，拉开窗帘，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漆黑的街道，只有路灯默默的坚守漫长的黑夜，然后一言不发。 丽丽知道尼采是不想说话了，于是转身进了厨房，把夜宵做好了端出来坐在大厅的餐桌上，低着头默默的吃东西。 尼采自始至终都站在窗边，手指间夹着的香烟也只吸了一口。 “主人我好了。” 丽丽吃完之后就站了起来，示意尼采一切都准备好了。 尼采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钟了。 丽丽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光彩，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都让丽丽觉得心口颤动和兴奋。 “吃饱了么。” 尼采直直的看着丽丽。 丽丽点点头，声音振奋起来: “吃饱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杀死所有的坏男人，当然，除了您以外。” 尼采轻声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丽丽的发丝， “你和韩森都像我的孩子一样，没有人能伤害你们。” “好了，准备一下吧，死神今夜将会伴我们同行。” “主人，我也这么觉得！” 丽丽看着尼采的面容，血脉都跟着膨胀起来，她迅速的冲到卧室，拿着一把夺人眼球的纯黑色的伍兹冲锋枪噔蹬蹬的穿着高跟鞋跑了下来。 丽丽的笑容明媚的宛如遭遇初恋的花季少女一般，但是心里面所想的事情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走吧。” 尼采挥挥手，丽丽上前走在尼采的身侧，她是除了夏佐之外，尼采最贴身的人，随后的一群全副武装的男人跟在尼采的身后，纷纷上了停在秋野别墅院子里的轿车。 这个沉寂的夜晚，一排轿车从秋野的院子里缓缓的开出来。 陌生的面容在他们的身后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花园里传出几声愉悦的犬吠。 傲慢的白骨终将被泥土掩埋，被尸虫啃咬，直至血肉殆尽。 黑金现在所住的地方叫做城市花园，这是一个传统的欧式公寓群。整个公寓群沿着街道排成一排，家家户户分割了开来，代表了典型的西方白人的以法为主的冷漠的社会关系。 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彻底的建立之后，整个社会人情味太淡薄，法律气息太过浓厚，注重公民隐私，每个公寓都有单独的地下仓库和天台，邻里之间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避免来往接触的机会。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黑金，他可以在这种地方很好的隐藏自己。但是尼采雇佣的城市里最优秀的赏金猎人还是找到了黑金，并且把他每天的行程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个非常神秘的赏金猎人和尼采合作许多年了，做事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深得尼采的信任，也从未失手，只要尼采一句话，他就会即刻出手。 “尼采先生，城市花园到了。” 尼采的司机把轿车停在了城市花园对面的街道上，后面一排车陆续的在尼采座驾的后面停了下来，沿街排成一排。 司机下了车给尼采拉开车门，尼采抬腿走了出来，身后的所有人都跟了上来。 “喂！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社区虽然是开放式的，但是主要是指居住的环境开放，该有的管理人员还是有的，并且社区入夜的时候从大门到小区里面都有监视器，而且都是跨洋的监视，此刻在大洋彼岸，有一个东方人正在对这个公寓群进行全昼夜的网络监控。 门卫看到一排黑色的豪华轿车在公寓群的对面停了下来，一个穿着板正黑西装的男人从第一辆轿车上面走了下来，双手插在西装的口袋里，朝着公寓群的大门走了过去。男人的表情非常的冷酷，阴郁的双眼中透着寒意，加上他身后跟了一排西装革履的壮汉，门卫喊了一声之后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尼采瞥都没有瞥门卫一眼，迈着步子径直朝着黑金的公寓门口走过去。 沉默就这样无声的被撕裂。 门卫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挡在尼采的面前，愤怒的说:“混蛋！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你们这些混蛋给我滚出去！” 尼采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白种男人，淡淡的说:“有妻子么。”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尼采会这么问，但是这个男人虽然举止高贵，面容俊美，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是个善类，而是个性格冷酷恶劣的黑道人士。 “有，怎、怎么了？！” 尼采扯唇无声的笑了笑，冰冷的视线直直的看着男人:“如果你有妻子，你就不该挡在我尼采.路德蓝的面前，因为，一分钟以后，你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包括你的妻子。” 男身一听眼前人的名字是尼采.路德蓝，顿时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尼采.路德蓝的名字，只要是成年的罗马人都听说过，可以说是谈之色变。 因为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本来就很多，大家自然会关心这些问题，而尼采.路德蓝这种穷凶极恶的黑手党暴徒，名声自然是众所周知的。 当年意大利罗马警署的警察把路德蓝家族的领袖人物尼采.路德蓝抓紧监狱的时候，可以说各大报纸都对这则新闻进行了头版头条的报道，尼采的名字见诸个大报纸杂志，当时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欢庆路德落入法网，甚至有一些向善的宗教还为此举办了一些并不合法的聚会仪式，为整个意大利的公民祈祷，而罗马警方也破例的批准了他们的聚会。 或者可以这样说，尼采曾是罗马一代人心中的阴影。 很显然，这位门卫先生就是被阴影笼罩过的一位。 尼采还有正事要做，其实没打算杀他，而且他现在不想为韩森惹事生非，如果说是以前，这个男人早就在没开口说话得时候就永远的闭上了嘴巴。 尼采低头看着神色惊恐的男人，沉声说:“那么，你现在是想现在这里和我说话呢，还是想回家和你妻子说话呢。” 男人猛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神速的跑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就像是逃避猎人追捕的兔子一般，失魂落魄的狂奔而去。 尼采转头对着身边的男人挥挥手，男人迅速的走到门卫的控制室里，熟练的把小区所有的夜间监控系统都关闭了。 一个红色的按键被按了下来，顿时，小区里面所有的摄像头都不再闪烁红外线的探照灯光，夜间的一切都如此的安静。 丽丽跟在尼采的身后，听见了公寓区花园里传来的夜间纺织娘的声音。 尼采宛如锦衣夜行的贵族一般，带着尊贵愉悦的表情，携手死亡的神明走到仇人的门前，仰头看黑色压顶的天幕，右手在胸前优雅的化下十字。 “诸神，我心中的怜悯已如直视美杜莎双眼的男子一般不复鲜活。” “我要我的爱人此生站在权利顶峰，免他苦楚，永不受伤害。” “挡我者都有罪。” “挡我者都要死。” 为他杀戮让我感到如此愉悦，我本来就是身负罪孽的人，带上荆棘王冠，是罪恶赋予我的荣誉。 诸神，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我本是罪恶的化身。 尼采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殷红的唇瓣，倏而嘴角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今夜，我要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见证，伤害韩森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