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末,艳阳天。 向来喜欢晒太阳的白微,却直到下午仍然趴在床上,不是不起来,而是起不来。 现在的白微连打哈欠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头晕晕地思考着,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 是因为昨天淋了雨?还是因为回家以后洗了冷水澡?还是别的什么? 尽管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白微还是一直翻来覆去地想着、想着,直到房门被人打开,一具模糊的身影进入他的视野。 「白微,你怎么还没起床?」这么问着,倪双在床边坐下去,关切地端详着床上的人。 「嗯……」白微发出极度沙哑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会讲不出话,「你怎么来了?」 「上次你不是说想看这部电影吗?今天上映,我想邀你一起去看的。」 倪双说,「来之前我打你的手机,你没开机。打你家电话也没人接。我原本不打算过来,怕你万一不在,但正好要到这附近买点东西,就顺道过来了。」 而刚刚在门口,倪双又正巧碰到方岚,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而且马上又要出去。多亏遇上她,否则就算倪双在外面敲门,白微也未必会起床去给他开门。 「哦……电影,我今天不想看,下次吧……」白微含糊地咕哝说。 「先不管什么电影了。」 倪双摇摇头,目露担忧,「你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 「不知道,可能……」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在倪双的印象里,总觉得白微很坚强的样子,好像是不可能跟生病这种事沾边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倪双拿手背贴在白微额头感觉了一下,顿时瞪大眼睛。 「好烫!你发烧了!」 「是吗……」 白微被倪双的惊呼吵得有点耳朵疼,皱了皱眉,「发烧了啊……抽屉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退烧药……」 「不行,你烧得很烫,必须要去医院。」 倪双忧虑地说,将手按上白微的肩膀,「你怎么样?起不起得来?还是说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唔……」白微想说他未免太夸张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倪双从衣服里掏出手机,一看液晶屏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他愣了愣,低声说:「等等,我出去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来到门外,接通,开口便唤了一声:「哥。」 「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平静而冷漠的声音。 「我在同学家。」倪双答道,「有事吗?」 「之前和于涵谈事情,他说他的女儿刚从美国回来,叫你晚上过去一起吃饭。」 于涵,也就是那位于伯伯。于涵算是看着倪双从小长大,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连于涵的女儿也将倪双当作弟弟看待。 「啊,今天恐怕不行……」 倪双为难地说,「我同学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要送他去医院。」 慕容沉默几秒,忽然问:「哪个同学?」 「嗯……」倪双犹豫了一下,「就是,白微。」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慕容说:「把他家地址告诉我。」 「咦?」倪双吓一跳,「你要过来?」 「嗯。你就跟他在那里等着。」 「……我知道了。」 ※ ※ ※ ※ 想当然,原本就头晕脑胀的白微,陡然看到慕容出现,顿时更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又想扑上去把人咬死,一方面又想撞墙让自己昏死,可惜无论前者后者,他都没有力气去实施。 事已至此,白微既没办法怪罪倪双竟然把慕容给招惹过来,也没办法阻止慕容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塞进了车里。 车子开到军区总医院,慕容抱着软得像一条毛毛虫似的白微,进电梯直接上到七楼,送进了一间单人病房,而后就有一个医生过来。 显然,这些都是慕容早就安排好了的。这位叫陈骐的医生,也是慕容很多年的熟识。 在陈骐开始给白微做检查之前,慕容让倪双先出去,到外边等。倪双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办法忤逆慕容,只好不甘不愿地走出病房,并按照慕容的吩咐,带上了病房的门。 陈骐站在病床前,打量着白微的脸色,很快判定:「发烧?」 「嗯……」 「那先量一下体温。」 说着,陈骐要从白袍口袋里取出体温计,却被慕容叫他等等。 「先给他做另一项检查。」慕容说。 「什么检查?」陈骐问。 慕容将需要检查的地方一说,陈骐错愕地连眨几下眼睛。 「那里?怎么了吗?是有什么疾病?」 「不是。」 慕容看了白微一眼,后者躺在床上,眼睛有点上翻、要死不死似的眼神斜瞪着他,口里咕咕哝哝着说:「闭嘴……闭嘴……」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只是声音太微弱,没有半点说服效果。 「是外伤。」慕容看回陈骐。 「外伤?你是指……」 「性事,过激。」 「混蛋……」白微低咒。 「是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陈骐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惊讶,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虽然是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事实上他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而已。 「不知道爱惜自己,也不懂得保护伴侣,真该好好上几课……那个毛躁小子是谁,你知道吗?」 「是我。」慕容说,面无表情。 陈骐瞬间张大了嘴巴,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 应该说,陈骐所惊讶的,并不是慕容做了什么事,而是他的做法。 毕竟陈骐所了解的慕容,不应该是那么不知分寸,居然把人弄到需要送医院的地步。 不过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你啊……」 他摇摇头,不想多评论什么,将双手的袖子往上撸,「那种伤可大可小,现在还并发发热,我得仔细检查。你帮我把他翻个身。」 「别碰我……别碰我……」白微不停低咒。 慕容置若罔闻,将白微的身体翻了过去,而后自己也在床沿坐下去,按住他的肩膀,怕他万一挣扎,会影响到检查。 白微趴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人拉了下去。 全身最隐秘、此刻也最狼狈不堪的部位,暴露在一个陌生人眼前,还要被这样那样地检查…… 屈辱的感觉在胸口一阵一阵往上翻涌,他将手拿到嘴边,紧紧咬住了食指。 慕容原本是看着陈骐检查的过程,不经意发现到白微的行为,便掐住他的腮帮,强行分开他的嘴,将他的手指从中取出来,立即就被他瞪了一个大白眼。 慕容仍是默然,把自己的左手放进了白微嘴里。后者明显一愣,然后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合紧牙关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 人就算再没有力气的时候,牙关也总是存有一些余力。 不多时,检查完毕。与此同时,白微也咬累了,意犹未尽地松开牙关。 陈骐一边思索着要怎么样可以让白微在最快的时间里好起来,一边看向正从床沿站起身的慕容,想问他需不需要安排住院,还是带回家里休养。 蓦然发现慕容的手在流血,陈骐脸色微变,走过去将他那只手抓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血?」 「没什么。」 慕容垂眼看看,血流得并不厉害,毕竟现在的白微只有那么点力气。 「帮我包扎起来。」 「你……唉。」陈骐重重叹气,「你要小心一点啊,真是的。」 白微趴在那里翻白眼,极其不以为然。才那么点小伤,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又仔细看了看慕容的伤口,陈骐忽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被咬的?什么时候,什么东西咬的?」 慕容瞥了床上一眼,素来冷漠的脸仿佛有一刹那隐隐柔和。 「一只小山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