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正道与歧途

    你这十八年来唯一爱的人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没有来，反而跟一个陌生男人待在陌生的异地。

    这就是在程自心百般阻拦下的结果。

    明明程自心和他都有想要的人，为什么程自心就不能理解他，反而一定要这样？！

    正道，正道，程自心和小姨都想让他走正道，因为他们看着他长大，因为他们受妈妈所托，要好好照顾他。

    因为父亲，因为那个博士女人，因为程显，程朔早就扭曲了，正道路途坦荡却太久，程朔一刻也等不了。

    程朔咬牙。

    “联系崔鸣真。”

    吕臻大惊：“你疯啦？去联系那个疯子？！”

    崔鸣真家里黑白两道通吃，崔鸣真就是个真正的疯子，游走在黑与白之间，干着随时会掉脑袋的勾当。

    “你们家这么多年都干干净净，你要跟崔鸣真涉黑？你对得起你爷爷奶奶吗？！”

    程朔掸掉手上的烟灰，眉宇间是深深的狠戾：“已经涉了。”

    已经在跟崔鸣真干着不干净的勾当了，这是一条不正当，但也最快的捷径。

    当初铐程显的真家伙，就是从崔鸣真那里拿来的，包括很久之前的催情药，都是崔鸣真给的。

    他之所以敢这么疯，就是因为他有底牌，和崔鸣真干的那些事每一件他都会有丰厚的报酬，多年的私下交情下，他和崔鸣真早就有了千丝万缕的牵连，他当上程氏的继承人后，再做这些事就会方便很多，从私下的偷偷摸摸能变成光明真大的偷偷摸摸，崔鸣真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一直帮助程朔。

    程朔想要的太多了。父亲心底偏向的其实是程显，眼神骗不了人。以后父亲公司的股份肯定少不了程显，可是程朔贪心，父亲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踩着背叛母亲的血路出来的，他想要的是程父财产的全部，包括程显。

    全部都要是他的。

    十八岁的少年眼睛在远处楼顶的灯火下映射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仅是自己蓬勃燃烧的野心，还有完全私有程显的念头。

    私有他，占有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他，他注定要辜负小姨和程自心的好心，他们低估了他对程显的疯狂与偏执，程显不是阻止他走向正道的人，而是只有程显在身边，他才能收敛听话，去做那些小姨和舅舅希望他好的事情。

    他捏着吕臻的手机描摹照片中后面的那张脸庞无数次，半侧过身微微低垂的脑袋，乌黑如鸦羽的头发，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是与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轻松笑容。

    这是一张自拍，前景是一个举着手机笑容灿烂的大男孩，向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定位在云城。吕臻给这个人的备注是“汤慕光”。

    “文菁他们班的人，以前校园活动加的。”吕臻摸了一根程朔的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市一医院就是他们家的，大半个省的医疗资源都在他们那，你得罪不起。”

    “不过我认识他朋友，嘿。他朋友本来是要和汤慕光一起去B港玩，我让霏霏她表妹去接近他朋友，现在他俩谈着恋爱，不让汤慕光去，明天汤慕光和程显会改道去B海玩，等你过了你舅舅的限制，就去B海找他吧，我会一直帮你关注他们的动向的。”

    吕臻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一改之前吊儿郎当之色。

    他们这些要继承家业的二代们果然没有一个是无脑的二世祖，程朔没有让他失望。

    比他想象的更有胆，也更疯狂。

    夜晚风大，程朔护着火，又点了一根，强压住内心的躁动：“联系崔鸣真，让他借几个人给我。”

    程朔的狂躁症在专家的治疗下还是缓解了，至少现在，程朔已经冷静了许多，换做以前，他可能在下半夜就直接飞过去捉程显了。

    吕臻也跟着程朔在天台坐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我可不认识他。”

    程朔给了吕臻一肘：“别装，我知道你跟他也有联系。”

    吕臻嘿嘿一笑。

    吕臻家里的产业没有程氏做得那么大，在T市只能算是中小型企业。但是他人很机灵，混得开，也很会来事儿，T市大大小小的同龄人物都有接触。

    程自心就算再牛逼，也还是在国外待了四五年，关系权势早就分散了，在T市要是硬来，还真干不过崔鸣真。

    舅侄俩分离了太久，隔着一个太平洋，程朔只知道程自心在国外开的那家小诊所并没有那么简单，程自心虽然脸上总是挂着儒雅的笑意，但那笑意始终达不到眼底。

    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干净的。

    物以类聚，他们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