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双性]贺先生想谈恋爱在线阅读 - 八 约会(蛋:告白後的初夜①)

八 约会(蛋:告白後的初夜①)

    「穿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街上人声熙攘,四周摊贩叫卖和游客交谈声此起彼落,贺璟名低头看看身上印着卡通人物的宽松连帽T恤,侧过脸朝高出一头的男人发问。

    「不是爸爸买的吗?这件。」穿着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只有尺寸之差的衣服,贺淮低头看着他笑:「那时候你说什麽来着,父子装?确定不是想穿情侣装?」

    漂亮男人有些害臊,垂下眼睫不说话。今天不是上班日,不需戴着金框眼镜装老成,也不必将头发往後梳起,他鸦黑的浏海散在额前,配上本就稚嫩的清俊五官,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为人父亲的样子。贺淮向来知道父亲外表深受时光眷顾,可恋爱的滋润彷佛又令他年轻了些,看来反倒是自己要更老成得多。对此情此景很是满意,惬意的年轻男人继续拿话逗他:「爸爸?怎麽不说话?」

    「……不可以穿情侣装吗?」

    禁不起坏心眼的逗弄,贺璟名声音带着委屈:「那时候挑衣服,阿淮也说这件好看的……」

    他承认,自己确实做了很多暗自宣示所有权的小事——买餐具和浴室用品要买两两配套的颜色、两人家居服全是一模一样的款式、磨着男人将头像换成相似图案、就连香水也都用的同款。虽然没摆明,可只要仔细留意就能瞧出他这些自以为隐蔽的举动意味着什麽。

    他想占有贺淮,不愿任何人插足只容他们两人存在的空间。

    贺淮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他做这些事背後带着怎样的心思,也乐得纵容父亲这麽露骨地表达独占欲。两人身上的衣服是前阵子贺璟名坐在他怀里拿着手机随意浏览时看见的,那时漂亮男人一滑到商品页面,贺淮便笑着说了句:「很适合爸爸。可爱。」

    被说可爱的贺璟名在他真情实意的夸奖里昏了头,想也没想就点了下订:「阿淮和爸爸一起穿。」

    还不忘咬着唇欲盖弥彰补上一句:「是父子装。」

    所以认真说起来,这其实是自己挑的情侣装,拿这调侃漂亮男人的确有失公允。贺淮凝视脸蛋写满可怜的贺璟名,捞起他因衣服过於宽大而藏在袖口里的手:「没说不行,我们除了上班不都穿着情侣装?」

    贺璟名向来好哄,听见他这麽说,唇边就又绽开了笑,小声撒着娇:「以後也一起穿?」

    「爸爸喜欢的话就陪你穿。」不怎麽在意着装的男人从善如流:「只要你高兴。」

    白皙手指在麦色手背上刮搔,像伸着小爪子撒娇的幼猫,酥麻勾人。贺璟名颊上梨涡甜甜地笑开,红着脸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去看花吗?」

    将他甜腻的笑看在眼底,贺淮不觉也跟着温柔笑起来。

    「走吧。」

    秋季里开的花不多,难得有花树夹道盛放的景点自然吸引了许多游客。贺璟名和男人牵着手走了会,不多时就因拥挤而频频挨人肩肘。贺淮始终就没看花一眼,双眼只盯着他瞧,见父亲单薄身躯被推撞,皱了皱眉头,索性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阿淮?」

    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贺璟名还是因旁人惊讶的神情羞窘:「你干嘛……」

    「人太多,我们去後面。」

    许是注意到两人身上的情侣装,行人们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花上,倒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贺璟名还是臊得不行,可也没想挣扎,把脸藏进男人肩窝,鸵鸟似的:「走快点……」

    到了步道中後段,人潮疏散了不少,贺淮将全程掩着脸的父亲放下,笑着在他鼻尖上亲了下:「有必要害羞成这样?」

    都是恋人了,两人更过分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多少,只是个公主抱就能让漂亮男人通红小脸,贺淮有时实在弄不懂贺璟名脸红的标准是什麽。

    「我们在外面啊……」贺璟名软着声,像埋怨又像撒娇:「会被看到……」

    「不被看见的话就什麽都可以做吗?」擅长顺竿爬的年轻男人牵起他手:「爸爸?」

    还想要做什麽呀?都已经对我做过那麽多过分的事了。

    没法在公众场合回他这种没脸没皮的问题,贺璟名别过脸:「阿淮,我饿了。」

    知道不能把人逗得太狠,贺淮从善如流地顺着他转移了话题:「去看看有什麽能吃吧。」

    摊贩数量并不多,只集中在花树步道末端。贺璟名昨晚没来得及吃饭就累得昏睡过去,今早起床时又因为时间太早食慾不振,近午时分的现在格外饥饿,看着什麽都想吃。贺淮牵着他,一会走到摊贩区末端,一会又跟着他踟蹰脚步回到前头,反覆几次後忍不住无奈笑了:「想吃就买,吃不完我吃。」

    贺璟名摸摸自己柔软的小肚子,有些心动:「真的?」

    他的游移不决并非出於觉得自己吃不下——事实上,他虽然比贺淮娇小,身材也纤瘦,食量却不比男人小多少。只是昨晚他坐在男人身上,抽搭哭着让粗硕贯穿花蕊时瞥见了自己又白又软的肚皮,再对比养子精壮结实的身躯,不由就产生了点危机意识。

    我比阿淮大那麽多岁,代谢已经比不上年轻人了,是不是该控制下饮食?

    贺淮不知道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麽,只当他是想每种都尝尝味道,又怕吃不完浪费,便拉着人挨个摊子点了东西,满满地拎了一手各类小吃:「去树下吃吧。」

    晌午阳光正烈,两人寻了遮荫处的长椅坐下,贺淮抽出一串撒满白芝麻,刷上烤肉酱的香菇给他:「吃不完再给我。」

    烤肉摊手艺好,食材烤得酥脆微焦,酱料调和了花生和沙茶,香气扑鼻,贺璟名咽了口唾液,决定明天再思考控制饮食的事。

    见他小口小口吃得鼓起了脸,贺淮笑笑,自己打开其他纸袋,才要拿出点食物充饥,一道影子倏地出现在眼中,伴随着轻快招呼声:「阿淮。」

    贺淮眉头皱起,周身暖意瞬间消失殆尽。

    吞下最後一朵香菇的贺璟名眨眨眼,先是看了看猛地坏了心情的养子,神情也跟着微沉,看向疑似是贺淮旧识的女人。

    女人一头俐落的中长直发,妆容并不夸张,眉目柔和,看上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类型。

    ——可贺淮的反应让贺璟名知道事情绝非如此。

    「我才奇怪给你打电话都不接,还以为这麽快换号码了呢。」女人笑吟吟的,彷佛没察觉男人展现出的抵触:「这位是?」

    不算明显,可也不容忽视的打量目光在贺璟名脸上逡巡起来。贺淮双眉紧锁,拿纸替不明所以的贺璟名揩去唇上沾到的酱,没回答她,只冷淡道:「我想这不关你的事。」

    贺璟名虽然摸不清情况,可也知道贺淮不会无端对人如此,便没说话,等男人收了面纸就拎起袋子起身:「阿淮,我饱了,回车上吗?」

    无论这女人是谁,能让贺淮厌恶如斯的绝非善端,眼下还是先离开为妙。

    年轻男人对着他,语气恢复了柔软:「嗯,我们走。」

    被无视的女人也没生气,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直至身影消失在步道尽头才扬起唇笑笑。

    「不接?」她拿起手机,看着昨夜拨出的十几通未接纪录,眼神蓦地嫌恶:「是为了那男的啊。」

    停车场离赏花处不远,父子俩没走多久就到了地方。发了车後将食物挂好,贺璟名犹豫着该怎麽询问方才的来龙去脉。

    「爸爸,怕你误会,我先告诉你,那个人不是什麽前女友。」

    还没开口,驾驶座的年轻男人便率先出了声:「也不是重要的人,所以没和你提过。」

    贺璟名一愣,忽然笑起来。

    「爸爸不会误会。」虽然有些羞於承认,但贺淮从小天天黏着自己,下课後永远只直奔家中,两人又几乎是隔三差五便要互相摸上整夜,这种紧密行程下还要他找时间出轨,除非是年轻男人懂得什麽分身术法。

    贺淮先是因他的回覆松了口气,而後难得地端肃了神色。

    「爸爸,如果她找你说什麽奇怪的话,绝对别理她。」边说边放下手刹车,贺淮踩下了油门:「还有,最近下班等我一起,别一个人回家。」

    「……是怪人吗?」从他话里隐约摸到了点端倪,又想起方才儿子异常的冷漠,贺璟名一阵不安:「报警会不会好一点?」

    「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没真的做什麽。」车子驶上道路,贺淮心烦的同时也莫可奈何:「只是防患未然。」

    语毕,顿了顿,又道:「不是不想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怕她会对爸爸你——但应该是被看出来了,所以别单独行动。」

    他没能克制住下意识的亲密,脑子明白不能如此,身体却抢先做了替爸爸擦嘴的反应,只是懊恼已经来不及,只得提醒恋人多提防着些。

    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年轻男人是在解释为什麽对自己身分避而不谈,贺璟名因为那句「你是我的」,心口涌上一股甜蜜,拉着安全带努力侧过身,亲了正等着红灯的贺淮一口:「阿淮也是爸爸的。」

    「当然是你的,一辈子都是。」

    贺淮翘起唇角,缓缓踩下油门起步:「时间比原先计画的早了点,现在去看爷爷奶奶?」

    一提到双亲,贺璟名捏着安全带的手指就不安了起来:「去吧,总要让他们知道……」

    他和贺淮虽然不打算大肆张扬恋人关系,但该知道的人还是得通知一声——而在两人为数不多的亲朋中,贺璟名的父母,贺淮法律上的祖父祖母,自然是通知名单上头号顺位。

    爸爸妈妈会认可我和阿淮吗?毕竟阿淮当了他们俩二十几年的孙子,一夕之间却要成了儿子的伴侣……担心着父母会不会因年龄差距和养父子身分而持反面态度,贺璟名抿着嘴,忧心忡忡地望向前方。

    就算他们不同意,他也不可能放弃说服两老接受自己与贺淮的感情。只不过是怕贺淮因此失去两位老人家的关爱,让自幼失去真正双亲的他又少了几分亲情呵护。

    「在想什麽?」

    趁着塞车间隙和沉默下来的父亲搭话,明白他内心纠结的贺淮逗起他:「对了,以後我该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是岳父岳母?」

    贺璟名被臊得脸红,轻轻捶了他腿一下:「什麽岳父岳母,正常喊就好了。」

    「正常不就是喊岳父岳母吗?」贺淮趁机握住他的手,仔细摩娑起来:「爸爸昨天都叫我老公了,当然该这麽喊。」

    想起情事间被欺负着半强迫喊出的称呼,贺璟名又羞又气,警告似地唤他:「阿淮——」

    漂亮男人连生气也是软乎乎的,威吓声和奶猫嘶吼差不多,谁也吓不着。贺淮笑着牵起他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知道了,我不说了,老婆。」

    外头阳光融暖,崭新车辆顺着骤然通畅的坦途前行,缓缓朝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