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双性]贺先生想谈恋爱在线阅读 - 十 想你(蛋:告白後的初夜③)

十 想你(蛋:告白後的初夜③)

    才入秋的天气称不上冷,顶多有些凉意。安思微套着件宽大的落肩毛衣,坐在椅子上头抱着膝,出神地望向电视。

    电视里的节目桥段千篇一律,都是早已说过千百遍的梗,可来宾们还是配合地欢声高笑,笑声高得连背景音乐都要被盖了过去。

    安思微一向讨厌这种吵杂又没有内容可言的综艺,可他现在恰恰就需要这种不必带着脑看,又能让房间充满人声的节目。

    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一人度过整日。

    第一次见到江丞焕是在他十六岁时,刚升上高二的时候,和生父离异多年的母亲说有了新的对象,希望能让他见见,无可无不可的他就跟了去,心道替妈妈看看也好,省得她又识人不清,选了个只有外表,却镇日游手好闲的男人。

    他们是去江家吃的饭。安思微家里境况并不算差,可和江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就没了可比性。他没料到继父会是这种富裕之家出身,压力下难免惴惴起来,担忧自己表现不好就会影响母亲在对方心中的评价。

    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江教授是个敦厚的中年男人,腼腆问好後问了几句学校生活如何,而後拍了拍肩,便没了旁话。不擅长应付长辈的他更加不安起来,反倒是立在一侧的青年男子看出了他正因紧张而颤抖,主动伸出了手牵过他:「很冷?我们去暖炉边烘手吧。」

    那时他才真的将注意力放到青年身上。三十出头的江丞焕正是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五官也生得英伟,唇角和善地挑起,任谁看了都要对他产生好感。

    安思微自然也不例外。他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滚烫热意,感觉心脏也在肌肤相触下骤然加速。原来厌恶任何陌生人触碰的他抿抿唇,轻轻反握住了那只大掌。

    那就是他心动的起源。很简单,却难以抹灭,直到现在他都还能忆起当日江丞焕是用哪只手牵的他,脸上又是什麽表情,在听见自己细不可闻的「谢谢」後颧骨扬得有多高。

    当天回了自己家,母亲问他今天对江教授和他儿子的感觉怎麽样。安思微低着眼睑,说了句:「很好。」

    说的时候悄悄红了耳尖——他自己明白,这个「很好」所指的只是江丞焕,至於母亲中意的江教授,他除去老实两字以外就没了评价。

    母亲与江教授感情日深,他与江丞焕也像真的兄弟般,一见面就谁也分不开,回回都是直到最後一刻才舍得回家。高三的某天,母亲带着他没见过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在餐桌上拉着他手问:「我们打算结婚了,思微,你同意他们成为你的家人吗?」

    安思微哪里有不愿意的——妈妈和江教授一旦结了婚,他就能和江丞焕住在同一幢宅子里,纵使不是同床共枕,那也比现在强上许多。

    两老再婚後没多久就一起移居国外,宅子里只剩了他们俩人。这种景况正中安思微下怀——他不是擅长撒娇的人,连对亲生母亲也极少,可对着江丞焕,安思微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能软着声音喊人,也能把手塞进别人怀里取暖的。

    而只有两人同住的时刻正有利他肆无忌惮地撒娇。

    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大,江丞焕总拿他当孩子惯着。他一喊哥哥就会笑着揉他头,冰冷的手碰到滚烫的那只就会被抓过去一顿捂;他挑食不爱吃肉,江丞焕也不念他,只让阿姨多做些鱼,牛猪鸡的菜就少做些,说反正都是蛋白质,你爱吃鱼就给你做鱼,干嘛逼着你吃肉,又总是耐心替他把刺都挑了,确认都是细嫩鱼肉後才愿意夹到他碗里,娇惯得安思微现在在外吃鱼都只能点没刺的部位。

    可男人在大事上又不纵容他了。大学毕业後他本来就打算读硕士,可并没想到国外读,但江丞焕坚持他的科系要拿个国外学历才有利,就这样将安思微送到了英国去。

    出国前安思微为这和他闹了好一阵子别扭,天天冷着张脸,任男人怎麽好言相劝都不说话。可到了去机场那天,江丞焕在他登机前拥抱了他一下後,青年内心的委屈突然就都炸了开来,扑到男人怀里哭得怎麽也止不住泪。

    「你要等我回来。」

    「等,当然等,不等你我还能干嘛?」

    还是那样炽热的大掌,一下下轻抚在他背上,无奈又宠溺。安思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扁起嘴,抽噎着继续要求。

    「不准生病。」

    「我尽力,你也别生病。」

    「别忙得忘记吃饭。」

    「会吃。宋姨盯着我呢。」

    「要想我。」

    「想,每天都想。」

    「每天给我传讯息。」

    「好,也给你打电话。」

    登机广播响了第二次,差不多把气撒完的青年哽咽着把身子从他怀里抽出来,还没站直身子,就又被男人揽了回去。

    「在那里乖一点,别乱交朋友。」

    江丞焕默不作声地搂了他一会,最後放开时只说了这句话。安思微红着眼眶颔首,柔软的头发又被大掌揉得蓬乱。

    「乖。」

    到了地方,安思微为了早日回国,每天几乎都是最早回租屋处的那个。其他在外头玩到凌晨才回来的研究生见他没日没夜往图书馆和研究室跑,都以为他是有经济压力,不少同乡纷纷暗地里表示能借他生活费,不必这样拚了命地整日埋在书堆里头,连一点出国生活的乐趣也体会不着。

    「谢谢,但我只是,」安思微推拒了他们的好意——他根本不缺钱,江丞焕怕他吃苦,每月给的零用钱数字多到能让其他人花上一年:「我的恋人还在故乡等我,我得尽早回去。」

    脑补出穷小子为娶富家千金却受岳父阻挠还威胁要将女儿嫁给他人,安思微努力向上只为出人头地的同学们纷纷表示了解。

    他晚上回了房间也不是立刻歇下。洗完澡後的深夜正好是江丞焕起床的时候,男人总是刚醒就如约打电话给他,用特别沙哑的声音喊他名字,笑着问他今天都做了些什麽,是不是除了炸鱼薯条外什麽也没吃,得到肯定回答後就会无奈地说他不乖,回国後要是瘦了就要罚他。

    安思微一点也不怕他只有嘴上说说的威胁:「你舍不得。」

    「谁说的。」江丞焕刮着胡子,对按了扩音的手机随口道:「要真瘦了,回来哥哥要打你屁股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洗好脸的江丞焕拾起手机:「怕了?」

    「我要睡了。」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哥哥晚安。」

    江丞焕没想太多,想着英国那里时间也不早,回了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安思微因为一句「打你屁股」红了脸,回话的时候正在将手伸进裤档里抚慰那根粉色阴茎。

    「哥哥、哥哥……」

    青年扭着纤细身躯,嫩粉色性器因情慾涨得嫣红,顺着主人玩弄晃荡着从娇小铃口淌出一滴滴清液。纤长手指上下撸动了一会,终究没有要释放的样子,安思微鼻尖通红,挪着身子调整了姿势,将另一只手送入早已湿润的後方。

    「啊……哥哥、喜欢、喜欢你……」抚弄阴茎的手转而隔着衣物捻起粉嘟嘟的乳尖搓揉,他踢着修长雪白的腿,蜷曲的脚趾在戳弄到深处突起後倏地绷直,带着哭音呻吟出声:「哥哥……」

    阴茎在无人爱抚的情况下射了满床白浊,脱了力的安思微眼梢浸染着泪,将烧红脸蛋埋进枕头里。

    「我好想你……」

    他的努力总算有了些成果,论文提早完成,他得以提前几个月回国。接机的当然还是江丞焕,见他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步出,立即箭步上前拥住了他。

    「果然瘦了。」江丞焕一抱就知道他清减了不少,浓黑眉头锁得死紧:「不合你胃口也要吃点,肉都没了。」

    「回来就会胖了。」贪恋他的温度,安思微把自己又往他怀里贴紧了点:「哥哥请我吃饭。」

    「就你歪理多。」江丞焕拿他没办法,拍了拍他惟独这处没消下去的臀肉:「说要打你屁股还不怕,不听话。」

    热意悄悄沿着安思微脖颈蔓上,同样起了反应的还有下身——他娇小的阴茎慢慢抬起了头,後方也涌上湿意。担心被男人察觉,他轻轻推开了江丞焕,将行李箱挡在身前:「哥哥,我想吃宋姨做的清蒸鱼。」

    「知道你想吃,早上请宋姨买好材料了。」男人不疑有它,拎过另一个行李箱,习惯性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江丞焕十年如一日地惯着他,就连说要当他秘书也是,虽然起初反对,可在别扭攻势下还是软了态度。安思微一直以为这种娇惯是带了点有别於亲情的感情的,就像他对江丞焕抱持的那样。所以在贺璟名为了暧昧不明的关系苦恼,朝男人寻求意见时,同样被困在迷雾里的他给出了建议。

    接着他就想,或许自己也能用同样的话朝江丞焕探探口风。於是安思微拿出了积攒已久的勇气,向男人撒了个弥天大谎:「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会祝福我吧?」

    然後他就这麽走到了绝境。

    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要装潢屋子,事实上只是窝在饭店里头。安思微流不出半滴泪,心跟被挖空了似的,客房服务按时送来的早晚餐没动半点,每次都被原样端了回去。他也觉得这样浪费,告诉柜台别再送了,经理却挺坚持:「您的房费有含早午餐,我们都是照着合约内容走的。」

    没心思争执的他挂断了电话,继续放任和己无关的人声在室内吵杂。

    离开江宅已经过了两天,手机有父母打来的电话,有点头之交传来的讯息,连各式车房贷都有,惟独就是没有他最在意的那人。

    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就要对我不闻不问吗?安思微委屈得无以复加,每天回过神就拿起手机看一遍,确认期望落空後就要反覆在内心骂江丞焕傻瓜,骂累了就休息会,等想起时又要重新检查一回,在无限反覆之中度过漫漫长夜。

    既然不需要我,继续当秘书赖在身边也尴尬,乾脆趁这一个月找下一份工作。理智渐渐浮上脑海,安思微点开网页,才要注册个帐号写履历,来电通知便猝不及防地跃上萤幕。他一个愣怔,还没想好要不要接起,身体便下意识地按了接通。

    「思微。」

    那头才喊了一声,安思微鼻尖猛地一酸,几天来没能掉下的泪争先恐後地涌出了眼眶。

    「哥哥……」

    他边哭边唤着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含糊的话透过电子讯号能不能让对方听清楚,只是带着无限的委屈重复:「哥哥,我想你……」

    听出他正哭得无法自抑,电话另一头的江丞焕被人揪紧了心尖似的,胸口锥刺般剧痛:「乖,不哭,不哭了,乖孩子,别哭。」

    安思微一时止不住抽泣,他憋了太久,现在一下爆发开来,男人温柔的哄声更加剧了他满腹心酸,索性话也不说了,就这麽低低啜泣着,间或带着些喘不过来的大口换气声。

    他讨厌自己没骨气,明明都被江丞焕推开了,却还是没法乾脆舍下,还是这样依赖男人。

    可他又因江丞焕哄自己而雀跃安心——男人还是一样惯着他,并没有任何改变。

    外头客房服务的铃被按响,安思微哭出声後胸口郁闷稍解,离有胃口却还远得很,只拿纸擦了擦自己像花猫的脸,往门外说了句「谢谢,放外面就好」,而後也没打算动作,只继续缩在椅子上头抽鼻子。

    「小傻瓜,来开门。」电话那头沉默已久的男人忽然出了声,带着点笑意:「哥哥来接你了。」

    安思微呆了片刻,反覆确认自己并非幻听後才手忙脚乱地离了椅子,奔跑着开了门。

    门外哪有什麽客房服务的餐车,只有面带疲色,正将手机靠在耳畔的江丞焕。

    以为自己已经将几天来累积的眼泪用完,看到男人後才知道压根不是这回事,安思微又哭又笑:「哥哥!」

    「傻瓜,离家出走还刷附卡,一查就知道你在哪。」嘴上这麽说,心里却庆幸当初硬是用自己名义办了信用卡给弟弟,柜台经理又在他说安思微近来情绪不稳定,怕会出事後立即交代了房号,江丞焕挂了电话,展臂搂住他:「还骗我要搬出去?」

    没想到他这麽快就开始兴师问罪,安思微委屈地把脸靠在他胸口蹭:「哥哥……」

    房门口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江丞焕把他腾空抱起,进了房反锁上门:「想我为什麽不打电话?」

    这两天里他不是没想过联络安思微,可在没被贺璟名道破真相前,他对安思微说喜欢上别人的事毫无怀疑,生怕贸然打电话或发讯息反而被讨厌,就一直按捺着蠢蠢欲动的手。

    安思微像只无尾熊般缠在他身上,手勾着男人後颈,小腿环住他精实的腰,可怜兮兮地抽噎:「哥哥也没打电话给我……」

    「又是我的错了?」江丞焕好笑地拍拍他屁股:「小赖皮。」

    有错在先的安思微没法辩驳,只得继续撒娇:「哥哥,我好想你……」

    「知道你想。我也想你。」

    男人看着他哭得可怜的模样,就算再怎麽想责备小孩说谎行径也说不出口了。无奈地将人又抱得高了些,让他和自己平视:「骗我有喜欢的人干什麽?想我怎麽回答你?」

    安思微眼睫飞快眨动,泪珠碎钻一般闪着光:「……」

    「再不说就打屁股了,」江丞焕将自己鼻尖贴上他的:「我不懂怎麽说这些,你给个范例,我好照稿发挥。」

    虽然早有预感,安思微双颊还是绽开了蔷薇般的嫣红。

    「我想听哥哥说,不准我喜欢别人……」他软着声音,一字一句指导这个娇养了自己十年,现在看起来还想再接着惯他几十年的男人:「只能喜欢你,当你的男朋友……」

    「思微,我的宝贝,不准喜欢别的男人。」

    他才说第一句,青年锁骨处就红透了,湿漉漉的眼期盼又羞赧,望得江丞焕一阵心痒,忍不住倾身吻了他。

    「你只能喜欢我,就像我只喜欢你一样,」他在一吻结束後抵着目光迷离的安思微前额,将笨拙地暗恋了他那麽久,而他也同样爱着的青年拥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