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往事
拍摄团队如期到达，这是一个非常多元化的团队，由五六个不同国家的人组成，大家对这次的广告拍摄都有着很高的热情。甄歌刚开始还担心会跟他们有沟通障碍，没想到所有人都很照顾他，跟他讲英文的时候不但尽量放慢了语速，而且会用更简单的词汇。 平时打打招呼聊聊天什么的，他还是能自己应付的，但是工作的时候讲起专业内容他就彻底懵了。好在有姜涵的中文很好，一直在旁边帮着他翻译，要是碰到她也翻译不了的内容，他再去喊来自己的杀手锏——姜灏。 姜灏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书，时不时地观察一会儿楼下认真工作的青年，天气好的时候骑着Maria去草地上跑几圈，完全是悠哉地享受着自己的度假时光。 拍摄一直持续了五天，进行得非常顺利，大家有很多新颖的拍摄角度和方法都是甄歌之前没见过的。在感叹这个团队的创造力的同时，他自己也在努力把他们想表达的东西具体化，尽可能地展现在镜头面前，有时候因为一些细微的调整一个片段要拍上十几遍，但是他从来没喊过累。 等到拍摄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等不及要看到这支广告的成品了，但是这还只是拍了一半，还有一半要在意大利的一个城堡里完成。 摄影团队早一天出发，他们要开车十几个小时把设备都运过去，甄歌开心地和他们道别并且相约两天后见，目送着他们的车子越走越远，再次四处看了看，有些惊讶没有看到姜涵的身影。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法国姑娘既聪明又善良，而且就像姜灏说的，很有才华。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大家都走了她却没有出来说声再见，实在是不像她的做事风格。 他又在外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就在准备回去的时候，隐隐地听见了女孩子的哭声。寻着哭声找过去，终于在马厩里找到了姜涵，她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垛干草上，好像并不想被人发现的样子，整张脸都埋在了怀里。 听到有人来了，姜涵赶紧止住了哭声，偷偷抹掉了眼泪，抬起头看到来的人是甄歌，又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只是这个勉强的笑容配上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让人看着更觉得心疼。 甄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哄正在哭的女孩子。 姜涵偏过头，用手把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净了才转回来看着他。 “甄哥哥，他们都走了吗？” “嗯。” “抱歉呀，我……” “你还好吗？”甄歌打断了她的话，他并不觉得她需要为自己解释。 “我没事，只是有点心情不好，一会儿就好了。”姜涵说着，再次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甄歌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是因为姜灏吗？” 听到这句话，姜涵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惊讶，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意大利，再一起去中国，但是哥哥不同意。” 甄歌依然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零碎的干草，想起了那天姜灏骑马时她看着他的眼神。他之所以会很熟悉那个眼神，是因为不久之前他自己也是这么看着姜灏的，那种渴望但却又深深知道自己无法得到他的眼神，那种不在乎一切只希望能看着他的眼神。 “你喜欢他对吗？” “不是这样的，甄哥哥你听我解释。”姜涵明显慌张了起来。 甄歌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知道像姜灏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没有爱慕者的。 “你别担心，我没有生气，喜欢他是你的自由。” 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姜涵这才放松了下来，低下头盯住了自己的鞋子。 “你是怎么发现的？” “真心地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甄歌也低下了头，轻轻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干草，想起了姜灏看着自己的眼神。 “我也是最近才懂了这个道理。” 听到这个回答，姜涵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哥哥跟你说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甄歌点了点头。 “说是他来这里旅游的时候买下了这里，后面你去美国，他帮了些忙。” “他就跟你说了这些？”姜涵惊讶地问。 “嗯，说是很喜欢这里的平静，就买了下来。” “哥哥就是这样，从来不爱说他做的好事。” “好事？”甄歌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她。 “他是好心才买下这个农庄的。”姜涵说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四周，“我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需要做一场大手术，但是问遍了整个欧洲也没找到能为我做手术的医生。我爸爸妈妈不肯放弃，到处找医生打听，终于在美国找到了一个顶尖医生，说是愿意试试。” 甄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更加心疼起这个小姑娘来。 “那边的治疗需要全部自费，因为手术复杂，所以费用很高，爸爸妈妈只能卖掉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农庄，带我去美国做手术。” 像是沉浸到了自己痛苦的回忆里，姜涵的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当时来了好几批来参观的人，但是他们都觉得价格太高了，不适合拿来做投资，最终没有人真地愿意买下来。可是那个价格已经是只够手术的钱了，如果不做那个手术，我很可能会活不过十八岁。” 姜涵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眼里的泪水还来不及收回去，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就在我们快没有希望的时候，哥哥出现了，他听说了我的病，只考虑了一个晚上就决定要把这个农庄买下来，而且出了两倍的价钱。我后来才知道，哥哥本来是准备拿那笔钱做金融投资的，以他的能力，只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赚回一倍的钱。” “那手术？”甄歌忍不住打断问。 “很成功，哥哥利用人脉把我的手术时间提前了一年，医生说只要不剧烈运动，我能活到正常人的寿命。” 听到这个回答，甄歌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低下头继续拨弄着地上的干草。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是哥哥帮我父母找的房子，他还找了人在医院照顾我。我出院的时候，卖农庄的那笔钱已经几乎花完了，爸爸妈妈还是想回到这里，但是不知道怎么跟哥哥开口。” 姜涵说着，回想到几年前的那个午后，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还是哥哥先来找的我们，他拿出了一份雇佣合同，说愿意终身聘请我的父母为他打理这个农庄。那是我第一次见我爸爸哭，就连我做手术的时候他都没有哭，但是那天他抱着我妈妈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