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回忆
甄歌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不愿意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也许只要他再等一会儿，就能收到姜灏发来的另一条短信，那条短信不会这么冰冷，会带着他熟悉的温度，姜灏的温度。 但是没有，没有新的信息，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接受了现实，站起来走进了卧室，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无论怎样，无论在哪，只要姜灏是安全的就好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终于安心了下来，任由这两天的疲惫带着他进入了睡梦中。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整晚都在做着各种失去姜灏的梦，每一个梦里他都无法改变结局，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个自己爱着的男人离去。他想要大声地喊他留下，想要将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心哭喊出来，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他在梦里彻底失去了开口挽留的能力。 终于在极度地悲痛中，他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枕边有一片湿润，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梦。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突然清醒了过来，一瞬间全身都僵住了。 这不是梦，姜灏真的已经走了。 眼泪再次汹涌地冲进眼眶，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擦掉了。 看着窗外已经明亮了的天空，他缓缓地爬了起来，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开始慢慢地整理着，犹豫着该带走些什么。既然姜灏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自然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房子里的点点滴滴都有着他们曾经相处的回忆，很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是那么的美好，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就一直被宠着了。 他低头笑了笑，自己当时真的是太迟钝了，姜灏都做得那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吧，一直以为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成弟弟一样在照顾着，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喜欢。 想到这里，甄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是啊，姜灏怎么会不喜欢他，自己就是按照他的喜好特别挑出来的。 浑浑噩噩地在房子里逛了一天，最终他什么也没拿，只是带走了厨房的垃圾。看着垃圾袋里的蛋糕，他被回忆带回了两天前，那个站在窗前的孤单身影再次刺痛了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他能隐隐感觉到姜灏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他那天是想和自己一起过生日的吧？那个男人认识那么多人，但是在生日的那天唯一想一起过的人只有自己，而自己却推开了他。 甄歌拿着垃圾走到门口，留恋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如果自己的一切还在这里，他们会不会还有机会？ 等姜灏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切都没变，会不会也能有一点点的怀念？到那时候，自己至少还有个理由能来再见他一面。 青年关上了身后的门，想到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眼泪再次沸腾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拿起手机给黑子打了个电话。 等黑子赶到酒吧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最好的哥们已经一个人喝上了。 “歌儿，你这不够意思啊，怎么自己先喝起来了？”他些抱怨地看了眼正拿着酒杯的甄歌，转身朝着服务员挥了挥手，“这边麻烦给我拿几瓶啤酒。” “好的，还需要别的吗？”服务员立刻走了过来。 “这个再给我来一杯。”甄歌举了举自己手里已经快空了的酒杯说。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说完，转身给他们拿酒去了。 “今天怎么想着来清吧？”黑子拿起桌上的瓜子吃了起来。 “这边安静一点。” “你这喝的是什么啊？” “Whisky。”（威士忌） 甄歌晃了晃手里仅剩的一点儿琥珀色液体，这是姜灏爱喝的酒，那个男人明明可以喝这个喝个两瓶都不醉，却为了和自己多待一会儿费那么大劲儿装作几瓶啤酒就倒了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洋酒了？你不是一直说这玩意儿难喝到爆？” “就，突然喜欢了。” 他举起杯子将里面剩余都酒都倒进了嘴里，感受着杯中的液体划过口腔，经过食道，一路留下灼烧的刺激感。 “我这两天正准备给你打电话。”黑子正说着，服务员把酒给他们拿了过来，他拿起桌上的开瓶器给自己开了一瓶，“乐萱你还记得吧？” “上次一起玩密室那个？” 甄歌一边问着，一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酒，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对，就是她。” “她怎么了？” “哥们儿成功把她给追到手了。”黑子有些得意地说道。 “厉害啊你。” 甄歌露出一个笑脸，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黑子也高兴地喝了一口自己的啤酒，放下酒瓶发现歌儿杯子里的酒浅了不少。 “你悠着点喝，你手上那玩意儿可不是啤酒。” 甄歌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想早点喝醉，早点醉了就能早点从现实中逃离出去，就能早点忘了姜灏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你这电话打的太突然了，不然我想带她一起过来的，可是她今天家里有点事，脱不开身。”黑子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认没有女朋友发来的信息，抬起头接着说：“你欧洲广告拍的怎么样？那边好玩儿么？” “还不错。” “那我也找机会带乐萱去玩一趟。” 甄歌点了点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黑子这才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认识歌儿这么久了，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喝酒，更别说喝的还是洋酒。 “你怎么了？” “姜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甄歌沉默了一会儿，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抬起杯子示意服务员再给他一杯一样的。 “美国。” “那恭喜他啊。”黑子也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凑到甄歌面前小声地说：“不过说实话，上次在巷子里那次，我是真被他给吓到了。” 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在听他们说话才继续往下说：“你在车子里可能没听见，他回到巷子里以后那些人传来的惨叫声，现在想想我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见他说着把手臂伸了出来，上面还真起了不少疙瘩，甄歌平静地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杯。 “他那天生气了。” “不是，你说被打的是我们，他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是啊，他本来根本不用挨那一棍子的，甄歌想着，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不过他走了也好，那天玩完密室，乐萱她们就来问我你们是不是一对儿。” “你怎么说的？”甄歌的脸上有了些反应。 “当然是立刻否认了啊，你又不是gay，我们大学那会儿不还一起看黄片来着。” 黑子一脸坚定不移地说着，仰头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甄歌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杯子里的液体，有些出神了。 “歌儿，你不是gay的吧？”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黑子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黑子松了一口气，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甄歌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感觉到酒精已经开始在体内发挥着作用了，开始慢慢地瓦解着他的理智，给他输送着勇气。 “我只是喜欢姜灏。” 噗…… 听到这句话，黑子嘴里的酒直接全部喷了出来，吐了一地，他赶紧向服务员道歉，麻烦对方过来擦一下。等到服务员走了，才凑到了甄歌面前小声地说：“歌儿，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甄歌抬起头看着他，微醉的眼神里是坚定的答案，这下黑子信了。 “你真喜欢他？” “嗯。”甄歌点了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 “嗯。” “那那那……那个了？”黑子紧张地有些结巴了起来。 “哪个？” “那个！片里的那个。” “还没有。” 呼，黑子松了一口气，还没那个就行，那他得努力努力，赶紧给歌儿找个女朋友。 “都是我的错。” “嗯？” “他走了，都是我的错。” 甄歌说着，再次大口地将杯子里的酒全都喝完了，又让服务员送了一杯过来，继续喝着。 之后任凭黑子怎么问他都不开口了，只是不停地喝着酒，像是想要把自己灌死一样。 看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黑子叹了一口气，没再问任何问题，在旁边安静地陪他喝着，等到他喝醉了，把他送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