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但是我不怪你，是我活该

    “裤子脱下来。”季萧尝试着掀起林觅裤脚几次未果之后轻描淡写道。

    林觅今天穿了一条偏紧身的直筒裤，布料偏硬，根本卷不到膝盖上面。

    “……什么？”林觅脸上露出了疑惑夹带着丝丝戒备的神情脱口而出道。他刚刚为了上药脱掉了外套，没想到季萧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季萧蹲在他面前，闻言抬眼看向林觅，眉眼间显出难得的无辜姿态，“上药啊，膝盖肯定磕肿了。”

    “不用了。”林觅猛地站起来，这么一起身膝盖确实传来一阵钝痛。

    季萧也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拉满，他直勾勾盯着林觅：“你现在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吗？还是只是因为是我的好意。”

    林觅几乎下意识就想偏过头去，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半分心虚，他直视着季萧：“是。”

    要是换做以前的季萧听到这么直白生硬的忤逆绝对会大发雷霆，可他只是轻笑，“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顿了顿，耸耸肩，“也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毫无说服力。明明前段时间还做出跑到他家里来强吻他的事情，季萧这个人骨子里都刻着蛮横两个字，就算现在有所收敛也不过是迫于现实和年龄的妥协和伪装。

    林觅觉得有些滑稽，没想到自己这么了解他，唇角险些没抑制住上扬起来。

    也许是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信任太过直白，季萧眯了眯眼睛，唇角自嘲般一勾，顺手把药水递给他，“回去自己上药吧。”

    林觅没有接：“谢谢关心，我家里有药。”

    季萧收回手，笑容未减，转移话题道：“你上次打我那一巴掌肿了两天。”

    林觅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还是有些心虚，他的家教没教过他打人，而且还是打脸这样的带有侮辱性的行为。

    “……”

    “但是我不怪你，是我活该。”季萧勾唇笑得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林觅一时无言，他浑身不适，这样的季萧让他感到不舒服和怪异，就好像带了张面具。就在他准备借口离开时，门被敲响了。

    “季萧，你好了没？面试官都差不多来齐了。”是刚才在办公室和季萧表白那个男生的声音。

    季萧闻言对林觅说：“真的不用我帮你上药？”

    林觅摇头，“我还有事我要走了。”刚好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估计是周周和宋心溪发来的消息。

    “对了，还有件事……”

    门被打开，那个男生正准备继续敲门，门开了他就放下手，带着明显考量的视线扫过季萧和站在季萧侧后方的林觅，他还想伸头往里面看，季萧就啪地关上了门。

    男生越过季萧淡定的脸，转向林觅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同学你好，我是外联部副部长万嘉，你是来面试的吧？下次别在走廊上奔跑了，尤其是厕所那一块地面很湿滑。”

    林觅面皮有些发烫，面对季萧时候只有种窥听他们谈话的心虚，但面对这个陌生人就是羞耻内疚了，不管是偷听比发现还是摔在厕所门口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是要开始了么，你先去，我马上来。”季萧说道。

    万嘉看了他一眼，语气放软竟然有些撒娇的意味，配上他戴着眼镜的斯文外表十分违和，“没看到我在和学弟打招呼，我还不知道他名字呢。”

    季萧嘴角轻抽了抽。

    林觅有些尴尬，接口道：“你好，我叫林觅。我不是来面试的，我来陪我朋友。”

    季萧见万嘉还要开口，不耐烦道：“他来陪我，别说废话了，快去吧。”

    万嘉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在季萧和林觅之间转了个来回，半晌才噘嘴道：“凶巴巴的。那你快点儿。”

    他走后季萧说道：“刚才我说的，你不考虑考虑么？”

    ——晚上陪我吃个饭，那两个小姑娘的面试会顺利通过。

    林觅摇头：“她们能力都很强，可以顺利通过　如果没有黑幕的话。”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萧一眼。

    季萧噗嗤一笑：“放心吧，说了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也没那么多功夫去搞黑幕。”

    “……”但愿如此。

    “只是普普通通吃个饭，不可以吗？”

    那一巴掌好像把他打乖了，季萧现在任谁看上去都像个正常人，刚重逢时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眼神似乎根本不属于他。

    但是林觅不会放松警惕，他摇了摇头。他对季萧所有的耐心在三年前全部耗尽，他现在的平静全部归功于自己的涵养和好脾气。

    “好吧。”季萧一成不变地笑着，忽然道，“你的外套忘记穿上了。”

    林觅低头，还真是。

    “我帮你拿，等着吧。”季萧转身就回了办公室。

    林觅也借机回复起周周的讯息，解释了一通之后周周震惊了：摔跤了？！没事吧？？

    林觅说自己没有大碍，让她们专心准备面试，自己马上过去找她们。

    周周答应了，把具体位置发给了他。

    季萧出来了，手里拿着他的外套，林觅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季萧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舔了舔下唇。看来季晟那小子说的狗屁话确实有点道理，想要第二次得到一个人的心真的很难。

    不过他等得起、忍得住。

    他低下头，手心里赫然是一串钥匙，钥匙扣上除了钥匙还挂着一直稍微有些起球的羊毛毡玩具，这是一只灰黑色的小狗，分不清是什么品种，做工也并不精细，但可以看出这个小玩意儿在这串钥匙上挂了很久了。

    季萧的长指揉捏过这一团羊毛毡，眼中复杂，大量无头无尾的小事涌上心头。其实他知道，林觅喜欢过自己，虽然短暂，即使短暂。

    少年浅棕色的眼底清澈见底，喜欢和憎恶一眼就可以看个彻底　。以前他被狂妄遮住了双眼，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别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里划过了各种冗长复杂的计算，最终得出了一个简单明了一眼就能洞察的事实。

    林觅喜欢过他。

    他喜欢林觅。

    真可笑。

    外联部果然很抢手，来面试的学生排起了长龙。林觅也可以理解，外联部这样的地方可以满足年轻人的需求，符合他们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想象，不仅可以公费吃喝，还可以锻炼交际能力还可以积累人脉。

    周周看起来很紧张，以至于拉着宋心溪的袖子不停地说自己尿急。

    “刚刚不是才去过卫生间吗？”宋心溪说道。

    “呜哇我太紧张了！心溪你怎么不紧张啊？我佩服！”

    宋心溪轻笑：“多亏了林觅同学在这里，他淡定的气场让我也变得淡定起来了。”

    林觅囧：“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也要面试肯定比周周还紧张。”

    两个女孩子齐齐笑了起来。

    两人的号码比较靠前，出来的时候等待的人还剩下一大半。周周庆幸地直抽气：“心溪，我已经准备好当分母了，你看看这多少美女啊。”

    “安啦，又不是只看长相。”

    林觅上前来。

    宋心溪对他一笑：“谢谢林觅同学今天来陪我们，刚好，晚上我请你你和季萧学长吃饭吧。”

    林觅知道季萧晚上有饭局，但是他不好直接说出来，就点了点头。

    周周说：“可是季萧学长还在面试诶，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晚点手机联系好了。”

    宋心溪笑道：“季萧学长似乎很忙，当面说是不是显得比较有诚意？”

    这时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生路过，宋心溪开口叫住了他：“学长，你是外联部的干事对吧？”

    林觅一眼认出了他，正是那天晚上打电话让他去97接季萧的男生。

    小辫一扭头见是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学妹叫住了自己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笑容：“是呀，请问学妹有什么事情？”

    “面试中途会有休息吗？我们有点事想找季萧学长。”

    小辫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什么啊，又是季哥的迷妹啊。

    “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很赶。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们转告给季哥喔。”小辫说着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漂亮学妹的脸上移开，扫到了林觅身上，“啊！是你啊，你是那天去97接季哥的季哥朋友吧？”

    林觅一怔，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周在一边瞪大了眼睛。

    宋心溪继续说：“这样说，那我们想拜托学长转告季萧学长，今晚我想请他吃晚饭，问他有没有空。”

    小辫皱眉思索了片刻：“估计是没有空。”

    “……？”

    “我们部门平时都很忙，今晚又有一个饭局，而且是季哥不得不去的那种。小学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部门人脉最多的就是季哥，基本上一大半都是他的客户，很多社交他必须要到场。”小辫说。

    林觅心里默默腹诽：没空就得了，为什么非要说这么多。那天晚上也是，这个男生好像一开口就停不住了。

    宋心溪面色不改：“那好吧，下次再约好了。谢谢学长。”

    小辫一通客气，脚下飘忽忽走了。

    “要不今晚我先单独请林觅同学吃饭，下次再请你和季萧学长一起好了。”宋心溪微笑道。

    林觅连忙婉拒，表示不用了，下次等季萧有空一起就可以了。

    走出学生会大楼后三人去林觅请她们去奶茶店喝了奶茶。分开后林觅就去教室拿上自己的包去图书馆上自习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点林觅才起身收拾坐了五站公交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到了门口他习惯性地拿下耳机，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拿钥匙。

    那是一大串钥匙，他为了节省空间，所有的钥匙全部挂在一起。

    现在不见了，一个都不剩了。

    在门口蹲了十分钟，他想去找房东拿备用钥匙，可是房东前段时间刚出去旅游了，没找到人，林觅扶额。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