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现在能是谁?复仇者吗

    答应宋心溪的时候林觅理所当然地觉得周周也会去，毕竟她们俩一直表现得形影不离。没想到当天晚上在餐厅等他的只有化着精致妆容巧笑嫣然的宋心溪。

    宋心溪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温柔细心。林觅刚落座时的些许局促在她三言两语下消减了不少。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林觅还是在心里联想到了另一个人，江原。

    席间，有个服务生面带微笑走上前来，“抱歉打扰二位用餐了。本店最近有个活动，但凡是情侣二人来用餐者赠送饭后甜品哦，请问两位需要吗？”

    林觅刚想开口婉拒。

    “麻烦你给我们两份吧。谢谢啦。”宋心溪抬眼看着来人，刷得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卷曲上翘，如同蝴蝶翅膀一般震颤着。

    林觅从善如流地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宋心溪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林觅同学不介意吧？这家店的甜品好评如潮哦。”

    林觅笑着摇了摇头，本来他是秉着尊重女孩子的想法，既然她这样说自己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那就好！”女孩子语气欢快，脸上难地露出几分明显的雀跃，“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微信和你说过的那家水族馆？最近又新引进了几百种鱼类。”

    “记得。”林觅笑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哼，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嘛？周周还有个社团最近可忙了，一个人去实在是太无聊了。”宋心溪纤细匀称的小臂撑着下巴，大方又期待地看着林觅。

    林觅在心里叹了口气，“你想什么时候去？”

    “这周末怎么样？”

    “抱歉，我这周末要回一趟家。”

    “这样啊……”宋心溪的手臂随着渐渐降低的音调慢慢放下。她放下了刀叉，漂亮但低落的眉眼看上去很失望，“林觅同学不说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对吧，讨厌我经常打扰你的信息和邀请。”

    “不……”林觅一怔，惊慌失措起来。

    “林觅同学总是在拒绝我，其实我每次都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发出去的，然后总是告诉我自己你学习很忙。”宋心溪自嘲地笑了笑。

    林觅的脑子轰然爆炸了，让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简直是罪过，怎么办？

    “啊，抱歉，我是有点忙，并不是刻意拒绝你。”

    宋心溪抬起头，精致妆容下清透明丽的双眼弥漫上了水汽，直接放出了大招：“林觅同学这么聪明，你知道我的心意对吗？”

    林觅已经局促紧张到了极点，手指在桌下不停扣着自己的裤子，明明刚刚喝过果酒的喉咙现在竟然一片干涩凝滞难咽，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林觅同学可以考虑考虑我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和林觅同学以真正的情侣身份走进这里。”宋心溪的微表情一直展现得很好，此刻的眼神中有期盼有羞涩还有忐忑不安。

    林觅明明是被告白的一方却连宋心溪的眼睛都不敢看，浅浅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抱歉，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宋心溪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两人相对沉默一阵后，宋心溪倏地站起了身：“对不起林觅同学，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就先走了，我已经结过账了，你慢用。”

    林觅点了点头，看着一大桌子菜又叹了口气，他现在怎么还吃的下去。

    宋心溪在餐厅服务员的偷偷摸摸的大量下走出了餐厅，抓着手提包的手指紧了又松，小巧的脸上全然不复方才黯然神伤失落无比的神色，而是一派冷然。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周周，对不起，我不该咄咄逼人跟你吵架，你说的是对的，他拒绝了我……嗯，我没事，我现在回去，有件事想问你。”

    那天之后林觅本想在微信上再和宋心溪道个歉，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宋心溪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何况他并不喜欢女生……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发送。

    很快到了周四，周五晚上就是相传会是五年来办的最好的一届迎新晚会，林觅的同班同学都很兴奋，林觅怎么说也比他们大几岁，很多事情上显得比较稳重，但是他也很欣喜，因为他要回家了，上次国庆被老师拜托了事情就没能回家，不过有工资拿，还算不错。

    林觅下课去了趟超市后就回了家。打算吃完饭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闷头哼哧哼哧爬上楼梯，正喘着气，透过自己的额发往上看才发现自家门口竟然蹲了个人，正靠着他家的门玩手机，除了季萧还有谁？

    林觅眉头一拧转身就往楼下走，走着走着觉得不对，这是他家啊凭什么他走？

    又想扭头回去，可是他又想起那天晚上不堪入目的一幕幕，他决定还是忍一忍，再次转身下楼。

    可是季萧已经发现他了，“林觅！家都不回吗。”

    林觅停住了。

    “那天晚上……”

    “不用提了。”林觅语速飞快打断他。

    季萧挑眉，从楼梯上慢慢踱下来停在他面前，“防止你觉得我趁人之危，当时你全身红得像开水烫了的虾，我不得不救你。”他笑了笑，“有视频为证。”

    “……”林觅十分难堪，竭力让自己看上去神色如常，“你来是为了让我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发酒疯……也用不着麻烦你救我。”

    季萧脸色微变，敛了那一点笑意：“我是来告诫你别再跟莫名其妙的人跑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林觅分毫不让：“彼此彼此。”

    季萧心里腾地窜起了火苗来，时隔这么久好不容易睡到了，他身心都不能再舒爽。他知道自己理亏，但是那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办又不是没睡过，而且要不是他跟四眼混在一起能被下药？

    可是他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自己有个狐朋狗友把林觅当成了鸭子，心里那股小火苗噌地就灭了。

    林觅绕过他就要往回走，季萧没拦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

    “明天迎新晚会你会来吧？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林觅一怔，他刚刚看季萧那副马上要发作的表情还以为他要发火了，没想到说了这么句话出来，实在有些出乎他意料。

    “不去。”

    “你又要去见四眼？”季萧条件反射。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觅拿出钥匙开门。

    一股大力扳过林觅肩膀，林觅一惊，手里提着的装着菜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谁？”季萧把他按在大门上，说道。

    “我管你是谁，放开我！”林觅恼了，因为他刚刚在余光里看见了自己刚买的圆滚滚的白萝卜已经滚到下一层去了！你现在能是谁？复仇者吗？有病吧。

    但是季萧的神情很认真，他咬牙道：“我喜欢你，我是你的追求者。四眼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吗？你被下春药是不是他干的你知道吗？他要说不是你敢相信吗？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混蛋，我确实当过反向冲刺的蠢货，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你应该清楚吧？如果我那天晚上不在，你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没有？！”

    林觅被他说的也是一阵后怕，头皮发麻，猛地挣开他的手：“就算他不是也用不着你告诉我，还有别再说喜欢两个字了，我一辈子也不会相信。”

    他一把推开季萧，开门进去反手甩上了门。

    季萧的发丝被猛地闭合的门页带起的风吹起些许，他本该感到怒火中烧的，可是却迟迟燃不起来。手指蜷曲着想要握拳却聚不起力气，有什么东西一直持续不断地流走，他一丝也抓不住。

    林觅关上门后走到床边泄力般躺了下去，大力搓了搓头发想要排除盘旋在心头的不适感，但是刚刚自己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季萧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好像刻进了他的脑海怎么也摆脱不掉。错愕和落寞，在他印象里从都不属于季萧的眼睛。

    说到底他和季萧都是咎由自取吧。

    等了大半个小时，季萧应该走了，林觅才开门出去准备捡自己的萝卜。出去后发现他的萝卜已经被捡起来了，整整齐齐码在袋子里就放在他的门口。

    周五，晚上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迎新晚会就要开始了。M大大礼堂后台里热闹非凡，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停进出化妆间和换衣间，各个忙得热火朝天。

    季萧坐在化妆镜前，他五官底子非常好，脸上大概修饰了一下就完成了，主要是做发型。他面无表情地任人摆弄，万嘉走了过来，把一个对折在一起的卡片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喏，你的手卡。词儿都记得差不多吧？”

    季萧眼睛都没有睁开，只点了点头。

    “哇塞超帅，这个发型真适合你。”万嘉撑在桌子上看季萧锋利明晰的五官，心脏跳得越辣越快，他对着给季萧处理发型的学妹说，“小姐姐你手艺真好，麻烦给他做个半永久，把这个发型焊在他头上。”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

    万嘉旁若无人道：“季萧，你不是留了个位置给那谁？我刚刚到台前看了下，现在差不多人都来齐了，他还没来啊。是不是不来了？那等会我忙完了我去坐，给你拍照片怎么样啊？”

    季萧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看了他一眼：“外联部没给你安排座位？”

    “安排了呀，你那个位置好一点嘛。”

    “坐你自己的位置。”

    “切，真凶～”万嘉撇撇嘴，又看了季萧好几眼才舍得走了。

    季萧心里烦的不行，搞完发型他就走出了化妆间，掏出手机，季晟发了几条微信来，小兔崽子今天回学校了，他说：哥，我现在在高铁上，你猜我旁边是谁？

    季萧懒得回他，总不可能是林觅。

    他走到幕布后面准备上台了，有人把麦克风递给他，他才发现手卡还在化妆间，有个外联部的学弟自告奋勇去帮他拿，几分钟后小跑回来把东西递给他。

    季萧微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扭头就上了台。

    他大部分台词都记得就是不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节目名字，就和女主持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开场白，就在介绍节目的时候他打开了手卡，瞳孔微缩，愣在了原地。

    本该写满了节目名称的手卡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