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当简欧浑身清爽地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揉着眼睛苏醒过来的简欧感觉到自己被人圈在了怀里。

    光凭鼻尖轻微的馥奇香味，简欧知道聂明还没离开自己家的事实。

    “你怎么还在我家？”通常炮友第二天醒来之后都会离开留宿的地方，简欧觉得聂明的脑子肯定哪根弦搭错了。

    “我还有公事没和你说，怎么会走？”

    简欧对聂明故作留恋的姿态很是反感，于是推开了聂明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有话就说，说完了请你离开。”

    聂明墨色的瞳孔收起了玩味，整个人透出一种严肃的气质，“听说，你去四爷手底下做事了？”

    “都是为社团做事，去四爷手底下碍着你的事了吗？”简欧皱了皱眉，望着和自己枕着同一个枕头的男人。

    简欧糟糕的起床气发作了。

    “既然你不想在洛阳手底下做事，为什么不来我手下？”聂明提了让简欧很难作答的问题。

    简欧沉默片刻后，回了一句十分暧昧的话：“我去你手下做事？怕是在床上做事更多吧。”

    看着简欧似笑非笑的表情，聂明表示自己不深究简欧的意图，起床时叮嘱简欧：“我这么形容吧。四海号就是龙宫，龙宫你懂吧？数不尽的财富...”

    简欧听着聂明的话，支起上半身，将枕头放在背后，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袅袅升起的烟雾萦绕在简欧和聂明两人之间。

    聂明觉得此时他和简欧之间似乎因为烟雾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所以他这句话也就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入。

    【无所谓，反正五天后，我也会作为贵宾登船。】

    简欧自然没办法听到聂明的心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啊～你还是跟我做的时候更合我胃口～”聂明轻浮地吹了声口哨，穿好衣服后便离开了简欧的家。

    简欧在抽完这根烟后也起身了，连续两日没有进食，他的胃有些隐隐作痛。当他做好饭久违地打开家里的电视一边看新闻频道一边吃饭时，有两条有趣的新闻被他记在了心里。

    一则是社会新闻——J国某财团拟于下季度与我市网络巨头XXX融资成立一动画公司，公司拟命名为“YORU（夜）株式会社X市分社”，另一则是娱乐新闻——我市顶流明星祁焰先生宣布将与YORU母公司合作，出演某漫改真人版电影，详情将由祁焰先生所在公司日后公布。

    简欧对这个“YORU株式会社”有所了解，还是因为星野悠走之前给自己推荐了几部由该社制作的动画，不过简欧觉得祁焰出演真人版电影这个消息更让他吃惊。

    让个闷葫芦去演绎中二话痨？简欧很难将这两者联系起来，所以当他洗好碗筷走到外院抽烟时，他决定暂时将这两则新闻放在脑后，从明天开始就去四海号居住。

    一来可以先熟悉熟悉环境，二来和老船员搞好人际关系，万一有硬钉子对他这个空降长官有敌意，他还可以软化一下这些人的情绪，走走群众路线。

    打定主意的简欧，转身回家又收拾了些私人物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刚刚登上四海号后，简欧被一位船上的打手请到了船长室，里面依旧是朱四爷站在桌前的身影，在简欧向对方行礼问好之后，朱四爷才缓缓开口：“不用这么见外，以后都是自己人。我让小二跟着你，带你熟悉船上的环境和人员。”

    “小二！”

    随着朱四爷的大声呼叫，简欧身后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意识到来人的身高，简欧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星野悠来了，不过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怪异的想法。

    因为这个叫小二的男人，五官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丢到人群里就找不着的那种，而简欧又是十足的颜控，对于长相一般的男人自然不会有浓厚的兴趣。

    简欧只见身侧的男人朝着朱四爷比划着什么，他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想。

    望着简欧不解的神情，朱四爷出声解释道：“小二子是我的养子，小时候因为火灾熏坏了嗓子，是个哑巴，你多担待。”

    “担待二字严重了，我会和二哥多多学习。”简欧自然不会流露嫌弃的表情，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算是朱四爷的半子，就凭这个身份，他也不会对这个叫小二的男人不敬。

    见简欧谅解了，朱四爷只是叮嘱小二要尽快让简欧融入四海号的班子，还要尽快熟悉日常事务。

    小二点点头，听完了朱四爷的话便拉着简欧的手腕离开了船长室，简欧还在惊讶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没打招呼就把自己拉走了，他还没和朱四爷道别。

    到了甲板上，简欧脾气再好也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你这么拉着我，是要去哪儿？”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小二也停下脚步，松开了简欧的手腕，转过身挠了挠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将笔记本递给了简欧。

    简欧接过对方的笔记本，看着纸上工整的字迹，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至少朱四爷没有把一个文盲丢给自己当教员，不然他熟悉船上事务的速度肯定会慢不少。

    “所以，你要先带我去这次出航的目的，就是最下层的库房？”简欧粗略翻看了几页，对方将船上工作一项项罗列的十分清晰，属于是保姆级教程了。

    简欧对怀抱着善意和自己交往的人，自然也是和颜悦色。看到简欧笑了，小二不好意思、脸红地挠了挠头之后拿出胸口别着的钢笔，写下了一行字：“是。不好意思，刚刚我听义父的吩咐着急把你带出门了。”

    “没关系。”简欧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看来朱四爷把这养子保护得很好，而且看样子对方是永远不会背叛朱四爷的亲兵。

    在对小二做了简短的脑内评价后，简欧又笑了起来，对待单纯的人那他也不能太尖锐。“没事，我刚被海风吹的头疼，不如先去仓库看看？”

    简欧扯了个慌，他不会说是自己不喜欢和刚认识的人有过多身体接触，稍微有点教养的人都不会这么直白。

    所以，在听到简欧的话时，小二也是轻轻点头，在前方引路，两人一同从甲板层的楼梯慢慢走向最下层的仓库。

    当简欧跟随小二到了库房门口时还是被这座船的构造震撼了，这一层大部分空间都被用作库房了，面前硕大的金属的大门很好的解释了这一点。

    但是看着金属门上的门锁，简欧不由得向小二发问：“你不会没带钥匙吧？”因为他并没有从小二身上看出有钥匙存在的迹象。

    小二只是摇摇头，用笔在笔记上写下了：“我知道怎么开门。”紧接着小二就向简欧演示了一段复杂的开门流程。

    小二先是摸到金属门的右边缘，在摸到一处地方时轻轻按了一下，简欧听到一个清脆地“滴答”声，两人的头顶上方打开了一个小窗口，有一个金属支架托着密码盘，慢慢降落到小二的眼前。

    简欧心道，看来一般人就算知道怎么开门也要费一番功夫。因为这是一个需要指纹锁、检测视网膜以及密码输入的三重机制锁。

    “花这么大心思保护的东西，看来不价值连城都说不过去了。”简欧望着眼前厚重的金属门思索着。

    小二自然不知道旁边的简欧想了什么，只是用心地输入着密码，他倒也不怕简欧把密码背了去，因为每隔八小时密码就会重置一次，只能从朱四爷的电脑里知道下一次密码的组合序列。

    等到门缓缓打开后，简欧低头望了一眼易叡送的表。按照常人的速度，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能开门。

    开门后，依旧是小二在前方领路，简欧尾随对方进入了堪称“金碧辉煌”的仓库。

    说是金碧辉煌简欧都觉得俗了，这里的珍藏简欧认为要是哪个人拥有了估计称霸X市都不是问题。

    “看来这次四海号出航的目的有一个是拍卖会咯？”简欧做出了有端联想，望着眼前望不到头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分门别类地各安其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意识到义丰社真的很有钱。

    前方的小二点点头，依旧往前走着。

    果然真正的财富都有着罪恶的一面，简欧不由得回味着从书本里读到的至理名言。

    难怪之前聂明特意提醒他这里就是龙宫一样的所在，怕也是只有像朱四爷这样的“海龙王”才有这个能耐管得住这么多的宝藏了。

    什么前代的瓷器、上个世纪的油画、法老的权杖、巨大的象牙制品、大型动物的标本...黄金和各式各样的宝石自不必多说，都属于硬通货的东西这里自然不会少。

    简欧做了个心里预估，义丰社如果不是为了拉拢境外势力的核心人员和国内政坛的高级势力，光凭这里的东西，就足够义丰社的高层吃喝一辈子了。

    甚至可以将这些财富传给下一代，而且这只是四海号一处地方，相同的地方应该还有三处。

    想到这里的简欧向身前的小二说道：“这里宝贝这么多？这次拍卖会参与竞拍的是哪些？”

    听到这话的小二在片刻后停下了步子，指向了前方单独安放的玻璃柜，随后放下手在纸上写下：“在那个玻璃柜里。”

    简欧在看到纸上的字后，便走向了玻璃柜，在看完了所有竞拍物品后，简欧对其中一样拍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一个天青釉的茶盏连杯，对于简欧这种好茶人士，他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茶盏连杯的年代，像这样的天青釉茶盏至少追溯到900多年前。

    简欧对这个茶盏有印象还是因为自家二叔有个差不多的天青釉茶杯，不过那只是孤零零的一个茶杯，不像眼前的这个有连杯，而且眼前的天青釉品相比起二叔的那个要好得多。

    简欧估计这个茶盏连杯的起拍价至少是3000万起步，不然对不起这样的成色和品相。不过他还是在看完所有竞品后走回了小二身边，“我记清楚了，带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吧。仓库重地还是不要久留。”

    简欧话音刚落，小二指了指头顶上的某处，简欧抬头才看到天花板上的边角处布置了很多摄像头，随后他了然地点点头。

    小二又写了些东西：“以后有需要来仓库，去102号房间找我，我平时都在102。”

    当简欧看到这行字时，他觉得朱四爷对自己这个大副显然也不是百分百放心，放了个哑巴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行，还把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

    不过简欧面上不显，先往库房外走了。

    两人离开库房后，整个逛了一圈邮轮各处，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此时的简欧和小二正在餐厅，简欧觉得自己还是把豪华邮轮的配置想得简单了，这个船上所有的船员加上自己一共有1279个人，所有客舱配备达2000多间，最大可载乘客5260人。

    四海号作为豪华邮轮，各项属性也是毫不逊色的——船体总长333.6米，最大船宽达39.2米，船高72.2米，最大吃水8.55米，最大航速22.6海里/小时。邮轮以电推为动力，配备总功率62.4兆瓦的主柴油发电机以及2台16.8兆瓦吊舱推进器。为满足并保障6000人的日常生活和休闲娱乐，该船配备了造水系统、垃圾处理系统、灰水和黑水处理系统等生活保障系统。

    四海号里面各项设施配备齐全，高达16层的庞大生活娱乐区域，拥有超大型会客厅、大型餐厅、特色餐馆、各色酒吧、咖啡馆、购物广场、艺术走廊、SPA、水上乐园等丰富多彩的休闲娱乐设施，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豪华“海上移动度假村”。

    赌场和全天24h营业的CLUB自然也囊括其中，黄赌毒，除了没毒品其他一个不落。

    而在之前两个小时的巡船中，简欧觉得船上的人对于自己这个大副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反而对这位哑巴更加尊敬。这让简欧意识到——自己虽然被朱四爷指名做了大副，但实际工作更像是负责人事的HR。

    看起来朱四爷是让自己当个傀儡而已，而对方真正想推上台面的是养子小二，简欧心中总结道。

    想通了各处关节后，简欧也吃完了美味的午餐，放下了碗筷后，他点了点玻璃桌面，向对面还在进食中的小二说道：“我吃完了，需要回房整理一下私人物品，日常事务的指南麻烦你做一份抄录给我，谢谢。”

    在简欧说完后，小二也表示自己听懂了，点点头。见对方了解了自己的意思，简欧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餐厅。

    简欧走后，依旧在餐厅用餐的小二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这个笑容和他的五官一点都不相称，怪异到了极点。

    简欧对于一般长相的人自然不会过多留意，他在甲板上吹了吹风，消食后回到了自己的101号房间。

    四日后，四海号正式拔锚启航的日子到来了。

    简欧望着桌面上近千人的邀请名单，捏了捏眉心，他是今早才从小二那里拿到了宾客人员的名单。

    望着上面的聂明和祁焰这两个人的名字，简欧有些无奈。

    但当他翻到花名册最后一页时，特邀嘉宾的名字让简欧猝不及防。

    Jessica　Elizabeth（杰西卡.伊丽莎白）

    怎么Jessica会来？？？

    简欧感觉自己头上全是问号...

    Jessica和简欧的二叔是一对“痴男怨女”，请不要介意这种称呼，简欧实在很难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做出更好的评价。

    用一句话形容他们俩之间的爱恨纠葛，“当你走了99步后就能将手里一簇盛放的玫瑰交给心爱的她时，她却给了你一个大大的耳光，前提还是你们确实是热恋中的情侣。”

    简欧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邀请嘉宾名单，确认了没有自家二叔的名字（包括假名）后，他清楚地认知到Jessica此行来到四海号的理由绝对是因为他自己。

    而且，Jessica会来四海号和自家二叔脱不了关系。简欧气得牙痒痒，肯定是二叔不知何时触了Jessica的霉头，不然一直粘着二叔的Jessica绝不会孤身一人作为嘉宾参加四海号的拍卖会。

    三成以上的人是为了拍卖会来的，当然邀请名单里大多是社会名流，来四海号做做交际活动也无可厚非。

    简欧也不是讨厌Jessica，作为简欧的长辈Jessica比他大了八岁，今年42岁的她生了一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简欧敢保证如果给自己生命中所有见过的美貌女子打分的话，他母亲排第一，那Jessica自然排第二，而且Jessica虽然四十多了，容貌和身材保持得和妙龄少女一般，这才是让简欧害怕的地方。

    当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在他该衰老的时候没有一丝衰老的迹象出现时，你会不害怕吗？

    所以当长大的简欧渐渐意识到Jessica绝非一个普通女人时便和对方疏远了很多，上次他和Jessica见面还是在大四毕业典礼上，Jessica作为二叔的伴侣出席了典礼。

    联想到Jessica以前的职业，简欧喝了口茶润润干燥的喉咙，Jessica现在作为世界动物保护组织的主席活跃于世界舞台，20年前作为联邦特工的特务J早就销声匿迹了。

    简欧永远不会忘记Jessica鬼魅一般的身手和出神入化的枪法，尽管年轻时的他问了二叔很多次Jessica的身份来历，他也没有从二叔那里得到过任何回应。

    随着年龄的增长，简欧似乎明白了二叔的考量，对于这种神秘的女人，他这个在太阳底下长大的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秘辛比较好。

    对Jessica、对他自己都好。

    简欧放下了厚厚的花名册，出门来到甲板上，望着远处陆续上船的来宾们幽幽点了一根烟。

    作为管理层的简欧自然不需要迎接客人上船，此时的他穿着蓝白色的制服，作为大副的简欧衣服跟其他所有人的都不同。

    被简欧拿在手里的领巾是深邃的蓝色，其他管理人员是浅蓝色的，而且简欧的制服质地是最好的。

    算是朱四爷对简欧这个门面担当的特别优待，制服都比他养子小二的好看。

    上船的有不少富家千金，看到远处的身材挺拔的简欧正在抽烟的样子，都十分好奇这个男子的长相如何。

    很多人上船的目的就不单纯，为了钓人，或者被人当成猎物。谁又说得清呢？

    船上的CLUB就是特意提供给这群寻欢的客人享乐的地方。

    在船正式离岸前，简欧给易叡发了一条短讯——我出差了，大概一个月后回来。

    之后简欧便关机了，手机暂时不会打开使用，他拿出了另一部卫星电话，向了林迹发送了自己当前的定位信息，有备无患。

    Jessica的意外到来让简欧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一趟海上旅途，注定不会平静。

    忽然，甲板处的停机坪上传来了直升飞机风扇转动的“呼呼”声，巨大的声音吸引了简欧的注意，他迈步向停机坪走去，是哪个人这么大排场，用直升飞机送来？

    不由简欧多想，他脚下动作不停地跑到了停机坪，看到朱四爷拄着拐杖等候在一边的背影，简欧也不敢怠慢地停在了朱四爷的身后。

    此时简欧还在想到底是谁能让朱四爷亲自接见？会是义丰社的龙头老大易叡吗？

    在简欧还在脑内思维风暴的时候，缓缓降落的直升飞机将侧门打开了，简欧低垂着头只能看到从中伸出一个纤细的、穿着高跟鞋的脚踝。

    在看到脚踝处的标志性红色蔷薇纹身时，简欧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是Jessica　Elizabeth......

    简欧抬起头，自然看到了笑语盈盈的Jessica在和朱四爷打招呼，“Mr　Zhu，很荣幸作为特邀嘉宾登船。”

    Jessica身着低胸的深红色紧身晚礼服，金发绿眸，奶油白的皮肤，浓烈到极致的妖冶五官，让她整个人就像一朵吸满了鲜血的白玫瑰，危险而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简欧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Jessica必定是参照了亚当的第一任妻子莉莉丝吧，她一出现其他女人都要黯然失色注定沦为陪衬品。

    一个世纪估计就出这么一个妖精吧，简欧一向不吝于对Jessica容貌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