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亢(下)
来人正是李俊,一周前因为农药中毒来过诊所。原来李俊这人长得挺高,甚至比阿托品还要高一点,他的脸色相比之前恢复了不少,看上去居然也挺周正挺拔。他偷偷撇了一眼阿托品,迅速把一个纸包塞到阿托品手里,然后转身就要跑走。 “站住。”阿托品连忙喊住他。李俊居然真的乖乖站在原地,他背对着阿托品,耳朵尖都是红红的。 “这是啥啊?”阿托品捏起纸包瞅了瞅,纸包上沾了些褐褐绿绿的草汁,里外散发着清新的花草香气。 “我爹去山上给你抓的草药。”李俊顿了顿又说,“敷在脸上就行,一晚上就能消肿……我小时候就用这个……”李俊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要迈步走掉。 “等等。”阿托品跑过来抓住李俊,李俊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却不敢看阿托品的眼睛,只能在他蓝色的杂毛上游离。 “谢……谢谢。”阿托品第一次跟别人道谢,显得有些腼腆,李俊倒是很高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这位兄弟,请等一下。”普萘洛尔从后面赶来,“刚刚听你这样说,你应该也见过那个打人的家伙吧。” 李俊神色有些黯淡,他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我在镇口的包子铺帮工,偶尔能看见他一两次,那人平时也这副模样,看着病怏怏的,脾气却爆的很。他先前也老是和别人吵架的,没想到这次直接动手了,偏偏还是打了药灵……”李俊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没别的意思。”李俊连忙捂住嘴。 普萘洛尔皱了皱眉头,拉着李俊就往镇口走去。“带我去找他。” “洛尔哥,我也要去!”阿托品跑着跟上来。普萘洛尔朝他摆了摆手。 “去什么去!看你那脑袋肿得跟猴头似的,老老实实待着家里敷药。” “切,谁稀罕。” 普萘洛尔和李俊往镇口赶去,阿托品则一脸没趣地回到院子里,他很少这样吃瘪过。 王先生在厨房里忙活着,阿托品沉着脸走过来,把纸包放在案板边上。 “这是?”王先生拿去纸包问道。 “别人送的草药。”阿托品心不在焉地说。“估计没什么用,还不如睡一觉好使。” 王先生没有理他,他小心地拆开纸包,那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些抗炎消肿的草药,这些药材在山上遍地都是,王先生也只是扫了一眼,直到他翻到最下边的一层。 “阿托品,这是谁给你的?”王先生的语调都变得惊喜起来,他兴奋地看着阿托品,阿托品也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 “上个礼拜那个喝农药的李俊,咋了?这些治人的药我又用不上。”阿托品揉了揉眼眶,那里还是肿得生疼。 “你自个看看。”王先生一脸神秘兮兮地递过纸包,阿托品将信将疑地看过去,顿时眼珠子都瞪大了。 “神药!李俊怎么会有这个?”阿托品不可思议地惊呼起来,那纸包里赫然躺着传说中的四大神药幻形之一的药林芝。相传王镇人被药灵守护,药灵们则由神药注灵。神药幻化为四形,春形药林芝,夏形药光萼,秋形药白芍,冬形药水仙。神药和药灵一同诞生,其下落在百来年的历史更替中早已不得而知。 神药的四形之一突然出现,让王先生也有些乱了阵脚:对于药灵来说,神药是不可替代的救命法宝,药灵得了病无法相互救治,但神药可以保证他们没有病痛之扰;对于普通人来说,吃下神药可以与药灵成结并获得与之繁衍后代的能力。没有成结的药灵不会衰老死亡,但是他们的药力会在一次次的治疗中逐渐枯竭,王先生早已在阿司匹林身上察觉到了这一点。如今药林芝的出现,或许将是延续药灵的一丝希望。 “喂,老王?”阿托品伸手在王先生眼前晃了晃,王先生如梦初醒,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嗽。 “咳咳,阿托品,你还记得当场怎么抢救李俊的吗?” “啊老王,你问那个干什么啊……”阿托品瞪了瞪王先生。 “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李俊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先生试探地问道。 阿托品揉着脑袋想了想,确有其事地点点头。“李俊的鸡巴确实比别人的都要大。”又粗又长,捅到腔底都绰绰有余。” “还有没有别的?” “他的感觉也很特殊,他的鸡巴一碰到我后面,我那里就痒的不行,脑子里就只想坐下去了。” 长期被神药的力量浸润的人对药灵有天生的催情作用,这正是王先生想要的答案。 “不错。”王先生激动地拍手,“看来这个李俊真的不简单。” “老王,你又发现啥了?”阿托品凑过头来问道,却被王先生扎扎实实弹了一下脑瓜子。 “哎呦——”阿托品捂着脑袋喊疼,王先生轻轻拈起褐色光亮的药林芝,在阿托品的面前就这么笔画了两圈,阿托品脸上的伤居然神奇的不见了。 阿托品惊喜地摸了摸脸,那些伤口真的都消失了!“老王,这也太牛了吧!这可比睡觉好使多了!”阿托品欢脱地跳起来,又被王先生一咕噜敲得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 “这个东西还不能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你就给人还回去。”老王淡淡地说道,对他来说,知道四大家族尚存的消息就已经足够了,而神药的意义特殊,注定不能留在诊所。 “啊?为啥啊……”阿托品嘟嘟囔囔地说,“老王,这东西是别人送给咱的,就这么还回去……不好吧。” 王先生摇摇头,脸上平静而严肃。“这药林芝是李俊从家里偷拿的,他肯定不知道药林芝的重要;神药是救命的,你这种小病根本用不上。他送你这个,显然是有别的原因。” “还能有啥原因?” 王先生暗示性地指了指依色林的房间,阿托品的脸刷得红了。 “老王,你……你别开玩笑!他怎么能喜欢我的!”阿托品连忙去捂王先生的嘴,王先生笑着躲开,看着阿托品又羞又急的样子偷笑。 “有人脸红了……” “老王你闭嘴啊!” 清晨的镇口应该是人不多的才对,但当普萘洛尔带着李俊火急火燎地赶到包子铺时,那里已经围了些人,看上去挺热闹。普萘洛尔个高,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往那里面看去。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被围的水泄不通,老的正在训斥那个小的,小的焉焉瘦瘦,看起来病怏怏的。 普萘洛尔留耳细听,听到人群里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不得了了,听说陈家这小子把王大夫家的药灵给打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轻轻拉着一旁的青年说道。 “不能吧,药灵那可是神仙,能被这病秧子打了?”青年摇摇头,显然是不信。 “你知道啥,那是人家药灵神仙肚量大,没还手!”老头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赵叔亲眼看到的,人家脸上挂着彩就走了……害,老陈也是可怜,养出这么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咯。” 普萘洛尔一听,拨开人群就往里走。刚刚说话的那青年给挤的差点站不住脚。“嘿,这人谁啊,仗着长得高就推人是吧!” 身旁的老头打量了普萘洛尔一眼,看到他黑褐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珠子时,浑身上下一激灵,赶紧拉住旁边的青年小声说:“讲啥呢,你看他的眼睛,那是、那是药灵啊……估计是来报仇了!” 普萘洛尔径直走向两人,身后的李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普萘洛尔直接无视掉一旁的老陈,毫不费力地就把小陈摁在桌上,老陈吓得又是大哭又是求饶。普萘洛尔没有理会他,他拨开小陈的衣服,两颗尖牙就直冲冲地朝小陈白瘦的颈脖咬了下去! “冲、冲我来!别杀我儿子——” 老陈两眼发白,险些晕了过去。 “爸,你没事吧!”被普萘洛尔松开的的小陈赶忙去扶老陈,老陈捧着小陈的脖子左看右看。“儿啊,你没事吧……” 小陈摇摇头,他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普萘洛尔擦擦嘴角。“明天来诊所继续治疗。”说完便大步走出人群。 老陈看了看普萘洛尔高大的背影,又看了眼身旁恢复了精神气得儿子,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谢……谢谢药灵大人……”老陈老泪纵横朝着普萘洛尔走远的方向不停的磕头,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散去,那围观的青年也扶着老头走开。 “人家哪里是来报仇的,人家那是来治病的。”青年喃喃地说道。 老头被搀扶着走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咱们王镇的药灵,可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