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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易希冀这两天一直都在家疯狂地改稿子。赶了两个通宵的他，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次的甲方就跟得了多动症一样，一会儿一个想法一会儿一个要求，一刻都停不下来。他们先是把他拉到什么设计群里，他内心虽是万般不情愿，谁让他们都是爸爸，没办法就给了个小号加。进去之后发现他们内部定稿人也没确定下来，什么人都喜欢来插一嘴指使他要怎么改。一下这里要怎么样，哪里加什么，弄得他怒火中烧，连屁都不能放一个，谁让他们都是爸爸。 他现在特别的后悔，为什么要接？碍着朋友的面子他也不能发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搞得他现在都没办法做其他事了，就这一个稿子破大点事就来来回回改个七八次。而且个个都喜欢发语音，也不是个个普通话都标准，光听他们的意见就浪费了一大半的时间，烦死个人。他一想到修改稿交过去之后，又是一堆意见，他头都要大了。说是为了照顾他们领导能看懂，方案设计、如何安装，最后呈现的效果，要他做了一套PPT做示意。 易希冀终于改完了全部，气得把鼠标一摔。破口大骂道：“这群甲方真是的，提意见的时候，一个二个想象力真的丰富跟个大爷一样，一到要定稿后就是这我不明白，那我看不懂，就装起了孙子。困死我了，弄个定时邮件明天上午再给他们发过去吧，我实在是扛不住了，明天睡醒了再洗澡吧。” 易希冀把自己丢的鼠标又捡回去后，他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爬到床上，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他疲惫的鼻息声。 “滴滴滴滴滴滴”每天设置的固定闹钟，准时地在早上10点时，有节奏的响起。今天易希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关掉后接着继续与周公约会，直到中午12点的时候，手机如轰炸机一样疯狂响起。 “妈的，吵死了，让人睡个安生觉都不行吗？” 被炸醒的易希冀，接起电话后就是一顿臭骂。 “易希冀，你他妈还睡，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给老娘爬来。”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吓得他一个踉跄坐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态度，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自己。 “我亲爱的李姐姐，您消消气，我这就起来，立即马上。今天是我代课的日子，我没忘。你看，我这不赶稿熬了两个通宵嘛，您也不是不知道甲方是什么鬼样。” “别给我耍嘴贫，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睡过去了。1个小时内给我滚过来。” 电话那头女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易希冀这下算是完全清醒了，他看了下时间，难怪李姐会轰炸他，这都12点了。他赶紧放下手机，从床上跳下去，百米冲进浴室里，开始洗洗弄弄。弄完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他再叫个车差不多30分钟内能到，1点准时能到。 和他估算的一样，一个小时不多不少刚刚好，他踩着点到了李淑婷的工作室。李淑婷看到他两眼深深的眼袋后想骂他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咖啡递过去。 “辛苦了。自己出来干就是这样，但相对也比较自由，毕竟自己是自己的老板。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拼，你我还是请得起的。” 李淑婷拍了拍他的肩。“大家都等着你呢，先去上课吧，回头再回去好好休息。” 易希冀“嗯”了一声，接过咖啡进了教室。 李姐，李淑婷，是他姐大学最好的朋友，通过她姐这条线两人搭上线。认识后发现专业差不多，爱好重叠率也高，时间一长关系也变好了。 这里是她自己的画室。 一楼是教室，上课的地方，二楼则是她个人起居空间。原先她也是个设计师，至于为什么会辞职开画室，其实理由和易希冀辞职的理由截然不同。 由于她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导致她各方面都十分的强势，再加上她是她家唯一一个女孩，家里人都很宠她。 她还在公司的时候有些男同事因为工作能力没她好，就老是给她使小绊子，在领导面前给她穿小鞋。还没事在当她面对她冷嘲热讽的，说她什么，像个男人以后嫁不出去；一个女人和男人抢什么工作；迟早也要回家庭什么的，巴拉巴拉地说一堆。每次向领导反映，得到的回馈总是说她是太强势，会让一些男同事没面子，让她注意下。她气不过，就辞职了自己开了个绘画工作室，教一些小朋友们画画。不过她走后听到以前的同事和她说，因为那几个光会耍嘴皮的傻X因为工作能力不如她，接手她的项目后，做什么黄什么，最后还被甲方终止了合作，因而被降职降薪，听到这消息别提她有多爽了。 再后来她听到易希冀也离职了，七七八八也能猜到为什么辞了。便在画室专门为易希冀开了节课，专门教一些家庭主妇一些常用软件的使用和一些修图技巧。加上易希冀本身的硬件条件，意外还在主妇里面很有人气，报名的人还挺多的。 易希冀上完了今天的理论内容，现在是实践课程，他在投影仪上布置了今天的主题，没有自己想做的可以做这个。大概半个小时后，主妇们也做得差不多了，问题也都接踵而来。 “易老师，你看这里这样处理可以吗？” 一名妇女指了指她电脑图片的画面。 “可以，不过你颜色有点过曝，数值可以稍微再压一点。” 他指了指画面上最亮的部位说道。 “易老师，我这样排可以吧？这样交给老师没问题吧？” 另一名妇女没等前面的人问完，就插话了。也不能怪她，这是孩子学校布置的作业，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学这个。唉，现在这个社会做家长不会点技能完全没办法在班上立足，而她的孩子现在还只是上学前班。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张照片稍微放小点，毕竟你这是团体活动，太过于凸显个人不太好。” 画面是一个学前班团体活动的海报。 “可是，我儿子那么可爱。”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是班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所以她的画面基本全是关于她孩子的画面，别的同学特别的少。 “这样可不行哦，要是其他的家长有意见的话，最后麻烦的不还是自己。” 易希冀的声音十分轻柔，嘴角扬起的微笑也给人感觉十分的真诚。“小易这孩子真有耐心。” “没有没有，是姐姐们学得认真。” “哎呦，瞧这小嘴甜的。” 易希冀笑笑看看时间，也到下课的时间了。 “姐姐们，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哎呀，真的？这个时间了，赶紧去接我家小孩。” 一听到时间了，主妇们全一溜烟地溜了回去接孩子放学去了。 “唉，累死了。” 等人全都走完了，易希冀去会客厅的沙发躺起来了。 “辛苦了。” “李姐，到晚上可有你受得了。” 基本她这里下午送走了主妇，晚上就迎来了孩子，而且多半都是双工作父母的孩子，变相地成了一个托儿所了。 易希冀想起曾有一个晚上替李淑婷代班，背后就忍不住打寒颤，这群孩子简直都是恶魔，个个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化身，摊上特别皮的就更要命了。 “哈哈，习惯就好，家里教得好的话就没有熊孩子。俗话说得好，只有熊家长没有熊孩子。” 李淑婷觉得她这里的孩子都还算听话，基本她这边爷爷奶奶带的少，那种不可一世的孩子基本没有，当然真有她也会想办法拒绝，自己出来干了，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希，你不喜欢孩子吗？” 李淑婷的口气虽然听起来有些随意，但隐约还是能听得出来几分严肃。 “真要说的话，应该不讨厌。只不过李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也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易希冀不知道她问这话做什么，他本身也不是讨厌孩子，只不过他自己不会有孩子，就不会刻意地想要孩子。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你是同性恋生不了也可以领养啊。啊～”李淑婷想了想国内的行情，一时语顿，但是又立马转过神说道：再不济，你不还有然然吗？ “说到然然，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我姐了。” 易希冀感到有些奇怪。 “这，这不然然要上幼儿园了不是吗？你是不知道，现在小孩上个学有多麻烦，私立幼儿园又贵，一些好的公立没有点人脉关系也不好进。唉，我是不想生孩子，太麻烦，我不喜欢麻烦的事。” 李淑婷有些心虚地看着易希冀，好在易希冀太累并没发现她的异常。 “李姐反正你家也不催婚，随你高兴。唉，我现在也觉得谈恋爱十分麻烦，不是所有人的父母都理解孩子。” 易希冀有时候十分羡慕李淑婷，她家基本不会阻拦她做任何事，所以她活得十分的潇洒，因为有家庭的后盾。虽然他没有家庭的后盾，但同时也没有家庭的压力，他想干脆也学李淑婷这种一个人潇洒过日子，反正同性恋也不会被婚姻所束缚，真要解决生理需求的话再去约，反正大家一夜快乐后第二天形同路人也落得轻松。 “怎么了？你和刘希鑫发生什么了？” 李淑婷听到易希冀的话，她直觉告诉她，他和刘希鑫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刚分手。” 易希冀的语气十分平淡。 “为啥呀，你们这不都在一起好些年了？” 李淑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在家领了任务，要回归家庭去传宗接代了呗。” 易希冀不知道为什么，说到“传宗接代”这四个字的时候特别语气特别的重。 “唉，人活着就是这样，难啊。你也挺不容易的，毕竟你们这样的人不被世俗认可，唉，只希望不要再出现受害者了。” 李淑婷若有所思地说完，看了看易希冀，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上2楼了。 易希冀太累没注意李淑婷在说什么，大概在沙发上又躺了半个小时就回家了。 到家后的易希冀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看甲方有没有给什么反馈。 “我看看又写了什么富有想象力的反馈。” 易希冀身心疲惫地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晃动鼠标摇亮屏幕，打开收件夹查看未读邮件。 「易先生十分地抱歉。您设计的稿子我们虽然都十分满意，但是由于报价有点过高，超出大领导心理的预算，我们只能pass。但考虑您设计辛苦，迟些会通知财务往您的账上打上10000元的设计费，届时请查收。」 看完邮件后易希冀脸一下子黑了，在家指着邮件破口大骂，“有病吧，预算没整好来约什么稿？嫌贵还约什么稿？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谁理你们。算了算了，我这稿完成度也不低，留着以后给别的项目用算了。” 发泄了一顿，问候了甲方一户口本。心情还是极度不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毙稿，换任何一个设计师都想诅咒对方一户口本。心情低到了冰点的他，去厨房开了一罐啤酒愤愤地喝完后就去睡了。通宵了好几个晚上后告诉他你白做了？他决定补眠休养生息，睡到自然醒后再去放纵他个一两天，调节心情。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还是气得大骂了两声“傻x”后才裹被子睡觉。 在家待了2天他决定出去找人诉个苦，来到酒吧后看到酒保，眼泪都要出来了。 “易先生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 “唉，别提了，我都气死了，在家自闭了两天。还是老规矩。” 易希冀逮到能说话的人后，恨不得把这几天的不快全都倾泻而出。 “怎么了？” 聆听客人的烦恼也是酒保的工作之一。 “还不是几天前朋友给推荐了个单子，因为是新客户，就卯足了劲儿去做。你是不晓得啊，那几个人烦死了，一个颜色改过来改过去，一个位置调来调去。你和他们说了那样改丑吧，非不听你的，就只会说先改改看。结果呢，就是我说得一样的丑。” 易希冀一股脑儿地说了一长串。 “易先生，您的金汤力。” 酒保把酒杯推到易希冀面前，易希冀接过后继续说道，“好的，谢谢。我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丑。”他喝了一大口后，又继续，“先把他们乱七八糟的意见整合，挨个挨个确认无误后花了两个通宵把稿子做出来。”他又是一口下肚后觉得今天这酒不带劲，就直接让酒保给他换个烈点的。“我花了两个通宵啊，妈的，什么概念？我两个晚上没有睡，就是为了满足这些想象力丰富的甲方。” 说完，易希冀“咕噜咕噜”地一口全闷了。一顿猛虎操作后他觉得头有点晕，感觉屁股好像离开了凳子，整个人飘了起来。就在他差点屁股着地的时候，有人一个跨步，用身体接住了快到的他。他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也没看对方是谁，坐回了凳子上。酒保看到他身后的人准备打招呼，看到对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后，眯着眼笑着聆听易希冀继续第二轮的“批斗”。 “浪费了我宝贵的睡眠时间也就算了，结果我尽心尽力的稿子，最后给我来一句，预算不足，就给我毙了。我去他大爷的，有毛病。你们约稿的时候不先和财务报备预算吗？约稿前我也报价了好吗？是不是看我一个人就觉得好欺负啊？” 易希冀才被满上的酒又被他“吨吨吨”的一口下肚了。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估计现在脑子已经晕了，脸也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易先生，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在易希冀背后几乎围观了整个全程的董川息吱声了。 “你谁呀？我们认识吗？”易希冀眯着眼看着他，一副“你谁啊”的表情，口气十分不友好。 “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董川息假意擦起了眼泪，眼神偷偷从手指缝隙里观察他的表情，不得不说他对易希冀越发地感兴趣了。 “哎呦，快让爷瞅瞅，是谁被我夺走了初夜。” 易希冀估计是完全醉了，已经被酒精控制了一切的言行，整个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手在董面前来回挥动着，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下巴，捏着他的脸看着他，一副调戏黄花姑娘的阵势。 一旁的董川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嗨了，也跟着演起来了。 “讨厌啦，负心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一米八几的大汉捏着嗓子说话，易希冀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董川息看到他白皙的脸颊上不禁泛红还泪眼朦胧的，笑起来还十分地豪迈。这种前后反差，他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他一手挽着易希冀的腰，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试图使他站稳。 “易希冀，你还行吗？” “我困，想睡觉。” 此时的易希冀已经看不清人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董川息的手把易希冀搂得更紧了。 “嗯。”易希冀点了点头后，一把栽倒了董川息的怀里，他接住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家的地址还没问到就倒了，只能扶着他去就近的宾馆“再睡一次”了。 酒保看着董川息小心翼翼扶着易希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擦着手中的酒杯。